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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一杯。”
她娇笑说着,身躯妖娆地贴了过去。浓艳的脂粉芳香,朱红抹唇;水似的肌肤,半掩酥胸,无一处不娇美
,无一处不让人怦然。
江南美人儿不只美在外表,其气韵丰姿,更是世所称颂。
“不……在下实在不胜酒力。”浓郁的脂粉与熏香气味让素来爱洁的卫无攸不适地避开了下,谦和拒绝。
早在被强迫地推入厢房前,他就已经在凤那谈笑却逼压的态度下无可推却地喝了几杯酒,深知自己酒力的
他并不愿再喝,只想尽速离开这令人如坐针毡的地方。
他真的不懂……明明那样的逼压着自己、不允许自己亲近任何女色的凤,为什幺会带他来寻花问柳,还故
意要个姑娘来陪自己?
“公子可是嫌弃奴家?”女子黛眉轻颦,端是惹人怜爱的水样美人,“难道奴家不够美,不能让公子心动
吗?”
只可惜,万般风情即使入眼,卫无攸依然无法动心;然虽无法动心,但女子泣诉般的姿态仍让他有些愧疚
。
“不!绝不是这样……”他有些无措地解释,歉疚地道:“姑娘确实貌美,只是在下有些……”
他住了口,有些不知道该怎幺说。
“看样子,公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她柔柔地笑着放下酒杯,虽然才十七、八的模样,却像看尽世
事地世故,“您跟方才那位爷很不相同呢,是朋友吗?”
另外那位凤公子俊美无俦、气势不凡,对人的献媚似乎很习以为常,也很容易取悦;但总让人觉得他身上
有种寒意,不好亲近。
而这位卫公子明明该是已经娶妻的年纪了,看来虽有些淡漠却还羞羞涩涩地,对她们也很客气;只不过似
乎总是一副坐立不安、若有所思的模样。
说他们是朋友,似乎也不太像……他们似乎都以那位凤公子马首是瞻,连被两名家仆称为公子的这位也是
一样。
“不是朋友。”卫无攸轻轻地摇了下头。
“公子若不愿用酒,那幺就吃些菜吧。”灵敏地看出他不愿多谈,她轻挽起袖子露出雪色手臂,夹起菜喂
到他唇边。
卫无攸吓了一跳,再度避开,“多谢妳,这我自己来就行了。”
他接过筷子,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凤究竟什幺时候才要走?他真的无法适应这样的地方,这样喧扰吵闹
、充满酒色气息的地方。
隔着薄薄的木墙,他听见隔壁传来的欢笑声;凤转移注意,他该感到轻松,但,却有莫名的不适感觉。
“呵,公子真是跟寻常的客人不同呢。”那姑娘柔媚地抿唇轻笑了声,然后为难似地轻轻叹气,“不过侍
奉客人就是咱们的本分,公子什幺都不做,那要奴家怎幺办才好呢?”
会到这里的男人不就是寻花问柳吗?没想到这位公子连喂酒菜都不成,也目不斜视地碰也不碰她一下;照
这样子,那档子事也是绝对不会做的了。
这样对她一点都不心动,还满面困扰想摆脱的男人,她还是初次见到。
这可怎幺好呀?凤公子还付了大笔银子,要她好生侍奉;若是卫公子就这样什幺都不做地走了,难保那位
凤公子不会大发雷霆。
“这……”他满脸困扰,吸了口气才道:“要不,请姑娘陪在下说说话好吗?”反正他一人也不能够回去
,若自己这样走了,凤定又会气怒不已。
“瞧您,一声声在下在下的。”她娇笑着挥了下帕子,“奴家可受不起您这样说呀!您一看就知道好出身
,跟咱们这些下等人怎能比呢?”
真有趣呀,头一回遇见只想说说话、而且对她万般客气的客人。
“姑娘何必这样说呢?”他蹙了下眉。出身这种事情……并不是人可以自己决定的不是吗?就像……像他
跟凤。
“公子不必介意,奴家可是很认命的。”她笑着将酒杯推过去,自己先行喝了一杯,“来,难得公子有兴
致,奴家就陪您慢慢喝酒慢慢聊。”
卫无攸逼不得已,只好将眼前的酒杯拿起喝干,然后又被斟满一杯透明酒液。
“今日遇见公子,奴家真是欢喜。”那姑娘甜甜笑着放下酒壶,夹了菜放到他眼前的碗里问道:“公子跟
寻常人都不同,可是家中已有妻室,所以不敢在外头胡来?”
“不,我尚未娶妻。”
她闻言轻轻笑叹,“若有谁能嫁给公子您,想必是她百年修来的福分了。”
卫无攸一怔,垂眸轻轻摇了摇头,“那也未必。”他这样以身侍君的男人,连自己看了都感到污秽,怎会
有人嫁予自己会是福分?
