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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来,他因为年事已高,又染上了一种不知名的重病,一直深居简出,就是我到他家中
找宣瑛时,也很少见到他。究竟他找我有甚么重要事呢?
我去到大师父的书房,看见他坐在床上,精神十分好。近几个月来,很少见到他像
今天这样精神奕奕的了。
我向大师父请了个安,然后斟了一杯茶给他,才恭谨地问:“大师父,找我甚么事
?”
大师父接过茶,呷了一口:“你知道阿力和阿鹏昨晚偷走的事吗?”
我吃了一惊:“甚么?我去追他们回来!”
大师父摇了摇头:“不用了,老二已经在三片石那里捉到他们了。”
(宣中介口中的老二,是谷中另一名元老,也是王天兵的叔叔,王浩然。)
我怒气冲冲:“阿力、阿鹏这两个小子真不像话,立刻便召开全谷大会,让大家决
定怎样处罚他们!”
大师父又摇了摇头:“我已经吩咐老二放了他们,还有不淮他们向别人说及这件事
。”
我露出疑问的神色,可是大师父并没有解答这个问题,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我思索了好一会,终于想通了:“大师父,我明白了。”
大师父点头:“对,自从二十年前,祝氏三兄弟走后,大家口中不说,心中都以为
外面的花花世界一定比待在这里好玩得多,他们才会这样一去不返。”
我同意:“都是因为他们,现在谷中的年轻人,谁个不想到外面的世界见识一番?
阿力和阿鹏这次偷走,很可能只是冰山的一角。”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有点发热,我又何尝没有过偷走的念头呢?只是由于地位
超然,假如我一走,谷中只怕全部年轻人也会跟着走个干净,为了顾全大局,我才不能
走罢了。
大师父咳嗽了几声:“所以,假如让大家知道阿力和阿鹏这件事,他们可能甚至会
同情阿力和阿鹏,那时情况恐怕就更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迟疑了好一会:“大师父,有句话不知该不该和你说,恐怕就是现在的消息压下
,如果没有一个永久的妥善解决办法,以后偷走的情况可能更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大师父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天兵,你说得对。我找你来,便是为了这件事。
”
我没有说话,让他继续说下去,因为我知道大师父一定已经想到妥善的解决办法,
才会叫我来。
果然,大师父顿了一顿,徐徐地道:“天兵,我想你替我抓祝家三兄弟回来!”
我不敢肯定大师父是否在试探我,还是真有此心,只好小心地道:“大师父你的意
思是?”
大师父一字一顿:“我要你抓他们回来,家法处置,看看以后谁还敢偷走!”
我惊叫一声,声音也有些发颤:“甚么,大师父,你想用家法处置他们?”
(家法,《辞海》的解释是:“旧时家长统制家族,训饬子弟的法则。”实际上,
在当时每个大家族,甚至每条村庄,都有家法存在。所谓“山高皇帝远”,家法的威力
,甚至比朝廷颁下的法令还要巨大。妇女失节后的“浸猪笼”,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当我看到这里之际,不禁叹息了一声:“想不到在号称是与世无争的三姓桃源内,
竟然还需要有统治子弟的残酷家法!”
王天兵整本日记由始至终都没有提及家法究竟是甚么,事后我有机会好奇问香妈,
香妈轻描淡写地道:“哦,只不过是把头割下,腌干,悬挂在宗庙前的旗竿罢了。”)
大师父语调十分平静:“假如他们有了子女,便把子女也一并抓回来,宣、王、祝
三姓的人,绝不容许在外面的世界生存。”
听了大师父这番话,我的心怦怦乱跳,又是兴奋,又是惊怕:“大师父,祝氏三兄
弟都是武功高强,才智过人,我一个人恐怕未必能把他们生擒回来。”
大师父双眉一扬,一双眸子登时变得精光慑人:“生擒不成,便要死的!”
大师父凌厉的眼神,仿似射穿了我内心深处的私心,我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个寒战
。
(从王天兵日记的前半部中,详细记载了他在大师父的严厉训导下,学习武术的痛
苦过程,而亦可以知道他毕生最畏惧的人便是这位既威严又精明的大师父,而这种畏惧
,是多年积压下来,发自内心深处的。)
我心中其实已经是千肯万肯,但为免大师父起疑心,仍然嗫嚅着道:“大师父,我
……舍不得离开阿瑛。”
大师父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放心,我会派阿瑛帮你忙。”
我陡然震动了一下,万万料不到大师父竟然有这样惊人的提议,不知他心里打些甚
么主意,所以有点不知所措:“阿瑛……她……不知肯不肯……”
大师父声音冰冷:“她不肯,便说是我叫的。”
我看着大师父森冷的面容,突然像一股强光划破了黑暗,我终于恍然明白了他为甚
么肯派宣瑛和我一起去了。
监视!
