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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之旅-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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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团并不理会,他抚摸了一下与胡须一样银色的短发,目光朝峰岸扫了一眼,然后用嘲笑对方无知的口吻说道:“没有这样的事啊!这里的温泉水平时出来时就保持在30度左右,等水送到房间里时,水温正好。”
  阿团用悠然的口吻补充道,说是“各个房间”,也就是主楼和西侧偏房、东侧偏房,主楼和偏房都分别配备水管,送到山月阁、溪流阁、古里阁的浴水都同样要经过锅炉。因此,主楼没有发现异常,溪流阁因为没有使用,所以结果就是在山月阁和古里阁里同时出现开水。
  “那么,开水出现后就马上查看锅炉,温度计应该是100度吧。”权藤追问道。这是他亲眼证实的。
  “肯定有人瞒着我动过温度计了。”阿团说。

  4

  这天深夜11点刚过,女服务员铃子便被带进冲村的客厅里。冲村他们还没有睡下,在关注着事态的发展,所以确认铃子的嫌疑难以推翻之后,权藤便不管有无,决定将铃子带到冲村的面前。他估计这样更有利于铃子尽快招供。调查时老板娘芙美江也同时在场。
  铃子21岁,圆圆的娃娃脸,丰满的面庞如同红润的苹果,双眼皮,圆溜溜的眼睛,戴着一副深度的近视眼镜。她长着一副颇为清秀的面容,但也许因为肥胖或打扮缺少情趣的缘故,从旅馆制服碎白点花裙的下摆底下裸露出脚踝的样子,怎么看也是一个农村姑娘。她于三个月前突然带着以前曾在这里住宿过几次的东京一家公司的董事写的推荐信来,才在旅馆里留了下来。她既不温柔也不算机灵,芙美江不太喜欢,但如今旅馆里缺少人手,也不能挑剔了。
  铃子蜷缩着身子坐在冲村的面前,开始时无论问什么她都畏怯地摆弄着衣服的下摆一声不响。渐渐地,她的手不停地伸向面颊,好像是在抹眼泪。
  “怎么样?你自己老实说吧。”
  权藤严厉地训斥着,铃子才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同时忍不住抽泣起来。
  “为什么干这种事?”
  “我……写了有十次信,但一次回信也没有……我觉得再也见不到先生那张英俊的脸了……”
  算了算了!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叹息着。权藤看着冲村,似乎在问他怎么处置。冲村看着铃子那恐惧神情不觉起了恻隐之心。
  “这样的女孩子,即便处理她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虽然不屑一顾,语气里充满着轻蔑,但还是将脸转向了一边。也许他不善于训斥他人。最后还是峰岸将她训斥了一番。
  “如果你以后再有一次这样的事,就绝对不原谅你。以后信也不许寄了!明白了吗?”
  不用说,芙美江如释重负。她心想,明天就开除铃子,冲村满意了,以后也许会格外关照伊吹山庄。这件事情还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呢……
  那时芙美江还不会料到,这起“烫伤事件”和后来发生的事件相比,简直不足挂齿。

