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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有廉价爱情文艺小说的意味,可是你得承认,而且无疑你还记得,那真是非常悲伤而
戏剧化的一刻。”
“那天晚上,死者不幸的年轻丈夫没有受到什么问题询问的困扰。事实上,他的状
况还不适合做有条有理的叙述。直到第二天在法医的侦讯下,一些事实才被揭露出来,
那些事实似乎暂时解开了贺索定太太的死亡之谜,可是后来却让这同一团谜陷入了更深
沉的黑暗里。”
“侦讯庭上的第一个证人,当然是贺索定先生本人。当他站在法医面前,努力为这
谜团提供线索时,我想每个人都对他寄予无限同情。他穿得很讲究,像前一天一样,可
是他看来非常不适和忧虑,连胡子都没刮,无疑使得他的脸有一种饱经忧患,备受忽略
的神情。”
“他和死者好像结婚六年了,而他们的婚姻生活一直很美满。他们没有小孩。贺索
定太太身体似乎一直很好,直到最近她患了轻微的感冒,由亚瑟·琼斯医生为她治疗。
琼斯医生那时也在场,一定会向法医和陪审团解释,贺太太是否患有任何可能让她突然
致命的心脏病宿疾。”
“法医当然对丧妻的丈夫心怀体贴。他绕了好大的圈子去问他想问的,也就是贺索
定太太最近的心理状况。贺先生好像不想谈这个问题,使得法医不得不拿出贺太太手提
包里的小瓶来提醒他。”
“‘就我看来,’他终于不甘愿地承认,‘我太太有时候的确不太正常。她以前都
是很高兴很开朗的,可是最近我常看到她在晚上呆呆坐着,她像在想些什么,可是什么
事情她显然不愿意跟我说。’”
“法医还是坚持,又拿出小瓶子做暗示。”
“‘我知道,我知道,’年轻人回答说,发出沉重的一声短叹。‘您的意思是——
自杀的问题……我完全不了解,这件事好像好突然,好可怕……她最近的确看起来无精
打采,心事重重——可是也只是有时候而已——昨天早上我上班的时候,她看起来又很
正常了,我提议晚上一起去看戏。她很高兴,我知道,还告诉我她下午要去买点东西,
拜访一些朋友。’”
“‘你知道她上了地铁,要到哪里去吗?’”
“‘嗯,我不能确定。您知道,她可能想在贝克街出来,走到庞得街去买东西。可
是,有时候她也会去圣保罗教堂广场上的一家店铺,如果这样,她就会买票去爱得格街;
可是我不敢说。’”
“‘好,贺先生,’法医终于说了,以一种非常温和的语气。‘你能不能设法告诉
我,在贺太太的生活当中,有没有你知道,或多或少可能可以解释她为什么心情沮丧,
而且你本身也注意到的任何事情?有没有任何财务困难,可能使贺太太内心痛苦?有没
有任何朋友——与贺太太交往,而……你……呃……曾经反对过的?事实上,’法医又
说,好像很欣慰那段令人不快的时刻总算过去了,‘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暗示,哪怕是最
轻微的,来确定我们的疑虑,那就是您不幸的夫人,在一阵心情焦虑或精神错乱之下,
可能希望结束自己的生命?’”
“法庭上安静了好一阵子。在每个在场的人眼里,贺索定先生那时正遭受极度道德
挣扎的煎熬。他显得苍白而惨淡,两度开口想说话,最后终于以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
说:
“‘没有,没有任何财务困难。我太太有她自己独立的财务——她也没有奢侈的嗜
好——’”
“‘也没有任何你曾经反对的朋友?’法医追着问下去。”
“‘没有,没有任何我……曾经反对的朋友。’那不幸的年轻人结结巴巴地说,显
然说得很吃力。”
“侦讯庭上我也在场,”角落里的老人继续说,喝完了一杯牛奶后又叫了一杯。
“我可以向你保证,在场最笨的人都知道贺索定先生在说谎。再钝的脑筋也明显看得出
来,那不幸的女人落人情绪低落的状态,不是没有原因的,而且或许有位第三者比这位
忧郁、遭丧妻之恸的年轻鳏夫,更能对她怪异且突然的死亡提供更多的线索。”
“很快,她的死现在显然变得比刚开始更离奇。不用说,你那时一定读过这案子的
报导,也一定记得那两位医生的证词给群众带来的骚动。亚瑟·琼斯医生是贺太太的一
般治疗医生,他才刚医好她最后一次非常轻微的疾病,最近也以专业的身分看视过她。
琼斯医生以充满同情的语气说,贺太太身体上没有任何可能造成突然死亡的毛病。不但
如此,他还协助地方医官安得鲁·松顿先生验尸,他们共同的结论是:死亡是氢氰酸引
起的。可是这种会立刻造成心脏衰竭的药是怎么进入她体内的,他们两个目前都没法解
释。”
“哪么,琼斯医生,死者是被氢氰酸毒死的,我这样说对吗?”
