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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头马上-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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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去睡桥洞吧,”赵忱之笑了:“对不起,我说话很慢。”
  爱心医院的值班护士睡得好好的,又接到讨嫌人的电话,于是没好声气:“哈……欠……,啊?越越啊?又怎么啦?腿断了?脖子断了?”
  吴越问:“江东呢?”
  “哦,”护士睡意浓浓:“抓走了。”
  吴越说:“啊?!”
  “就这样了啊。”护士迫不及待收了线,吴越抱着话筒吼:“喂!喂!王姐!被谁抓走了啊?喂!喂!……”
  自然是被流氓抓走了。
  江东兄是本市小流氓的偶像,因为他长相清秀,笑容温柔,态度和蔼,服务热情,兼看男女科,善治跌伤、打伤、刀伤、棍伤,据说还会挖子弹,并且医德高超,收费合理,从不开大处方(不敢呐),所以混混们都很喜欢他,亲切地称呼之“小孙大夫”。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他到现在还没谈能上对象。
  话说这个礼拜本市黑社会换届选举,公平表决出一个年轻有为的酷哥,但是江东不知道啊!结果第一次见面他就断定人家“前列腺有问题”,还真诚地告诫说:“内痔外痔混合痔,都要提早治,否则可能会癌变。所以说这位帅哥你来的巧啊,正好赶上我们肛肠健康月,有优惠哟!”
  他一边笑眯眯地强调着“有优惠哟”,一边被酷哥手下的小喽罗们架起来塞进了高级轿车,估计不调教个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了。
  吴越只能打电话给郝江北。
  江北倒是一口答应:“好呀,就住我家,我去接你。”只可惜他妹妹插了一句嘴:“越越要来?”吴越听见那声音便猛然挂了电话。
  江北的妹妹——郝江南,是一个很……的姑娘,她看见吴越后的表情,请参照那只叫兔子的藏獒。在吴越幼小的心灵中,深深地铭刻着那姑娘绿幽幽的眼睛与血盆大口,以及她念念有词不断吟诵的“黄瓜菊花,菊花啊黄瓜……”
  吴越抹了把泪,抱紧赵忱之的腿,仰头,泫然欲泣。
  “好吧,”赵忱之笑了:“你的房间在楼上。”

  第四章

  邓大鹏(注:现名马克)把人力资源部才子小徐逼在大堂一隅,点头哈腰,搓着手笑:“啊,哈哈,哈哈,徐哥!皇军托我给您带个话……”
  小徐条件反射地说:“No!”
  马克一愣:“为什么?”
  小徐两手交叉做奥特曼状说我想通了,这辈子再也不与吴越沾上任何关系!No!
  马克恳切地劝:“唉,何必呢徐哥?老话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谁不知道我们客房部家大业大,有的是打手;再说了,您徐哥重情重义,全酒店同仁只要提起,……”马克竖起一只大拇指:“都说这个。”
  小徐哼哼两声。
  “不得了,”马克继续夸:“有才,文学家!国内著名左派浪漫诗人!大作还在《发芽》上发表!哎哟我的娘,《发芽》那可是我心中的圣殿啊……”
  小徐装模作样咳嗽:“吴越要我干什么?”
  “也没什么,”马克迅速胜利了:“帮他写张假条。”
  吴越无疑有识人之明,半小时后出现在客房部大爷手头的这张假条,文采斐然、催人泪下,大爷半天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脸色阴惨惨。
  “Mark,”大爷喊。
  马克已经猫腰蹿出去二十米。
  “Ma……rk!”大爷又喊。
  马克一咬牙,消失了。
  大爷咬牙切齿用伦敦音骂了句陕西话,最后决定耍滑头。吴越这家伙,打家劫舍的性子,开口请假便是一个月,到时候上头追查,他大爷可是要把干系推得一干二净。
  于是这张假条便辗转送到了赵忱之手上,赵忱之边看边笑。
  送假条的职员问他:“准不准?”
  赵忱之在他高两米、宽两米、长两米、堆满资料的办公室里艰难地挪动,最后说:“当然准。”
  职员出了门又被叫回来,“别忘了扣他工钱。”赵忱之说:“扣两个月的。”
  职员一怔:“没这个规矩!”
  赵忱之笑嘻嘻说:“那我订一个。”
  “嗬!”职员脸一板,据理力争:“那违反了我国劳动法!”
  “我说这位先生,”赵忱之也端起架子,慢条斯理说:“你忘了?这家酒店的原管理方因为经营不善已经撤走了,现在负责的是我们,而我们是美国企业,所以一切得按照美国劳动法来,行么?”
  那职员大吼:“不行!这是在中国的地面上……”,边上突然窜出个人,揪住他的领子便往外扔,顺带踹上一脚,紧接着迅速闪进赵忱之办公室,掩上门。
  赵忱之对着来人笑得喘不上气:“哈、哈哈、你信不信?下一句他该骂我汉奸了!”
  人力资源部大姐头铁青花此时脸色如其名,扑上来道歉说:“忱之,这是我手下的第一傻,姓徐,小时候被磨盘碾过头,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忱之说铁姐,老前辈,大师姐,我哪会呢,我跟他逗着玩呢。
  铁青花叹气:“唉,这个脑子笨好对付。酒店里另外有个小子,有名的滚刀肉,软硬不吃,动不动自立山头,那才叫难弄!”
