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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不了口,目光涣散地盯着天空,快要不能呼吸了呢……
我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喉头像是被甜腥的血液堵住,再也说不出了话来。
原来人死之前,还有这么长的时间要熬啊?
若是,若是能再好好开口就好了。
如果木叶能在我的身边,那我就能最后和他说几句话了。
可是,现在的木叶说不定已经死了吧?
我忽然鼻头发酸,眼眶像是被热油滚过,忍不住渗出点泪来,用上了仅剩下的力气,我把手掌盖到眼睛上,堪堪挡住流泪的双目,就如同,从前木叶安慰我一般,只要在黑暗中,再怎么哭都是可以的。
可是这次,我却想在木叶面前哭了,再也不觉得害羞了。
若是,若是能够不死就好了。
若是没有来这场灯会就好了,如果不离开木叶,我是不是就不会死,是不是就能让木叶不死?
我躺在地面上,似乎感觉到身体已经凉了,没有血液在里头流动,没有一丝一毫温热充斥在体内,似一块冰,又迟迟不肯融化,不肯消失,又不可能化成活水,再有一次生命。
或许这是将死之召吧?
我张开口,天上开始飘起了小雪,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半点人声鸟声,像是一座空城。
又或许,我活在自己的幻想内吧?
不是说人死前都会出现幻觉,回想起往事,就好像走马灯一般。
我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因为心脏没有了,即使再痛,都察觉不到了。
我又想到了木叶,没有草灯心的木叶,已经没有存活在世上的理由了,那会变成烟吗?还是云雾,还是,这从天而降的雪粒子呢?
好想,好想再见他一面。
只有临死之前才这样渴望,似乎感情更加深了,从心口流淌而出的情绪,再怎么都遮掩不住,浩浩荡荡,接踵而至。
这是,前世的思绪吗?
我颓然哭出声,喉头已经被干涸的血液堵塞住,只能哀哀发出嘶吼的干嚎。
不要死啊,不要死好不好?
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吧,就一点,一年,一月,一天,一个时辰,都好。
每每都得在绝望之时才明白什么是可贵吗?
为什么,又要以绝望为代价呢?
若是我记得木叶,是不是也能代他活下去呢?
若是我心生执念,是不是也能代替草灯,再次给他生命,让他成形,成鬼呢?
接着,我保护他吧?
我会好好珍惜,一定一定,会护住木叶的。
“别哭啊。”
眼前忽然出现了什么,影影绰绰的影子浮现在半空之中,越升越高,就要到天上去,那人低低唤了我一句。
是木叶吗?
我费力探出手想要捞取什么,一抓是一手虚空,什么也没有。
想要开口回应,却不能发出什么声音。
——别哭,我心疼。
又有人轻声回应,仅仅一句,就消失了。
是木叶用读心术传来的,通过心脏吗?
我伸手盖住自己的胸口,那处已经不再流血,却也能隔着伤口,触碰到那一块空缺。
可,已经没有心了。
静候了许久,确认那声音是真切消失了,我终于安然闭上眼。
即使无法出声,无法见到木叶,
我也是还是想让他知道——
我爱你啊,木叶。
可惜,太迟了。
☆、第55章 【草灯之心…上】
我叫红狐。
听黑目老师说,我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鬼,专门杀妖邪,甚至是自相残杀。但是,我并不是什么驱恶扬善的阴阳师或者天师,甚至要是有人靠近我,我连人都杀。
呃,不过我并不记得自己杀人的样子,也可以算是选择性失忆吗?
黑目老师至今也没研究出什么,最后他断定,我可能是有点精神分裂——他这样断定的依据是,在我要杀人的时候,连他都差点要死于刀下了。
而且唯一能分辨我是否变身了的证据就是——看我那天,手里拿的是草灯还是刀,如果是草灯,说明我还是温柔的红狐,如果是刀就……咳咳,见者有份?一人一刀?
黑目老师是我偶然间认识的,他长着狗的模样,三只黑眼,现世的人称他为乌天狗,据说能穿越时空。当然,起初我是想叫他黑狗老师的,但是他觉得狗太掉份儿,坚决不肯,就只能唤他黑目老师。
至于我自己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妖怪,黑目老师也没有研究出来,于是他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拜访深山中的某个大家族,据说那个家族是渡物世家,也就是专门记载妖怪,登入《百物语》的人类,他们千百年一直流传下来这样寻找珍稀妖怪的规矩,说不准能知道我的身世。
黑目老师其实还有点顾虑,生怕我一变成带刀红狐就砍了人家,明明是上门求助,结果枉死了那么一大家子。
当然,黑目老师对人类的生死没有那么多的情绪,这样犹豫的原因是,万一对方对他好奇起来,是不是要把他也关起来,以便于好观察记录?
不是常常说,深山里要是抓到什么鲛人就得送到那些可怕的城里去,然后喝血解剖什么的吗?
真的可怕极了!害得我也心有余悸!
那些人类肯定和城里的那些党派也有勾结,这就是黑目老师深思熟虑到现在也不肯登门拜访的原因。
相比他,我就更加喜欢接近人类。
因为他们的酒好喝,妖怪们酿不出那么甘甜的东西!
