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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地暗,他才好混水摸鱼。”元宝说,“如果大家都死光了,那当然再好也没有了。”
“有理。”田鸡仔微笑,“你说的话好像多少都有点道理,”他问元宝,“可是这个人
怎么会知道李将军在济南的?为什么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他知道?”
“其实他也未必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其实他也没把握能确定孙大老板就是李将军。”元宝说,“所以
他一直等了十几年都不敢动。”
“哦?”
“他不但在济南耽了很久,而且是济南城里数一数二的好汉,地面上的一举一动都休想
瞒过他的耳目。”
“哦?”
“最近他忽然发现地面上有点不对了。”元宝说,“城里忽然来了很多行踪诡秘的陌生
人,邱不倒属下的警卫中忽然出现了一些新面孔,每个人都好像是从地下忽然冒出来的。”
元宝叹了口气,“这些事当然也瞒不过他。”
田鸡仔也同意,“我想大概是瞒不过的。”
“所以他立刻就发现,已经有人准备要动孙大老板了。”
“很可能。”
“看到那些从未在江湖中出现的陌生人,他也很可能立即就想到他们是高天绝近年来在
暗中秘密训练出来的杀手。”
“有理。”田鸡仔说,“这一点孙大老板自己一定也想到了。”
“任何人都知道高天绝很不好对付,这个人当然也知道。”
田鸡仔叹了口气,“天绝地灭,赶尽杀绝,落在他们手里的人,非但全无生路,拼命得
来的钱财也要被他们刮光为止。”
元宝也叹了口气。
“要维持这么样一个组织,是要花很多钱的。”
“我明白。”
“可是我说的这个人已经在孙大老板身上花了这么多年的功夫,当然不甘心就这么样眼
看着高天绝一手把他抢过去。”
“如果是我,我也不甘心。”
“可是他也没有把握能斗过高天绝。”
田鸡仔又叹了口气,“如果是我也没有把握。”
“所以他就索性把大家都弄到济南来,索性让大家斗个天翻地覆。”元宝说,“等到大
家斗得精疲力尽,死的死,伤的伤,他就可以出来捡便宜了。”
田鸡仔微笑。
“你说的这个人,听起来倒好像是个聪明人,而且聪明极了。”
“他确实是的。”元宝叹了口气,“这么聪明的人,连我都少见得很。”
“你看他比起你来怎么样?”
“比我当然还要差一点。”元宝忽然问田鸡仔,“你看他跟你比起来怎么样?”
“他跟我不能比。”
“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说到这里,其实大家都已经猜出元宝说的这个人是谁了。
可是这句话从田鸡仔自己嘴里说出来,大家还是难免要吃一惊。
元宝又在叹气:“你为什么一定要自己说出来?你自己说出来多不好玩。”
“你要我怎么样?”田鸡仔微笑,“难道一定要等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着要我说出
来的时候你才觉得好玩?”
“那也不好玩。”元宝说,“其实这件事,一开始我就觉得很不好玩。”
“为什么?”
“因为死的人太多了。”元宝说,“最不好玩的就是有些不该死的人也死了。”
“哦。”
“牛三挂近年一直耽在东海之滨,一定见到过我,所以想把我抓住,利用我来要胁我家
里的人帮他们来对付李将军。”
“所以他们都死了。”田鸡仔说,“我认为他们死得并不冤,”他又说:“邱不倒死得
也不冤。高天绝手下的那些人死得更不冤了。”
元宝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忽然用一种很严肃的态度问他,“柳金娘呢!柳金娘死得冤不
冤?”
田鸡仔忽然闭上嘴不说话了。
“你在孙大老板家里当然有内线,你的内线就是柳金娘。”元宝说,“她出自深宫,见
多识广,对孙大老板的身体骨骼构造比谁都了解,她早已看出孙大老板不是个普通的生意
人,而是位身怀绝技的内家高手,这一点是绝对骗不过她的。”
田鸡仔还是闭着嘴。
元宝又道:“她也是个人、而且是个很寂寞的女人,遇到了你这种男人,她当然只有投
降。”
孙大老板的钱太多,事也太多,对身边一些人的私生活,就不能管得太多了。
如果,一个男人认为自己只要招招手女人就会跟他一辈子,而且一辈子都会等着他再招
第二次了,那么这个男人就难免会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
“我想你一定已经跟柳金娘暗中往来了很久。”元宝对田鸡仔说,“田老爷子表面上虽
然好像不闻不问,其实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元宝叹息着道,“他没有反对你们交往,因
为儿子风流一点,做爸爸的通常都不会反对的,甚至连做妈妈的都不会反对,父母通常只反
对自己的女儿在外面交朋友,”元宝说,“就因为田老爷子知道你和柳金娘之间的关系,所
以不相信她会死于情杀,所以才会主动调查这件事。”
“有理。”田鸡仔苦笑,“你说出来的话为什么总他妈的有点道理。”
“现在有关这件事的人差不多已经都快要死光了。”元宝说,“孙记商号的大小管事,
当然有很多是你的兄弟,如果你能捕杀大盗李将军,这些生意买卖,当然就全部顺理成章变
成你的了。”
“有理。”
“就没有理也会变成有理的。”元宝说,“李将军的财产本来就是赃物,你杀了李将
军,还有谁敢追究这些赃物的下落?就算有人心里会这么想,也没有谁敢来碰花旗门。”元
宝说,“那时候天下英雄一定都会挑起大姆指来说,田大少爷真是了不起。”
田鸡仔大笑:“其实只要你说这么样一句话也就够了。”
“萧峻呢?”