  赵忱之笑问:“是不是姓吴?”
  铁青花一愣:“原来你知道?!”
  “我猜的,”赵忱之忍笑:“铁姐啊,你是老江湖了,怎么还对付不了小男孩?”
  铁青花咬得牙咯咯响,说那叫老革命遇见新问题!江湖上混的,再怎么说也得按理出牌不是?
  “我现在真是做梦都想削他!”
  “那削吧。”赵忱之说。
  “嗯?”
  赵忱之把吴越的请假条扔给她,绝对不怀好意地笑了。
  铁青花抓住那张纸,只是一眼,青年的热情与活力瞬间便回到了她身上,她抬头对着赵忱之笑,笑容里充满了年轻的光彩。
  赵忱之说:“放手去干。”
  铁青花踩着高跟鞋铿锵有力的走出去,又转回来撑着门:“姐姐没白疼你。”
  赵忱之大笑,举拳放置心口,意思是肝胆相照。
  吴越还在睡觉,睡啊,睡啊,好不容易醒了,一睁眼便天旋地转。他心想这回我可完了,赶紧挣扎着给孙江东打电话。
  小孙医生似乎情绪很不好,恶狠狠来了句“我看你是睡多了!”
  吴越毫不犹豫顶嘴回去,挂了电话,爬到窗边看看,天已经黑了,家里却静悄悄的,赵忱之还没回来。吴越坐上床沿,觉得饥肠辘辘,便胡乱套上了件T恤,下楼找吃的,可一到楼梯口连魂都吓没了:兔子在扶手上拴着呢!
  兔子看见他很激动,一打挺便爬起来,亮爪龇牙,狂吠不止,口水流了一地,扯得木楼梯吱呀直晃。
  吴越抱着脑袋哇哇哭,破口大骂说赵忱之你混蛋!你他妈忘了喂狗了吧!!
  一会儿赵忱之回来,果然满脸歉疚:“对不起,对不起,工作繁忙,昨天晚上就忘了喂。”
  吴越满脸是泪,号哭说:“忱之兄!我身上没几两肉!不够兔子它吃的!”
  赵忱之连忙宽慰他:哎呀吴经理你多虑了,兔子血统纯正,还特别爱挑嘴,不好的肉还不吃呢。
  吴越说:“你啥意思?”
  赵忱之假咳一声,然后说:“这样吧,我请你外头吃去,算是赔礼道歉行不行?”
  吴越等得就是这句话!
  偏他还要假客气,说忱之兄啊,这怎么好意思!让我住下就是天大的恩惠了,哪还能让你破费呢?我这人好养活,来碗牛肉面就行了。
  结果赵忱之就真的驱车三十公里带他去吃了碗牛肉面,加了点葱花辣油牛杂,附送米汤,共计十五块六毛,赵忱之还夸呢,说全中国就数这家最正宗,结果吃到嘴里跟泔水似的。
  问题是一看神情就知道他故意消遣人,吴越这口恶气啊,憋在胸口都快憋出血来了。
  吃完面接到孙江东的电话——江东这见利忘义的小子竟然直接打给了赵忱之——先抱怨了一番自己行动不便,又提醒该去他们医院换药了。
  赵忱之正要答应,却被吴越一把捂住嘴。
  吴越说:“嘘——,别上当,他孙江东我还不了解?想赚我们去,讹我们钱呢。”
  赵忱之问:“真的?”
  “真的,”吴越说:“上大学那会儿他就用三十块钱把我卖给了物理系的男流氓,我都记着呢!”
  赵忱之坐在面摊油腻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桌子边,翘着二郎腿,吹着夏夜凉风,喝着免费的茶叶末儿水微笑:“这么说你们早就认识?”
  “认识!”吴越愤愤说:“我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到他那儿就值三十块钱,碰见女流氓,还打八折。”
  赵忱之含笑说:“哦……”,不提防他和吴越之间突然插进了个脑袋,赵忱之一愣,那脑袋开口:“孙江东?”
  吴越抱着胳膊说:“孙江东是谁?不认识。”
  来人直起身子:“刚才我都听见了。”
  赵忱之打量来人:深更半夜的还戴着墨镜,青年英俊,人高马大,一看就不是善茬,便说:“那您听错了。”
  酷哥便转向吴越:“孙江东在我那儿,昨天刚到。嗯,你是吴越?”
  这下吴越没话说了。
  酷哥便拉了张椅子坐到吴越身边,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没头没脑地问:“江东值多少钱?”
  吴越想也不想:“二十块。”
  酷哥便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给他说:“不用找了。”
  吴越说:“谢谢……您认识我?”
  “不认识,”酷哥摇头:“我去绑江东时,他说有兄弟为他报仇……”
  “哟!还兄弟!这人!”吴越心里那个喜滋滋。
  “……虽然长得像个娘们似的,但照样能放倒你。”酷哥平板地复述着江东的豪言壮语。
  ……
  吴越拉过酷哥的手,把那一百块钱拍回去。
  “还给你!”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姓孙的送你了!一分钱不要!!”
  “等等,”赵忱之插话了,笑得挺开心:“我抽个成。老板,结账!余钱请还给这位……呃……”
  “鄙姓欧。”酷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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