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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系牢,凿进两爪钉连在一起,再用重锤把拉子打进河底,放上横梁,上面再铺上纵向的木板。河岸上人员众多,诸事繁忙,再往远处听,人声鼎沸,中间还夹杂着伤员和溺水者的呼叫。口令声和 骂。所有这些声音又往往被高射炮和高射机枪对德国飞机的密集射击声所淹没,不远处的山岗后面也传来射击声,利久科夫上校的混编支队在狙击冲向渡口的德军。
是啊,对置身于这次血战中的人们来说,这的确是最可伯的战争场景,这是一九四一年八月最艰苦的时日。不过,面对这些受着死亡煎熬的苏军部队,苍天有眼,每天从黄昏六七点至翌日上午十点,在第聂伯河上,在临河的洼地上,以及周围的丘陵地上,飘起浓重的白雾,这样渡口才得以少受些磨难,工兵也可免遭空袭。
喧腾的人流从第聂伯河分成几股向东,向恰索夫尼亚村和杜布卡村方向流去,流去……
八月四日,第十六集团军和第二十集团军的司令部都已渡过第聂伯河。卢金将军倒了大霉。当时,他正在索洛维耶沃渡口整顿秩序,忙乱中被汽车撞上,腿部受伤。
吉雷加上校这个师的余部也突围向东,向斯摩棱斯克以南撤退,并与第十六集团军撤退部队汇合在一起。古雷加和师司令部参谋长杜伊先比耶夫中校、炮兵主任贝哈诺夫少校骑着从德军缴获的战马同行。该师仅有的全部技术装备,其中包括运输车辆、火炮和牵引车已无法再用,丢在穆拉夫希纳以北的森林里。古雷加上校情况不明,带领一些零星的分队向正东撤退,渡过第聂伯河,结果落入了敌军的“口袋”现在,必须再次强渡第聂伯河。
在斯摩棱斯克古道通向拉特奇诺和索洛维耶沃的岔道口上,设有交通指挥哨,负责把撤退下来的洪水一般的部队,分为两路。古雷加及其参谋人员去拉特奇诺。而排级指导员米沙·伊万纽塔错过了岔道口,碰上一队满载伤员的救护车队,他站在一辆在后面缓行的救护车踏脚板上,向索洛维耶沃驶去。在这之前,伊万纽塔也有一匹缴获的战马。但是,在昨天“容克”飞机的空袭中,马受重伤,米沙忍痛打死了这匹马。现在,他只好步行,或者搭乘偶尔过路的汽车。
救护车的驾驶室内,坐着一个长着灰眼睛的年轻的女卫生员瓦丽亚,米沙一下子就被她弄得神魂颠倒了。她的柔媚的嗓音,船形帽下浅色的卷发,圆圆的小脸蛋微含笑意,两颊有两个小酒窝。她的一切都使伊万纽塔着迷,他的心颤抖了。他开始向这个姑娘大言不惭地自吹自擂,给她看缴获的冲锋枪和放在靴筒的备份弹夹,给她看缴获的望远镜,向姑娘显示他的英勇和非同凡响的胆量。瓦丽亚觉得,这个领章上只缀着两个星的脸色黝黑的瘦小伙儿,很想博得她的欢心,不过,她还是嘲笑他那种毫无掩饰的自卖自夸……接着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米沙看到卫生员的膝盖上放着一张上星期的《红星报》……马上被报纸吸引住了……报上刊载着最高苏维埃主席团嘉奖前线有功人员的命令。汽车刚好停了下来。米沙溜了一眼名单,看到团级政委日洛夫的名字……授予红旗勋章……他惊叫了一声,不过脸上立即就现出优色,日洛夫带着另一支部队留在了敌后。是不是牺牲了?
他突然想起,日洛夫曾在队列前讲话,说要建议给予他,排级政治指导员伊万纽塔嘉奖。米沙并未怀着特别的希望,眼睛顺着名单向下溜,当看到授予红旗勋章者的栏里,白纸黑字印着:“连级政治指导员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伊万纽塔……”的时候,差点没晕过去。为什么是连级政治指导员呢?他是排级政治指导员啊!