“萧堂主当然是捕杀李将军的大功臣之一。”田鸡仔笑道,“可是自从他执掌丐帮刑堂
之后,当然已不合格这些身外的钱财看在眼里。”
“高天绝呢?”元宝又问,“你不怕高天绝?”
“本来我是怕的,怕得要命。”田鸡仔道,“幸好现在已经有人替我解决了这件事。”
“谁?”
“银电夫人,无声霹雳,和你那位汤大老板。”田鸡仔故意叹了口气,“他们不是两败
俱伤,而是四败四伤,伤得虽然不重,也不太轻。”
元宝的脸色变了。
田鸡仔笑得更愉快:“可是你一点都用不着担心,因为我们是朋友,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绝不会对他们有一点不客气的。”
“你准备对我们怎么样?”
“我准备花九千两银子替你准备两匹最好的马,一辆最好的车,把你们一起送回到东海
之滨,”田鸡仔的态度忽然变得不但诚恳,而且严肃,“而且我也知道你绝不会对我怎么样
的,因为我做的并不是坏事,我只不过抓住了一个大盗而已,如果有人说我是替天行道,让
天下犯法的人都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也绝不会脸红的。”
元宝苦笑:“就算以后有人称你为大侠,我看你也不会脸红的。”
田鸡仔的脸果然没有红。
“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大侠的,那时候萧堂主一定也已荣任丐帮帮主,我们三个人互相
照顾,江湖中就全都是我们的天下了。”
他越说越愉快,笑得好像已经连嘴都合不拢来。
元宝也陪着他笑,笑得也很愉快。
“所以现在你们两位就该成全我,让我把这位李将军带走。”田鸡仔说,“我这一辈子
绝不会忘记你们的好处。”
“你一定要把李将军带走?”
“不错。”
“那么你就去吧。”元宝忽然不笑了,叹着气道,“只不过这趟路可远得很,而且一去
了之后,就永远回不来了。”
“你说的是什么路?”
“当然是有去无归的黄泉路。”
“黄泉路?”田鸡仔问,“我为什么要走到黄泉路去?”
“因为李将军早就去世了。”元宝说,“你要去找她,不走黄泉路怎么找?”
田鸡仔微变色,盯着元宝看了半天,又露出笑容,“李将军虽然受了点伤,可是我保证
他一时半刻还死不了的。”
“那么他的人呢?”
“就在那里。”
“在哪里?”元宝问田鸡仔,“我怎么看不见?”他眼珠子直转,最后才停留在郭地灭
身上,“难道你说的就是他?”
“除了他还有谁?”
“难道你认为他就是三笑惊魂李将军?”
“难道他不是?”
元宝忽然大笑,笑得弯下了腰,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就好像一辈子都没有听到过这么
好笑的事。“如果他就是李将军,那么我一定就是楚香帅了。”他指着自己的小鼻子,“你
看我像不像楚香帅?”
田鸡仔居然还能沉得住气,等元宝笑完了之后才问,“他不是李将军?”
“当然不是。”
“那么他是谁?”
郭地灭一直坐在那里,脸上带着欣赏的笑容,就好像在看戏一样看着他们。直到这时候
才开口:“我姓郭,叫郭地灭。”
四
田鸡仔怔住,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元宝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样。
无论谁听到这种事的时候都会变得这样子的。
可是田鸡仔毕竟和别人有点不一样,他脸上居然很快又露出了微笑。
“想不到,实在想不到。”他带着微笑说,“侠踪已经十余年未现江湖的郭大侠,想不
到居然又在这里出现了,这实在是天大的喜事。”
“你不信?”元宝替郭地灭问。
“天绝地灭纵横江湖时,我好像还在穿着开裆裤,要尿尿的时候总是尿得一腿一脚,怎
么能见得到当世大侠的真面目?”田鸡仔道,“我既然从未见过郭大侠的真面目,又怎么敢
不信这位朋友就是郭大侠。”他叹口气,“我只不过觉得有件事有点不大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