  5

  第二天早晨6点半,惠子按长田平时的习惯给他送早餐。她托着放有水果和早餐的托盘,站在了古里阁的拉门前。
  长田是东京的金融业者,今年50岁左右,出生在修善寺一带的贫困农民家庭里,家中的土地不多。由于这一带成为旅游胜地,寸土成金,他卖了土地,放债给修善寺和热海的旅馆老板,所以每个月总有一次要来这里催收利钱或办什么事情,来时照例总是住在伊吹山庄里。他年轻时贫寒的生活已经深深地浸透在了他的骨子里,以致他对金钱非常吝啬,而且还莫名其妙地妄自尊大,有时对所谓的上流社会的人还会表现出不屑一顾的反感。这也许就是一种热切憧憬着的心理吧。
  长田就是这样一位难以侍候的客人,所以芙美江虽深感厌恶,很少去客房露面,但对伊吹山庄来说他无疑是一位很重要的客人,所以对长田的服侍总是由惠子承担,芙美江在背后悉心地关照着饮食之类的事情。
  拉门的内侧没有上锁,格子拉门轻轻一拉就开了。平时长田早睡早起,也许他已出去散步了。但是,门口整齐地放着在院子里穿的木屐。
  “早上好!”惠子冷漠地招呼道,但没有应答声。
  惠子犹豫不决。为了照顾冲村,她把昨晚服侍长田的事交给了铃子。烫伤事件以后,铃子在女服务员的房间里睡的觉。也许长田平时早起早睡,惟独今天想睡个懒觉吧。但是,一贯谨小慎微的长田睡下时没有将拉门锁上,这使人感到蹊跷。
  于是惠子走进里间,轻手轻脚地稍稍打开了隔扇。房间里有些昏暗。屋檐一侧的窗帘还紧紧地拉着。惠子忽然看见毛巾架斜靠在桌子上,那张桌子也倾斜着,桌上的茶碗盘悬在桌子边差一点就要滑落下来。
  惠子又喊了一声,依然没有人应答,她便拉开隔扇走进房间。
  被窝朝壁龛铺着,没有睡过的痕迹,枕边亮着一盏小台灯,热水瓶翻倒在席子边,淌出的水湿透了席子。十张草席大小的房间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当惠子发现长田时,已经过了一些时间。至少惠子是这么感觉的。事实上也许还不到5分钟。
  长田仰面躺在连着客厅和浴室的走廊里,挺着肥胖的腹部,白底青花纹的浴衣压在他的身子底下,浴衣腰带缠绕着他那红褐色的脖子,在喉结处紧紧地打了个结。
  几名警官立即从修善寺赶来。其中也有权藤。警察马上进行现场勘查。勘查结束后,尸体被送去解剖。光靠现场勘查就大致可以推测作案的状况。
  长田的死是浴衣腰带缠绕所致。除此之外,死者的后脑部还有击打伤,但这不是致命的。看来凶手使用钝器──可能是掉在壁龛下面的陶制香炉──在后脑部猛击一下,趁对方晕眩时用腰带缠住他的脖子。但是从挫伤的深度来看,不难想像,那一击打偏了,两人随之进行了激烈的搏斗。最后长田精疲力竭,在浴室前被绞杀了。惠子没有马上发现的原因是因为客厅一边的隔扇关闭着。
  接着就是推算作案的时间。这时,昨夜的烫伤事件给作案时间的认定意外地提供了方便。
  前一天下午,长田是1点之前到达的伊吹山庄。他洗澡后于6点进晚餐,正在这时,一个从热海来的、叫山形修造的旅店老板拜访了长田。山形没有在长田这里吃晚饭,但和长田的女服务员悄悄地交谈了有一个小时。
  山形离开时是7点左右。这天夜里负责服侍长田的女服务员铃子正好去收拾餐桌,还和山形打了个照面。
  为了了解这方面的情况,在女服务员的房间里蒙头睡觉的铃子被喊起来,并被带到警官的面前。一听是警察,睡眼惺忪的铃子顿时魂飞魄散,表情呆滞,当得知旅馆里发生了凶杀案时,她才慢慢地镇静下来,回答起来也格外流利,仿佛暗暗地有些宽慰,觉得这起事件会冲淡人们对昨夜烫伤事件的印象。
  据铃子说,她去收拾餐桌时,长田一副不悦的目光眺望着院子,说睡觉前他还要洗一下澡,刚才用过的浴水不用换。
  铃子收拾餐桌,麻利地铺好被子就离开了房间。因为她听惠子说,长田睡觉很早,平时住这里时一般在8点到8点半之间就睡下了。
  服务台接到长田打来的电话,说他被烫伤了,要点烫伤药。那时是8点16分。权藤和芙美江都清楚地记得,长田打来的电话是紧接在峰岸的电话之后。
  8点20分,药店送来了獾油。芙美江把獾油装到小瓶子里,让铃子送往古里阁,紧接着芙美江也走出院子去了冲村的客厅。
  8点25分左右,铃子在古里阁的门口喊道:“药送来了。”据铃子说,当时浴室里点着灯,从浴室里传出答应声,说“烫伤得不厉害,现在正在洗澡”,她就把药放在了门口外面。
  芙美江也可以证实当时的情况。那时她正要去看冲村,因此跟在铃子的后面停下脚步注视着。据她说,虽然没有听到长田的声音,但清楚地感觉是铃子和长田在对话。
  铃子把獾油放在门口的装饰橱里后就返回了主楼。芙美江便径直匆匆地赶往山月阁。
  走进冲村的客厅以后,芙美江还透过窗户,不时地向古里阁门口的装饰橱望去。两幢偏房之间另有一幢溪流阁,但三幢建筑形成一个较平坦的三角形,所以能够看到古里阁房门的一部分。但是,芙美江说,铃子把药送到之后,至少有5分钟没有看见长田出来取药。
  大约1个小时左右,以权藤为主,将阿团他们叫来商议之后,芙美江和惠子一起离开山月阁时,古里阁已经熄灯了,里面悄无声息。芙美江心想,长田喜欢早睡,肯定已经睡下了,看他此后没有说什么,估计烫伤并不严重,等明天再去看望吧。于是芙美江径直走过古里阁的门前。对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芙美江总是希望往后拖延,进行冷处理。
  同时,在死者长田的右手腕上,发现了尽管很小却明显的烫伤的水泡。早晨惠子去古里阁时,涂在烫伤处的白色獾油已经完全被吸收。盛放獾油的容器还放在门口的装饰橱里。但是,警方讯问铃子时,她说容器的位置与昨夜她看到的稍有不同。
  从这些事实推测,长田在8点30分之后到过门口,当场涂抹好獾油以后回房,接着就被杀了。

  6

  当天中午过后,设在修善警署的搜查总部得到了一份重要情报。
  昨夜8点半,在下坡通往伊吹山庄的坡道入口处巡逻的派出所警官,发现有一男子在坡道边上的草丛中拼命向坡上奔跑。
  当这名警官正要例行公事上前盘问时,这名男子钻进停在路边黑暗处的小车开走了。因此,警官记下了汽车的车号。
  “时间是8点半,这确定吗?”署长栗冈叮问道。
  “没错。我记住号码后看了看手表,是8点30分。”这名年轻的警官神情顿显紧张。
  栗冈看了一眼身旁的权藤,一副扫兴的样子。但是,不管如何,这个情报不能忽视。警方马上查找汽车的主人。没过多久,便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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