而且妖怪圈知道我的名声,别说是喝酒了,只要我一出现,大家不是逃之夭夭,就是联合起来要跟我拼命。
都是带刀红狐惹的祸,害得我也不好做人!
话题绕回身世,我也非常想了解这另外一个人格是怎么回事,所以黑目老师还是打算让我一个人打探到敌方内部去,他就在暗处指导我好了。
说干就干,他打听到了附近就有一处那个家族的分支族人,据说是独居的男人,名叫——木叶。
名字有点奇怪,我在想,是不是他在树上生出来的,所以叫木叶呢?
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得冒险和他来个偶遇!
于是这天晚上,我打扮成世人喜欢的女孩模样,匆匆从山上跑到山下的庙会,结果这样急匆匆地就和人撞了个满怀!
我一下子扑倒在地,下巴像是碰在什么硬东西上,疼得我眼冒金星。
而罪魁祸首还不起身,反而抬起头来打量着我。
“你不起来吗!”
“是你,坐在我身上了。”他干咳了一声,胸腔起伏,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盖在我头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黑了。
我听说过这个招式,这是人贩子拐卖小孩的时候用的布,要盖住了把药吸进鼻子里,这样就会跟着人贩子走了!
我才不会上当!
我捏着鼻子道:“你想卖了我是不是?”
他忽然低声笑起来:“哦?是哪家的小妖怪跑出门了?”
我大惊失色,不知道他是怎么察觉我的身份的,难道,难道是哪一方的天师?
好乖乖,这下可栽了!
我急得都要哭出来了,活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要起身逃跑,就被这个人死死扣在怀里,眼前又被布盖住,什么都看不真切。
难道是要做成烤狐狸吗,我不要qaq!
我颤抖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妖怪?”
他的声音有些无奈:“耳朵都露出来了,不用布盖住,想要被世人看见,然后处以火刑吗?”
“可是待在这里更危险啊!”我都要哭出来了。
他怀抱着我起身,最终道了句:“那就去我家吧。”
于是,我被一个陌生的人类,给抱回了家。
真是妖生中的奇耻大辱……
现在,我正坐在温暖的床上,如坐针毡。
因为,那个罪魁祸首正是我要套近乎的木叶,所以我是轻易不会离开他家的。
可是,他现在正在浴室里面洗澡,我总觉得作为一个单身女性,这样待在男人的家里,并且等待他洗澡出来什么的,异常羞|耻!
于是我双颊绯红,窝在床角落里尽作女儿态。黑目老师说我害羞的样子很惊悚,而且一点都不像那些娇滴滴的女孩,只能称之为女汉子。
我正在床上苦思冥想该怎么面对洗完澡的陌生男人,而那男人就早凑到了我的面前,这样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跟头——我直接摔地板上了。
这个叫木叶的男人用浴巾擦了擦头发,由于被热水洗刷,脸上透出几丝酡红,显得皮肤白皙红润有光泽。
他的眼睛很亮,好似一颗颗蘸水的黑樱桃,有点好吃的样子。
咳,当然,作为一只喜欢吃素的妖怪,我不轻易吃人!
如果要让一个人帮忙,是不是得尽心尽力讨好他?虽然我不是那样喜欢拍马屁的人,但是偶尔的投其所好,我还是会的!
于是我认真道:“您,长得真好看!”
表示尊重所以用了尊称,又称赞了美貌,一定会博得他的好感的。
木叶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伸手揪了揪我的小耳朵道:“你不太会说人话?”
我鼓腮帮子:“你才不会说人话!你全家都是说狗话!”
他眨眨眼:“啊,全家?现在家里就你还有我,那你算不算那个说狗话的?!”
“你!”我有点着急啊,一路你你你你不出个所以然来,吵架什么的,实在不是我擅长的,我只擅长砍人。
“去洗澡吧。”他伸手指了指浴室。
我忽然想到木叶在里头脱了个精光,并且洗得干干净净,就觉得有点脸红。
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嫌弃吧?因为想到他在里面把肮脏的身体洗掉了,就影响到了我的心情,使得情绪发生了波动,所以一定是妖怪们说的七情六欲里面的嫌弃!
作为妖怪,我实在不太了解人类的情感。
我钻进浴室了,等到洗干净了才想起,没有换洗的衣服该怎么办?
于是我用尾巴绕到前面,挡住肚脐以下的部分,看起来就像是裹在皮草里一样,只是身上两个沉甸甸的包子?不对,馒头?也不对,说不上来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挡住,不过既然我不是很在意,想必木叶也不会在意,毕竟我就是没有衣服蔽体才光着和他讨要衣服嘛!
我小心翼翼走出浴室,一路小跑到他的床上:“你有衣服吗,我洗好了,可是没有衣服。”
木叶抬眼看了我一眼,忽的避开头去,面红耳赤道:“先进被子里挡挡。”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必须要进吗?”
“没有衣服就先进被子,否则会着凉。”
我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们妖怪不会生病!”
他目光飘忽:“看着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