大师父为人一向极其谨慎,他不放心让我一个人出谷办事,可能怕我也和祝家三兄
弟同样一去不回,所以特别派他最信任的女儿来监视我。而我的武功在当时已经冠绝全
谷,唯一令我出手有顾忌,能够制衡我的,恐怕也只有我所深爱、不忍伤害的宣瑛一人
而已。
老实说,和宣瑛一起到中原闯荡江湖,是我做最好的美梦时也不敢梦到的事,可是
,受阿瑛监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然而我没有选择的余地,立即便跪倒地上,强装欢声
道:“多谢大师父成全。”
大师父声音带点感伤:“这个病,不知还能涯上多久,希望你能够快点回来,好让
这副老骨头还有命亲眼见到你们的婚礼,那大师父便死而无憾了。”
我听到这句话,立时握着大师父的手:“大师父,你长命百岁,别说这样的话。”
大师父闭上眼睛,良久没有说话。我不敢打扰他,又不敢离开,整个房间一片死寂
,直至很久很久以后,大师父才张开眼睛,说道:“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大师父这句话有点没头没脑,但多年师徒,我对大师父的思路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
悉,立刻明白了他话中的含意。几乎连想也不想,便慨然道:“皇天在上,我王天兵若
不竭尽平生之力捉拿或格杀祝氏三兄弟和他们的后人,便要我五雷轰顶,五马分尸而死
!”
大师父嘉许地道:“祝氏三兄弟皆是智勇双全,你单人匹马,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到时怎么办!”
我当然知道大师父想我怎么做:“假如他们的武功确实比我高,我便会不惜使用每
一种卑鄙手段,总之,一定会把事情办妥回来。”
大师父点头:“天兵,你懂得这样想,我便放心了。”
我沉声道:“大师父,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大师父缓缓地道:“那么,你再发一次誓,说假如你不用尽一切卑鄙手段去捉拿或
格杀祝氏三兄弟,阿瑛便五雷轰顶,五马分尸死了吧。”
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此刻的感觉真的有如五雷轰顶,整个头颅“嗡嗡”地响
,脑袋空白一片,好一会才能开口:“大师父,你说甚么?”
大师父平静地道:“阿瑛不是你最亲爱的人吗?要发誓,便应该把誓言应在最亲的
人身上。”
我万料不到大师父竟然出了这样的一个难题,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大师父语音没有一丝感情:“只要你尽力办事,阿瑛便不会应誓,有甚么好担心的
?”
我回答不上来,无奈只得依言发誓。
大师父十分满意:“好了,你现在还是快去找阿瑛,叫她陪你一起上路吧。”
黑风山
话说王天兵和宣瑛离开三姓桃源,并肩闯荡江湖,就像刘姥姥进入大观园一样,踏
进了他们从未经历过的新世界。在以后的两个月,二人形影不离,并肩闯荡江湖,踫到
各式各样的新事物,接触各色各种的新人物,不停吸收着新知识。在这段日子,两口子
互相扶持,甜蜜温馨,据王天兵日记的形容,真正是“乐似天仙,羡煞人间”。
而祝氏三兄弟在这三十年当中,凭着过人的武功和智慧,赤手空拳打出了好大的万
儿,祝家庄这三个字,在江湖可算是举足轻重,谁人不知,那个不晓。所以,王天兵和
宣瑛没有费多大的气力,便已打听到祝家庄的所在。
可是,二人也不急着一时要找到祝家庄,反而情愿慢慢上路,花多点时间到处浏览
中原的美丽风光,他们深知,当他们一办完大事,返回三姓桃源时,以后便没有机会重
返这个多姿多采的中原了。
王天兵的心里甚至幻想过,不如就此效法祝家三兄弟,和宣瑛一起留在这里,下半
生过着神仙也似的美满眷属生活。当然,这句话,他只敢留在心底,不敢对宣瑛提起。
闲话表过,继续王天兵的日记。
我和宣瑛在一个山头面前停下,越过这座山,便是祝家庄的所在。
据邻近镇上的村民说,这座山,唤作黑风山,中原一带,名叫黑风山的山头,没有
一百,也有八十,偏偏以这座最为有名。
原因很简单,山以人名,这个黑风山上,盘踞了一股以凶悍残忍绝伦闻名的强盗,
定时要邻近的几个小镇缴纳巨额金钱,俨然是方圆数百里的大王。
这股强盗,叫做黑风军,原来是山东省某军阀摩下的逃兵,不知怎的落草为寇,但
是强盗之间仍是以军衔互称,他们的首领,就叫做黑风军长——他在军队时据说还未曾
官至军长,只是此刻既然占据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