瓦丽亚此时更加注意地看了米沙一眼。他继续琢磨这个名单,忽然读到:“大尉科洛佳日内!”……现在,他一切都明白了,他们不仅受到褒奖,而且晋升了军衔……欢快、骄傲,甚至自满得几乎没使地闭过气去。
瓦丽亚带着亲切的表情,把印着命令的那张报送给米沙,还用化学铅笔,在米沙褪了色内军眼红领章上,加上了一个星。这就向不知内情的人们表明,他,米沙·伊万纽塔,已经不是“排级”了,而是货真价实的连级了。
瓦丽亚接着说:“我的戴勋章的连级政治指导员,可别乐死了。”这对米沙来说,无疑是姑娘对他爱慕的表示。
当救护车随着车队爬上小丘,可以看到第聂伯河时,米沙那快乐的心情一扫而光了。他面前,简直就象一个巨大的集市,仿佛成千上万的人群,汽车、牵引车、大炮和马车,聚到这里来赶集似的。在第聂伯河对岸,从草地到森林,一路上步兵、骑兵、载重汽车、炮车、救护车、马车,排成密密麻麻的长串,而部队通过渡口就象筛子一样。但是,来到东岸的人流,仍象一片人的海洋,在洼地上溅着水花,吵吵嚷嚷的,看不出有减少的趋势。炮弹落在河岸上,落在河柳滩地上,落在第聂伯河上爆炸,腾起烟柱,此起彼伏,这就加重了卫生员和掩埋队的负担。
待米沙·伊万组塔走近渡口,才知道这里的秩序要比从远处看好得多。脸色严厉的指挥员和政工人员、以及警卫排士兵们,井然有序地指挥着人员、车辆、技术装备上桥。他还没来得及记下瓦丽亚的地址和她的姓名,就被人推下车,挤到一边去,满载伤员的汽车吼叫着,在木板浮桥上滚过。伊万纽塔刚想发火,谁敢对勋章获得者如此无礼,但回头一看,才发现,这里没有一个可供他发泄怒火的对象。
当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独自过河。但为什么要这么干呢?到对岸去,孤身一人,脱离开共同突围出来的战友吗?以后又到哪儿去呢?……不,连级政治指导员伊万纽塔不能千这种蠢事,要等待古雷加上校、杜伊先比耶夫中校和其他参谋及政工人员的到来。
又有九架“容克”式飞机飞临渡口上空,左岸密林深处的高射炮连对敌机开火。
米沙·伊万纽塔感到胸部和脊背上流过一阵恐惧的寒然,就钻到村子边那片靠近河洼地的菜田中去。这里有一股死马和死牛散发出来的恶臭,扑鼻而来。米沙来到山丘的高处,拿起望远镜,细看那塞满了汽车、马车的大路上和路两旁,看不到有骑马的人,然而伊万纽塔并不知道,在几公里外还有另一个渡口。
他把望远镜对准“容克”式飞机,看到天空深处有我军六架“雏鹰”向这些飞机迎面冲去。德军轰炸机把几颗炸弹投到第聂伯河边的沼泽地上,又用飞机上的机枪朝着“雏鹰”紧射击了一通,就向西窜去。
伊万纽塔又把望远镜转向大路。看到有一辆拉着伤员的马车。伤员中只有一个人垂着双腿,坐在车沿上,此人米沙很面熟……嘿,这就是卢卡托夫少校!……他肩膀缠着绷带,头也包扎着……不,米沙不愿和卢卡托夫见面,虽然很想知道,他是否从敌人后方把米沙拾到的那些钱袋运了出来。
四周的战士突然高叫“乌拉”。转瞬之间,河谷里的人群也跟着高声欢呼,那声音有力而猛烈,好象马上要天塌地陷一般。米沙一无所知,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他才看到,有两架“容克”式飞机,拖着黑烟掉了下去,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喊“乌拉!”把船形帽向上抛起。
还有一种景象吸引了米沙,使他暂时忘记了去搜寻本部队人员。在高高的第聂伯河岸上,在索洛维耶沃村的房屋和宅院之间,有一些小胡同、通道和菜畦。那里突然塞满了牛群。这是要把群牛赶到后方去。几十头牛,感到靠近水面,放慢了脚步向下走,米沙想起儿时带母牛去洗澡的情景,就立即跑向第聂伯河边,提高嗓门,号召大家:
“弟兄们,谁要是不会游水,就抓住这些母牛!……这是活浮桥……可靠的很哪!”
显然,牛过河是习以为常的事情。这些牛喝几口第聂伯河的河水,大声喘气,不慌不忙地走下河,向对岸游去。拥挤在渡口附近,怕水和不会游水的战士还有不少。很快,每一头牛的身边就象苍蝇一样,围上了一些人。有的抓住牛背,把武器放在上面,有的抓住牛尾,有的抓牛角。许多牛的角上挂着步枪、冲锋枪和背包。默默无声的牛群缓缓游动,年纪不轻的牧人挥着手中的鞭子,牛群驯顺地听着那鞭声,在河上游着。
宽阔的第聂伯河面上,浮满了拥牛前进的战士们。就象刚才看到“容克”式飞机倒我葱落下时发出有力的“乌拉!”声一样。整个河滩上成千上万的战士也发出了同样的狂笑声。令人觉得这奔放、豪爽的笑声中,有些不自然,因为旁边有重伤员死去,德军的炮弹继续飞来爆炸,又造成人员伤亡,技术装备化为废铁。但俄罗斯军人就是这样的性格。
从游水者身后传来毫无恶意的讽嘲和哗笑:
“喂,骑牛的兵种!一直往东!”
“给母牛搔搔痒,士兵们!小心点!”
“嘿,拉牛尾巴的家伙!别让母牛倒着走!……”
突然,一颗炮弹在游水的牛群中爆炸。溅起了火光和水柱。河岸上的笑声嘎然而止。鲜血染红了第聂伯河……许多牛连同战士沉入河底……”
顿时,有几十个自愿救援者没有来得及脱衣服,就跳进河中。
“是您的主意吗,”米沙为炮弹的爆炸所震惊,站在河边看着这一惨象,听到有人说话,转过身来,看到来到他面前的竞然是……伊万·科洛佳日内上尉。
“是你!?”米沙痴怔怔地问。
“啊,是你,瘦家伙?!”科洛佳日内轻松地大笑着,“这是新闻工作者想出的母牛战略!好灵活啊!”
“灵活,瞧,掉了队了。”伊万纽塔带着负罪的感情说。
“这里都是自己人,”科洛佳日内压抑着忧郁的心情,安慰他,“过河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