“‘我的看法是如此。’医生回答道。”
“‘在她手提包找到的小瓶子里,有没有氢氰酸?’”
“‘当然,曾经有过一点。’”
“‘那么,依您的意见,那位女士是服了一剂药而造成自己的死亡喽?’”
“‘很抱歉,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暗示。贺太太是被药毒死的,但是药是如何施
用的,我们没办法确定,不过当然是以某种注射方式。药确定不是吞下去的,因为胃里
没有一点药的残余。’”
“‘对的,’医生又回答了法医另一个问题。‘注射之后很可能紧接着就死了,比
如说两三分钟之内。很可能身体忽然快速地痉挛一下就死了,大致是如此。这种情况下
的死亡是绝对突然而且致命的。’”
“我想,当时在法庭上没有人真正明白医生的证词有多重要。顺便说一句,他证词
的细节都被主持验尸的地方医官——加以确认了。贺索定太太是因为突然被注射进氢氰
酸而死亡,怎么注射进去或是什么时候注射的,没有人知道。她搭乘头等车厢的时候正
是白日繁忙时段。这位年轻高雅的女人,如果真当着大概两三个人的面将致命的毒药注
入自己的身体,必然要有超人的勇气和镇静。”
“请注意,我刚才曾说那时法庭上没有人了解医生的证词有多重要,我说的不对;
其实有三个人马上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了解到整个案子的惊人发展正要开始。”
2。艾林顿先生
“你见过艾林顿先生,那位和地铁命案关系非常密切的人吗?’”
角落里的老人一边问,一边把两三张快照相片放在宝莉·波顿小姐的面前。
“这就是他,栩栩如生。长得蛮帅的,脸孔讨人喜欢,可是很平常,绝对的平常。
就是因为没有任何特色,艾林顿先生差一点——还好没有——被送上了绞架。我想我讲
得太快了,让你摸不着头绪。”
“当然,大家从来不明白事实上艾林顿先生是怎么跟这件事扯上关系的。这位住在
爱博特华厦里,常出现在格洛维诺和其他花花公子俱乐部的有钱单身汉,某一天天气好
得很,他却发现自己站在弓箭街的法院里,被指控和玛丽·碧翠丝·贺索定的死有关,
死者的住址是爱迪生街十九号。”
“我可以向你保证,新闻界和大众都吓了一大跳。你知道,艾林顿先生在伦敦上流
社会某些团体里很有名而且很受欢迎。剧院、跑马场、运动场和保守党总部他都是常客,
交游甚广,所以那天早上的法庭里来了好多人。”
“事情是这样的,在侦讯庭上的证词零零碎碎被揭露之后,有两位先生经过深思熟
虑,认为他们对国家和社会大众都该尽点责任,于是挺身而出,愿意尽他们所能地为地
铁的神秘事件尽点心力。”
“警方最初当然认为他们提供的资料来得晚了些,事实上也是如此,可是后来发现
这些资料绝顶重要,而且这两位先生无疑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他们很庆幸能
得到这些消息,马上采取了行动。他们于是以谋杀罪嫌疑把艾林顿先生带进了法庭。”
“那天我初次在法庭上见到被告的时候,他看来苍白又焦急,这其实没有什么好奇
怪的,想想看他当时的处境,多么可怕!”
“他是在法国马赛被捕的,他正打算由那儿到可伦坡去。”
“我想他刚开始并不真正了解他的处境有多危险,直到后来,在侦讯庭上听到所有
逮捕他的原因,还有爱玛·芳诺又重复一遍的证词,说艾林顿先生早上来到爱迪生街十
九号,而贺索定太太下午三点半出门要到圣彼得教堂广场去。”
“贺索定先生对于他在侦讯庭上说的话没有任何补充。他最后见到他太太,是在命
案的那天早晨,那时她还活着,她看起来又健康又快乐。”
“我想每个在场的人都明白,他在极力避免任何可能把死去的妻子和被告名字连在
一起的联想,能不说则不说。”
“可是,仆人的证词无疑揭露出真相。年轻漂亮,又喜欢别人仰慕的贺索定太太,
曾经一两次因为和艾林顿先生略嫌开放但纯然无邪的打情骂俏,激怒了她丈夫。”
“我想,每个人对于贺索定先生中庸而尊严的态度都一致地印象深刻。这一堆照片
里,你可以看到,那就是他。在法庭上他表现的就是这个样子,他全身当然是深黑色,
可是绝无卖弄忧伤之嫌。他最近留了胡须,而且仔细修剪得恰到好处。”
“在他作证之后,那天的高潮开始了。一位高大黑发的男士,全身上下无一处没有
市侩的味道,亲吻了《圣经》后等着说实话,除了实话什么也不说。”
“他说他的名宇是安得鲁·侃博,是梭摩顿街上安氏证券公司的老板。”
“三月十八日下午,侃博先生也搭乘地铁出门,他注意到同车厢里有个很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