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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干净得很,没写祝语什么的,只有中间一个尴尴尬尬不大不小的“肖”字。
加彦一口水没来得及咽下去,立刻喂了屏幕。
【30】
忙着拯救喷满了茶的显示器,加彦一下午都心神不宁的。那个“肖”字让他有种看到猪在天上飞的错觉。
不知道肖蒙究竟是在搞什么。要他相信是那么一回事,不如相信是自己眼花不识字还比较快。但对着桌子上那几枝玫瑰,莫名其妙就紧张起来,忙拉过一本书挡住。
快到下班时间,几个年轻职员早已无心做事,都在为晚上的约会发短消息或者通电话。加彦看他们笑容满面地忙忙碌碌,自己也有点出神。
觉得羡慕,就会暗自幻想,要是能有电话是来找他的就好了。不过马上就要下班了,没什么希望。
“你好,XX公司……好,你等一下啊,”腾出手接电话的佘瑟拿开话筒,用暧昧无比的声音呼唤他:“加彦,你~电~话。”
加彦被他那春意融融的淫笑弄得紧张了一下,不知怎么的,直觉这这八成是肖蒙,接过来的时候手都是僵的:“……喂?”
年轻女性脆而尖的声音清晰传过来:“加彦啊,晚上有没有空?”
加彦绷紧的背松了下来,呼了口气。自己想太多了,怎么可能是肖蒙。
只有多多才会偶尔打电话来找他,寻个开心。
“嗯,有的,什么事呢?”
“出来玩啦,一起过节,人多才热闹嘛,来嘛来嘛,算你一个啦,烧烤的原料我多订一份啊!”
“嗯,”加彦想了想,虽然多花钱有点心痛,但想到晚上要一个人坐在地下室里吃面,不知怎么的有些孤单。跟多多他们在一起热闹,虽然总弄得乱七八糟,但其实很不错的,“好啊好啊……”
挂了电话,一转身又对上佘瑟的贱笑:“是送花的富婆吗?”
“什么啊,不是的,”加彦尴尬,“是一个普通朋友。”
“真的假的?”
“真的,”加彦无奈地笑,“花什么的是开玩笑的。”
电话猛然又响起来,加彦被震得一跳,拍开佘瑟胡搅蛮缠的手,笑着去拿起听筒:“你好。”
那边突然静默了一下,而后对方咳了一声:“……是加彦吗。”
加彦呆了呆,有些结巴起来:“是,是啊。”
“那个……”肖蒙又清了好几下嗓子,用很无所谓的声音,“有没有空,下了班,晚上一起吃饭。”
“……”加彦还没从方才的意外里恢复过来,大脑僵僵的,半天才回过神,“啊,抱歉。”
“嗯?”
“我跟朋友约好了去吃烧烤……”
那边又陷入沈默,过好一会儿才听到肖蒙僵硬的声音:“那就算了。”
电话啪的一下被挂断,加彦还在发怔,佘瑟就凑上来:“喂,你今天走桃花啊?这回是谁?送花的富婆?”
“拜托……”加彦倒退一步,有些无力,含糊地,“是我以前住一起的那个朋友啦。”
“撒谎,那种帅男人今晚怎么可能没安排,还找你吃饭。”
“真的啦……他,他没女朋友的。”
“没女友也不至于惨到只能让你陪啊。糊弄我!好啦,不逼你,走吧走吧,下班了。”
加彦嗯一声,也开始收拾东西。办公室很快就半空了,他随着大家往门口走两步,鬼使神差的,又转身把话筒拿起来。
“多多吗?那个……对不起啊,我晚上不去了。”
“喂!你找死!敢放老娘鸽子?!”
“抱歉啊,我另外有事情……”
“干嘛?哪个女人约你?比我美吗?”
加彦犹豫了一下:“不是啦,是肖蒙……”
“有没搞错?你跟他?两个男人过圣诞有什么意思啊!我们这边才是美女一大堆好不好?”
“我们有事要谈的。”
“屁啦!你们能有什么事!哪天不好讲偏要挑今天,”多多不爽地咒了一大堆,临挂电话之前又补了一句,“你跟他出去,小心自己的屁股吧!”
加彦顿时满脸通红:“什,什么啊!”
那边嚣张地嘿嘿笑两声,就迅速收线了,留下加彦一个人涨红着脸,犹豫了半天才拨通肖蒙的号码。
“喂?”肖蒙的声音臭得很。
“那个……”加彦又快结巴了,“你,你还有没有空?”
