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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好,竟把摆摊卖药的说成了唱戏的,话中一片‘浑’味,还摇头晃脑一派酸气冲天,实在不伦不类。
锈抖脚疼还没溯,又挺身而出瞪了半截塔一眼:“老子今天不要银子,要喝老酒,今天命日全部结束,明天同一时间再会。”
半截塔一瞪铜铃眼:“俺大生看得正爽,你们怎么可以跟着流行‘罢工’?俺今夫非再看一段不可!”
“你说什么乌话,你给我听着!”锈抖一手叉腰,一手伸出食指,本来是要指半截塔鼻尖的,可是伸长了手臂、再加上踞起了脚尖,也只能点到半截塔的下巴:“老子说不卖就不卖,你却又待怎的?”
半截塔又翻起铜铃眼,声音像火车过山洞:“兀那臭小子,儒大生可是个‘抬死人’,呃,不不,是个‘毒死人’,俺说要瞧就要瞧,你又待怎的?”
锈抖擦去额上被喷的唾沫:“你说话就说话,别老拿‘血口喷人’,别瞧你像个冬瓜就可以欺负入!”
“俺大哥还没成婚,到今天还是幼齿的,怎么会‘骑妇人’?”
小书生脸一红:“大黑鬼,你的话好脏。”
“俺大王幼读‘撕书’,当然出口成‘章’。”
“你说你是‘大生’?”
“你小子一下点大,比俺大生小了两三号自称是小生,俺大生比你大不了不只两三号,不叫大生叫什么生?”
原来半截塔果然是“浑人”。
小书生笑弯了腰。
“照你这样说来,商人该叫‘伤生’,农人叫‘脓生’补胎的是‘胎生’,卖蛋的是‘卵生’,畜牧的叫‘畜生’……咯咯咯……”话说未完已经咯咯的笑了出声,人长得俊,笑声也清脆好听。
半截塔仍然是一本正经:“俺大生管不了别人叫什么生,俺大生看他们耍嘴皮子看得正有真来电,怎么耍到一半就要‘去了’?”
锈抖怒道:“呸!呸!呸!童言无忌,你才要去了。”
“你们又没请俺喝酒,俺干嘛要去?”
锈抖拿他莫法度:“该死的,你好像吃定我了。”
半截塔仍然一本正经:“有人要请你喝酒,是你吃定了人家,怎么说俺吃定了你?”
这些活宝,一个比一个难缠。
锈抖火冒三千丈,扯起嗓门大声吼,好像要跟半截塔比谁的嗓门粗:“老子不做生意又不犯法,你他爹他娘的瞎歪缠,惹毛了老子,叫你来时是黑个大生,去时变成了‘瘟生’!”
半截塔或许听不懂啥子叫“瘟生”,但听锈抖拉开了嗓门啼哩哗啦暴跳如雷的样子,大概也说不出什么好词儿,扫帚眉一竖,也粗起喉咙大吼:“死那王八羔子,俺大生要不是啃了几年‘生鲜酥’(圣贤书),早一拳打破你这王八羔子天灵盖上的‘一头皮’!”
照这话听来,半截塔大概不是个凶恶的人。
“你讥什么?凭怀也配!”锈抖刘薄的道:“瞧你披这身儒衫,简直是侮辱斯文,城隍庙里的七爷八爷穿起来也比你多几分书卷气,你呀,你穿起来就像是狗穿衣服,外表人模人样,终究还是一只畜牲。”
这句话鸟得太重了,锈抖有时很“相打电”。
半截塔怒发冲冠,将二尺半的大招扇往背后一插,一声怪叫赤手空拳火杂杂的冲上,钵大的拳头像支大铁锤,劲风排空而至火候十足。
诱抖也一声虎吼,身形不退反进,上盘手崩开大拳头,左手拳“黑虎偷心”朝前轰出,这一拳本来要打胸坎的,但由于身材悬殊,只能打到腹部而已。
谁知半截塔是张飞卖针线——粗中有细,上面的一拳竟是虚招,粗如象腿的大脚猛的一跺,锈抖又杀诸似的叫了起来,抱着第三次被跺的脚跳起阿哥哥。
作为锈抖的脚板儿可真倒媚,有事没事总挨跺。
颓哥在旁幸灾乐祸:“这绝对不是我干的。”
“兀那小子也别闲着,俺大王不打就不打,要打就打个又痛又快,你也上来挨几下吧!”伸只婴几手臂粗的食指朝颓哥勾勾。
“黑大个儿,你找我,没错吧?”
“兀那小子,当然没错,俺大王不找你谁?”
“我又没惹你,你干嘛找我?真搞不过你。”
“俺大生就是要找你,也看瘪了你。”
颓哥本来就颓颓,哪受得了撩拨?身形一起如大鸟凌空般的扑向半截塔,一阵劈哩叭啦,两个人拳来脚往的大打出手。
拳掌着肉之声此起彼落,渐渐打出真火来了。
半截塔浑身金钟罩铁布衫,横练气功十分了得,拳头打在他身上的蚊子叮牛角,无关痛痒。
颓哥拼命在他身上捶了二三十拳,仍然若无其事的挥着铁钵大的拳头招招进逼。
颓哥看起来颓头颓面,其实身形滑溜极了,绕着半截塔滴,溜溜转,半截塔的拳头老在他身前身后空处乱挥。
这是一场激烈但不精彩的打斗。
(全书完·秋草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