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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门前面。挺立四根铁柱,粗有四抱,下面是数十级璞玉台阶,足足有二十丈高。
山门左右,尽是一列列,四丈左右的高墙。
高墙之内,隐隐现出楼台亭阁,可是看去一片灰黑色,古朴无华。
秋云漠漠,冷雾凄凄,全无一丝生气……倒有几分像民间传说中的九幽地府——“阎王殿”。
台阶下面,顶着四朵水缸大小的白石莲花,中间焚着一种香料,烟雾弥漫中,闪射出黄色火焰。
火焰由石莲花中间,涌起有四五尺高,映得附近数十丈地面,成了一片暗黄色。
显然,这次上大雪山,闯入“寒鸦谷”戈玛拉寺的众人中,除了四小之外,无一不是经过不少江湖阅历见闻的大豪,可是像戈玛拉寺这幅景象,却是第一次看到。
佳蕙看得两颗星星般的眸子,连连眨动,挨近奕琮身边,悄声道:“琮哥,这里怪怪的,看来真有点怕人!”
奕琮轻吁了口气,道:“蕙妹,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不管它是什么地方,即使是森罗殿、水晶宫,也要把松云秃驴揪出来,替伯母报仇。”
佳蕙两只眼睛张得大大的,朝奕琮注视了一眼,接着才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时,华风大师已把众人,引到戈玛拉寺前。
突然,寺中传出一阵“当当当”钟声,那两面漆黑如铁,沉重的大门,也跟着打开。
敞开的寺门里,出来一队“司仪”似的藏僧,各个穿着黄色僧衣,各持法器引磬等物,约有二十余人,络绎而出,排在台阶之下。
这伙司仪藏僧,个个都是面目严肃,鸦雀无声,十分郑重。
接着,又“当当当”响起一阵云板之声,接连敲了三十一下。
昭远寺二方丈哈里,挨近奕琮身边,低声道:“班少侠,寺中云板一响,里面主持方丈,就要出来了。”
旁边佳蕙接口问道:“二方丈,你说主持方丈,就是那个松云番僧?”
哈里点头道:“不错,蕙姑娘。”
班奕琮忽然想了想来……
姊姊奕玲、师父一粟道长,还有那位玉田耕夫洪浩川老前辈,分路由后山“藏龙涧”而上,何以直到现在还未看到他们?
难道半路途中,发生了意外?
奕琮把自己所想到的情形,悄悄告诉了“双奇”之一的乐平。
秃山愚叟乐平道:“琮儿,此事你不用担心,玉田耕夫洪老头,昔年跟我和肥猪两人交往甚久,他处世十分沉稳……”
微微一顿,又道:“再说你师父一粟道长古侃,掌门武当,乃是一派之首,并非等闲之辈,相信他们不会发生意外,可能受崎岖山径所阻,才迟迟未见到来。”
班奕琮见乐老前辈此说,也就安心下来。
就在他们谈几句话的时间,戈玛拉寺中,又涌出一批人来。
为首六人,就是盛名康藏的“戈玛拉七煞”。
这六人是“一弘大师”、“华风大师”、“凡净大师”、“萍飘大师”、“海天大师”和“摩云大师”。
除了丧命在昭远寺的“万真大师”外,其余之六煞,已全部到齐。
六煞后面,一字排着三个红衣番僧……
中间那个豹头虎脸,浓眉巨目,狮鼻海口,手拈一串念佛珠,正是“瀚海罗汉”松云。
左面那个,面如紫血,虬髯绕颊的,却是“大漠双枭”之一的“木笛罗汉”法音。
右首边的是个头陀,看来不像戈玛拉寺中人,亦非“大漠双枭”……
那头陀长得豹头环眼,鹰鼻鸢肩,额束一条日月余箍,他这个身子,宛如半截铁塔。
此人也是大漠塞外“雪山派”中有名的凶僧,人称“银谷头陀”知机僧。
知机僧亦是番僧松云,请来的一个好手。
这番僧背后,又有二十多名执事僧人。
双方人数相比,“胖瘦双奇”这一边,只有八人,显然众寡悬殊之至。
松云和尚一眼瞥见翠竹书生方瑜,烈火星君韦涓和胡家二小,哈哈大笑道:“果然有心人,不出贫衲所料,竟然不远千里,光临我这座大雪山,还有武林前辈陪同,这可使我戈玛拉寺增光不少。”
烈火星君韦涓道:“区区无能,若是单独在下一个,天大胆子也不敢来到戈玛拉寺,幸有武林同道同仇敌忾之助……”
一顿,又道:“临安城‘校尉总管府’,一双人海遗子,留下不共戴天之仇……当时大师父出手,也似乎太歹毒了些,所以韦某等不自量力,再来领教!”
松云嘿嘿连笑,道:“尊驾既如此说,贫僧也只好舍命相陪,来成全你等心愿。”
凶睛朝韦涓等众人这边,回顾一瞥,又道:“但,我这戈玛拉寺非比寻常,平时可以任你等来,去时却由不得你等自己了,若是有其他遗言,趁早留下,否则再过片刻,也由不得你等了。
松云和尚此话,也在讥讽韦涓等这边人。
今日来到戈玛拉寺,无殊自投罗网,有来无去,无异待死之身。
翠竹书生方瑜,朗声接口道:“大师此言,未免把戈玛拉寺估计得过高了……其实,多行不义,势必自毙,罪恶报应临到头,虽有铜墙铁壁,亦无济于事!”