等加彦坐公车到约好的地方,肖蒙早就已经站半天了。他今天戴了眼镜,笔挺的鼻梁愈发醒目,面无表情,一如既往地拽。
穿着件BURBERRY英伦绅士风格的长外套站在路上,高而且瘦,肩膀却宽,非常有力的线条。肩头落了点雪花,看起来却是暖洋洋的,很值得人靠上去的感觉。
看加彦从公车上下来,穿过马路,他还是酷酷地一动不动,表情却开始不大自在。
“不,不好意思,塞车了,今天路上人多……”男人气喘吁吁,在不太厚的旧外套里冻得直缩脖子。
“没关系。”
两人突然都无话可说,僵硬对视着,过了几分锺,脸上都有点发烫,还是肖蒙先咳嗽一声,取出一个盒子递过去:“圣诞礼物。”
加彦忙道谢,接过来,在手里握了一会儿,有些尴尬:“对不起,我没准备东西……”
“没关系。”肖蒙又咳嗽一声,“走吧。我订了位子。”
领他们去预约好的席位的服务生虽然很老练,懂得克服自己的好奇心,也忍不住偷眼打量这一对反差甚大的男人。
加彦知道自己的寒酸,难免缩手缩脚,刀叉也拿得尴尴尬尬,只能力求不要发出什么刀切到盘子上的不雅声响。
肖蒙自然是优雅熟练,毫无缺失可挑,还不时暗示他,免得他出丑。加彦愈发觉得他们完全是两类人,想不通肖蒙最近做这些事的用意,不由的有些茫然起来。
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问个明白,但又不能贸然开口,犹豫揣度里,一顿饭就吃完了。加彦正在懊恼,肖蒙结了帐,转头看他:“喂,时间这么早,要不要出去逛一圈?”
“啊?好……”
哪知道这一逛却是开车到郊外。雪渐渐已经下了薄薄一层,野地里天高地阔的,没什么遮挡,更是寒气逼人,加彦一下了车就冻得牙齿直打战。
肖蒙看了他一眼:“很冷吗?真没用。” 却又早有准备般地从后座上拿出件大衣丢给他,见他一直缩着脖子,又把他手里的礼物盒子抽过来,两三下拆开。
里面原来是条驼色的CK围巾,肖蒙取出来,动手帮他围上,的确是漂亮整齐又暖和,加彦一边道谢,一边脸又有点烧,不知怎么的,今天脸上很容易就觉得热。
“要放烟火吗?”
加彦有些吃惊,看肖蒙的表情却不像在开玩笑:“这不是小孩子玩的吗?”
肖蒙嗤了一声,丢给他一句“笨蛋”,就径自去后座把大大的包装袋提出来。
放眼看四周,影影绰绰的还有些模糊的人影,的确不止他们两个人在玩这种东西,加彦也就跟着拿起一支。
“是要先放这些大的吗?”
加彦战战兢兢用线香点着了引信,然后就捂住耳朵拼命往后跑,在落了层薄雪的地上踩出淡淡的脚印。跑了几步便听到烟火破空的声音,忙转头去看,天宽野阔,华丽的各色烟火在空中飞散开来的样子奇异地炫目。
三十来岁的老男人这个时候也忍不住乐出声来,不顾肖蒙鄙夷的冷眼,一个接一个,上瘾般地点下去,亮丽的星光在高空裂开,各种各样的花色,然后缤纷地落下来,闪烁着在雪地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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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做梦一样。
最后只剩下些细长的烟火,肖蒙买了一大堆这个,点着以后火光就像金鱼的尾巴,细细碎碎地开着岔。
“好漂亮。”加彦笑起来,他之前从来都没有自己放过烟火。小时候不会有人买给他,长大了他也不会记得买给自己。
自己点着了捏在手里,和看着别人手上的,或者远远的空中的烟火,完全不一样。
两个大男人捏着它们发呆,一根灭了又换一根,再换一根,将新的烟火凑在对方绽放着的烟火上点燃,完全不需要线香,就可以这样绵延不断下去。
加彦突然想起来,他以前其实买过这个,因为这种烟火是最便宜的,念书的时候他用省下来的早餐费唯一可以买得起的东西。
那时候是他们年级的烟火大会,每个人都带了一些最得意的种类过来,放在一起,又多又好看,只有他的被嘲笑了。酷爱恶作剧的男生们把他的烟火洒在地上乱踩了一番,然后嘻笑着跑开,他也没法做什么。
大家在为冲天而起的各色礼花欢呼的时候,他一个人蹲在地上,用线香点那些被踩裂的烟火里漏出来的火药末,很吃力,但只有轻微的!!声和一两点的火光,最后连线香也在湿冷的地面上灭掉了。
擦着眼泪抬起头的时候,看见对面有个男生在看着他,很高很傲,有双带着鄙夷神色的黑眼睛。
手上的烟火又烧到尽头,加彦换了一根,凑到肖蒙手上去点燃。火光里肖蒙的侧脸线条居然很柔和,那双黑眼睛里映着的是缤纷落下的火屑,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肖蒙。”
“嗯?”手里的烟火刚好烧完,肖蒙拍拍手,两人身上都是淡淡的火药的味道,有点臭,但也暖烘烘的。
“那次,你给我钱,是什么意思?”
肖蒙无防备地愣了愣,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之后,微微皱起眉毛:“你不喜欢?”
加彦苦笑着望着他。
肖蒙面露异色,些微尴尬,但还是振振有辞:“别的谢礼送了你也用不着。钱最实用啊。你不是一直都很缺钱?最想要的难道不是这个吗?”
加彦不禁失笑,自己的确是穷得厉害。但想一会儿,还是摇摇头:“不是的。”
“那你想要什么?”
加彦只好摇头,他也说不上来。受穷当然很可怕,可是应该还有别的东西。
“说说看啊,我又不是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