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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也是心疼,便责怪融千茴不该让他们缠脚,融千茴只说是师父传下来的规矩,班主与他是一个戏班子里出来的,千茴当年缠脚时的惨痛最明白的便也是他,只好都不做声,只盼着寿宴那天是个晴朗日子。
偏巧就是天不从人愿了,那天一大早竟下起了瓢泼大雨,便是妆也定不成,好在将军府差人来说,已挪了地方给他们做后台使,班主便将浩浩荡荡一行人分别往马车里塞。
抿罗一行四个,痛的都不敢落脚,抚缨更是痛得泪珠儿只打转,偏是将军府上要了人,一个也缺不得,又请罪不起,只好咬了牙的往车上走。
从后门里进了将军府,也不知走了几许深,才终于下了车。
临上妆了,抚缨却缩着嗓子哭,说走不得路。
三人便头了他相劝,融千茴这次也终于是没有训他,还好好生生的给他抹了泪,亲自给他定妆。
抿罗是四个孩子里头排行第二的,也才十四岁,挽衿最大也才不过是刚满了十五,拢帘下个月满十四;抚缨却是虚岁才十三的;其实这一行人本是六个的;大小是按那花瓣数来排的;三瓣梨披袖和五瓣梅挑绢;一个是身子骨弱;受了风寒便没有救过来;另一个则是从那戏台上跌下来;摔坏了腿,便再也不能唱了。
抿罗每次一看见抚缨哭,便会想起那两张清清秀秀的脸,一个是饱满丰腴最终却消瘦的丝缕也无了,另一个则是梨花带雨的被送出了园子,送回去没几日,师父再去看他的时候,听别人说,被他父亲买进了养小官的妓馆里,也不晓得后来却是怎么样了。
抿罗想着的时候,却听他师父轻叱了一句:“还不快将那妆定好,马上就要往前头去了。”
一句话,回了半条魂,抿罗急忙又往脸上添油彩。
至过了午时,宾客都到了。班主便将他们领了往前院遮了雨水的戏台后的小房间里,只等人点了戏便出场唱去。
抿罗本希望少几场戏才好,岂料宾客们听说有“融门四旦”的戏,愣是全都冲这他们来。抿罗三个又体恤抚缨,凡是代的了场的都替他唱,抚缨轻松了些,却苦了抿罗他们三个。宾客们也都闹得,从午时一直闹到晚间的酉时,才终于散了场。
班主领了众人回后园,众人换衣的换衣,卸妆的卸妆,惟独抿罗四个是累的成了一滩泥。
偏巧抿罗的肚子又闹了起来,便望拢帘交代一声,往门外去了。
绕了长长几条走廊,才终于找着了茅厕,待出恭毕了。却失了来路,只记得穿一条青石板路再上回廊,谁知却走到个陌生地儿去了,心里一急,落脚在石板路上时便滑了一跤,待再起身时,发现竟扭了脚,夜空里又飘下雨滴,抿罗只得单脚跳到回廊上避雨。灯影里,抿罗看那回廊外,三月里梨瓣上的雨滴,便又想起跌坏了脚被卖进了妓馆里的披袖,再看看如今痛的入骨的脚裸,越想越怕,不觉竟缩在墙角嘤嘤的哭了起来。
半晌,才听见有脚步声,抿罗也不理,只是缩在墙角哭。
又隔了一会,便感觉有个黑影站在了他面前。抿罗抬头,却是上一次戏弄他的那个冯剑年。
“你们不是在后园子里的么?你怎么跑到我这来了?”冯剑年蹲下身,看脚下的人缩的小小的,说话也不敢大声,自从上次见了那个抿罗,戏子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一下子变的精致了。
抿罗不哭了,却也不好理他。
“可是迷了路了,要我送你回去么?”冯剑年问。
抿罗便站起来,对冯剑年点一点头。
抿罗不开口,又因为脸上有油彩的缘故,冯剑年倒也没有认出来是他。
冯剑年指路,抿罗便提脚,跛呀跛的,便叫冯剑年看见了。
“脚扭到了,为什么不说呢?”冯剑年问,见抿罗不答他的话,便牵了他的手问:“先去我房里上药,再送你回去好么?”