而且或许他这一生都无法娶妻。只要那人一天不放了自己就没有可能娶妻,也早有了被囚绑一生的准备。
“公子这才是妄自菲薄呢。”
“那幺,姑娘又如何呢?”他掩下自嘲的笑,转移话题地问。
这事情,并非妄自菲薄便可以说得清楚啊!中间掺杂了太多因素,不是容易解开的线团。
“公子说笑了,您怎能与奴家比呢?”她掩唇轻笑,“奴家这等人,怎敢奢望有什幺好姻缘哪!”
“姑娘这般出色,怎地这样说?”卫无攸一怔,不解地问。
眼前的女子虽引不起自己心动,但那般风华极为出色;更何况虽沾染许多胭脂,却是不低俗的。
“谢公子谬赞了。”她献媚的笑容微微敛去,叹了口气,“可打从卖身起,咱这些姊妹们就都认了命了。
这样的身子,若有人愿意赎身为要便是大幸,哪敢要什幺好呢!不看淡不成,毕竟这就是命呀!”
“认命……”不知怎地,这两字竟沉沉地压止他心头,喃喃自语道:“认命?这种东西……是命运吗?”
无法归咎一切,只能说是命吗?当初那相命先生算他年少高官确是应验,但他可有算到自己与凤这一段难
以解开的孽缘?
但,若他不曾有这样一笔卜算,自己便不会应考,更不会遇见凤。这样相串牵连造成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只能归咎于命?
他,是不是只能认命?
“公子是男儿身,自然跟咱们这些烟花女子不同。”
“其实,并没有什幺不同。”他以极低的声音自语。同样以色事人,他又何尝好到哪里去?
“公子可别不开心,要不奴家罪过可大了。”见他沉郁,那姑娘再度扬起笑容,捧起酒杯,“这杯,算奴
家谢过公子的垂怜赞赏了。”
卫无攸没答话,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地拿起酒凑到嘴边。蓦地,从薄墙另一侧的细微声音刺入耳内,他拿杯的手
一僵,狼狈似地将酒喝干。
如果可以,卫无攸十分希望现在的自己是不存在的。
一声声的喘息跟高声娇吟,就这样毫不留情地从那一侧传来;而他十分清楚,让这种声音传出的人是谁。
放在桌面下的手,握拳握得死紧;发疼的手腕,刺肿的疼痛不断地缠绕着知觉。
但所有一切,都挡不住从薄墙另一侧传来的淫靡放浪声音,在重重热闹喧嚷的声音中,他独独无法将那熟
悉的嗓音排除在脑海外。
那个人,那个吻过他数千数百次,侵占他的身躯的男人,现在正在另一侧,以同样的方法抱着娇媚的女子
;抚摸他的手,正抚摸着另一个女子。
他一直知道,凤身边的女人从没断过;拥有他的同时,他也拥有后宫数千女子。但是……但是他从没亲身
体会过这一点。
胸口好闷,闷得……几乎要窒息;胃部在听见阵阵交欢的喘息声响时更是紧缩了起来,作呕地翻搅着想吐
。
那姑娘不断地劝酒,而他只是一杯杯地接了过来,任凭酒液热麻了思绪。渐渐地,他终于听不见那刺耳的
声音,连带耳边的说话声都渐渐远去。
连最后,他都没听见几乎是破门而入的声响,唯独只感受到被环抱起的热暖环绕。
第九章
躺在床上的人儿因醉酒而脸颊热红,模糊地呓语着。
“爷,热茶跟热水拿来了,要奴才来照顾公子吗?”春茗守礼地未踏进一步,而是站在门外问。
看着皇上抱着卫大人回客栈时,他着实吓了一跳;不知道究竟又发生了什幺事情,他只能慌忙地叫醒等累
了的采悦帮忙安置卫大人。
后来,他才从侍卫口中知道原来皇上拉了卫大人去妓院,不但给卫大人招了妓,自己也要了“秀水阁”里
的头号红牌。
说是这样,但到了末了,皇上却还是寒着一张脸冲入卫大人所在的厢房,一把将醉倒的人抱起带走,根本
不管旁人惊异的注目。
有时他挺弄不懂皇上,明明宠卫大人宠得入骨,就偏爱生气赌气;卫大人也是,老爱惹皇上发脾气,弄得
他真是帮这儿也不对、帮那儿也不对。
“不用,放桌上吧。”凤头也不抬,只是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人儿,“累了的,就先歇下,有事我自会传唤
。”
“是。”春茗眼不斜视地将东西放到桌上退了出去,心中却忖度着今晚甭睡了。
世上哪有奴才比主子早歇的呢?要真歇了,哪能及时帮主子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