松云发现自己所说之话,却丝毫占不到便宜,不禁激起一股怒意。
可是对方是客,自己是主,不能太过失礼。
何况来的敌人,虽然只有八人之数,已经连闯“轮回十八盘”数重险隘,寺中僧徒,已伤亡不少。
同时依番僧松云的猜测,相信还有一拨敌人,尚未露面,可见今日来人,不是轻易所能打发的。
松云心念急转,暗道:“现在事已至此,不必再和对方逞口舌之争,不如索性明刀明枪,和敌人见个高低。”
松云有了这样想法,就即道:“今日你等来到,必有惊人艺技,贫衲处于僻处西陲,对中原名家绝技,向往甚久,今日能得一睹,足慰平生,咱们长话短说,不妨手下见个高低?”
翠竹书生方瑜道:“大师此言,正合我等一行人之心,但未知如何比法?能否示下?”
松云道:“天下武术,异流同宗,我西藏武功,与中土大同小异,不过戈玛拉寺有一项玩意儿,名叫‘金钉阵’,现在试摆出来,各位如果同意,就在‘金钉阵’上动手过招如何?”
他此话说出,不等众侠回答,已吩咐六煞道:“快去寺内,取出‘金钉阵’来!”
一弘、华风、凡净、萍飘、海天、摩云等六僧,“轰”声一诺,分拨两行,返入寺内。
没有多久,各个背上多了一个麻袋,从寺门里匆匆出来。
这六人就在铁柱玉阶之下,划下方圆十二丈一块地面,将各麻袋一抖,“哗啦啦”声中,倒出无数有五寸长短,金光耀目,尖头扁尾的狼牙钉来。
翠竹书生见多识广,一看之下,已知这等金钉,乃是用铜铁精英混合铸造成,锋利无比,不禁暗自诧异……戈玛拉寺居然备有这等东西?
六煞对此“金钉阵”,似乎驾轻就熟,就在地上,把金钉一枚接一枚插入地上。
没有多久时间,方圆十数丈的地上,已是密密麻麻,插满了金钉,远远看去,就像铺设了一大片黄澄澄,耀目生辉的黄金。
六煞这块地面上插下铜钉后,肃然垂立,侍立松云番僧两边。
松云用手一指,道:“此是戈玛拉寺的‘金钉阵’,亦是康藏大漠‘雪山派’中独门武功……”
佳蕙站在班奕琮的旁边,听松云番僧说出“独门武功”四字,一搬嘴,轻轻地道:“屁!不要脸,摆上一堆破钢烂铁,也算是独门武功……”
奕琮怔了一下,转脸问道:“蕙妹,你识得此‘金钉阵’?”
佳蕙努努嘴,道:“这是偷来、抄来的,翻人家的底子,再来个加油加酱,就算是自己的了!”
奕琮听得出奇,不由轻轻“哦”了一声。
佳蕙“咭”的一笑,道:“琮哥,我说了你也知道……‘金刀换掌’、‘罗汉束香’还不是这些名堂……可是人家就不是那些破铜烂铁啦……”
“金刀换掌”、“罗汉束香”?
奕琮有听过这样的名称,可是佳蕙说他知道:他压根儿还不清楚这回事。
松云昂头挺胸,朗声地道:“各位皆是中上名家,如果不嫌粗浅,就在‘金钉阵’上交锋如何?”
松云和尚摆上这套“金钉阵”,人家说是“用心良苦”,而这番僧却是用心险恶……
这套“金钉阵”所用的铜钉,粗细不一,长短各异,有的入土大半,有的如若狼牙。
武家练功夫,最重要的就是“平、隐”两个字,即使是“梅花桩”、“金刀桩”,桩与桩之间,有划出一定的步眼,一定的度数。
就以打“梅花桩”来说,每一根桩本都要排成梅花形,桩木粗短齐一,才能在上面施展武功身法。
可是番僧松云这套“金钉阵”,却是没有步眼、度数,东一丛、西一簇,一排高、一排低。
敢情番僧自己有一门使用的战术,才大言无愧,诱中土武林中人上阵。
奕琮听佳蕙说这些话后,却又不禁试探问道:“蕙妹,你能上‘金钉阵’对付番僧么?”
佳蕙两颗晶莹澄澈的眸子,游转在场中“金钉阵”上,似乎在捕捉一页逝去的回忆,再运用自己的智蕙,破解对方的阵势。
她听奕琮问此话,漫声回答道:“人家七岁就会啦!”
“七岁?”
奕琮不禁又震了一下……他一看佳蕙,不像是聊天中开玩笑的话。
“七岁?”……蕙妹妹还没有遇到翠竹书生方瑜叔,又是谁传授她的?
他想不通这回事,又问道:“是谁教你的?”
佳蕙两颗星星般的明眸,还是游转在场中“金钉阵”上,转脸一笑,道:“娘!”
奕琮听到佳蕙道出这个“娘”字,倏然给想了起来……胡家兄妹的娘“梅玉芬”,乃是一代武林杰出人物“莫干剑客”胡玉琦的遗孀。
珠联璧合,才能配成一双美满良缘。
梅玉芬是昔年“莫干剑客”胡玉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