抿罗便点头。
冯剑年便将他拦腰一抱,往房间的门走去。
抿罗吃了一惊,却也没有说话,冯剑年将他抱进屋,掩了门便往床畔走。
抿罗与时便悬了心,直至冯剑年将他放上床沿,又往药柜走,他才松了一口气。
冯剑年拿了药来,便脱他的鞋袜,将他的脚骨拿捏了几回,给他上药。可怜抿罗的一双脚,折腾了一天,终于是肿了。
冯剑年一双大手将他的脚握在掌心里,抿罗掩在油彩下的脸不可抑的就红了,感觉到抿罗的紧张,冯剑年便找话与他聊,问:“今日府上就请了‘清音园’的班子,你与‘融门四旦’是一个班子里的么?”
抿罗不说话,便只点头。
冯剑年看他的小脸蛋儿又点了点,便又问:“有个叫抿罗的,他额上是什么花影?”
抿罗先是呆了一下,心里转了几个弯,便摇头。
冯剑年手下停了一停,问:“你是说你不知道,还是说你不能说?”
抿罗正待答话,却听门外有人来敲门。
冯剑年便将他拦腰一抱,往房间的门走去。
抿罗吃了一惊,却也没有说话,冯剑年将他抱进屋,掩了门便往床畔走。
抿罗与时便悬了心,直至冯剑年将他放上床沿,又往药柜走,他才松了一口气。
冯剑年拿了药来,便脱他的鞋袜,将他的脚骨拿捏了几回,给他上药。可怜抿罗的一双脚,折腾了一天,终于是肿了。
冯剑年一双大手将他的脚握在掌心里,抿罗掩在油彩下的脸不可抑的就红了,感觉到抿罗的紧张,冯剑年便找话与他聊,问:“今日府上就请了‘清音园’的班子,你与‘融门四旦’是一个班子里的么?”
抿罗不说话,便只点头。
冯剑年看他的小脸蛋儿又点了点,便又问:“有个叫抿罗的,他额上是什么花影?”
抿罗先是呆了一下,心里转了几个弯,便摇头。
冯剑年手下停了一停,问:“你是说你不知道,还是说你不能说?”
抿罗正待答话,却听门外有人来敲门。
冯剑年便问是什么事。
门外的小厮道:“龚班主的班子里缺了人,问可有迷路到二少爷这来了!少爷若有看见,告诉我一声!”
冯剑年便开门。抿罗的药尚未搽完,便对小厮道:“你去回龚班主的话,只说,在二少的房里,伤了脚了,待上完药了,便送他回来。”
小厮看了眼里面,便走了。
隔了半晌,那小厮又回来,带话说:“融老板说了,班子里的人先走了,托二少照顾一晚,明晨再派人来接。”
又对抿罗道:“你师父交代了,我家少爷是朝廷里皇上钦点的武将,这般厚待你,要你切切伺候着,莫拗人。”
小厮退下了,抿罗却抱了脚往床上缩,又蜷成一团。
冯剑年道:“你若不欢喜,要我即刻送你回去,也是可以的。”
抿罗看他不似那日的蛮鲁,又是温言软语的,便开口问他道:“你要应我师父的意思么?”
冯剑年只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却也没有在意,只说:“难道你要我不应么,你师父只是要我照顾你一晚,我不答应似乎也忒的小气了,明天就有人来接你了,你也不要不安心呀!!”
抿罗应一声“是”,心里的话却没有说。
其实,融千茴的话已经是很明白了,凡是唱花旦的,到了抿罗这个年纪又似他这个模样儿的,便有人来讨了他们回去做男妾,抿罗的身家有好几个大户来问过了。融千茴只觉得那几个人里头,不是贪官呢就是老头,一个也没有允的,值今日抿罗遇上了这冯简。他在朝廷里是皇上钦点的官儿,年龄也不过才二十出头,交代抿罗莫拗人,便是说冯简若要他时,便只顺了,想来融千茴对着冯剑年的为人也是了解过了的。
抿罗听方才冯剑年的回话,便知他是没有明白其中真意,便也不点破。
冯剑年叫人备了水来叫抿罗洗脸,抿罗磨了半天才从床上下来,却说,不洗。
冯剑年也不好将他怎么得,哄孩子似的,终于才劝的抿罗应了。
抿罗却说:“我若洗了时,你不可又欺负我,也不可赶我走。”
冯剑年笑说:“我是不欺负人的,况且我既应承了你师父照顾你,自然也不会赶你走的。”
抿罗撇了撇嘴,将脸洗了,回身后,便见冯剑年呆愣住了。
抿罗便垂了头,等着听候发落。
却听冯剑年说:“难怪我问你抿罗你不答我,竟然就是你了。”说着便拧抿罗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