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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垂示你什么?”皇太后似笑非笑,但眼神中却有一点儿失望。眼前这个皇儿,也不算太昏庸,但总体来说,比他父亲他祖父,他的曾祖父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再想想那位皇太子,比眼前这位更加不如,皇太后心头也不觉颇觉烦厌。大明这才几代,已经是一代不如一代啦,现在都如此,将来又会如何?
“我倒也不必想那么多,那么远”太后在心里嘀咕一句,嘴里却道:“一会儿你就见张佳木了,他必定会提起此事的。”
“是么?”皇帝却有点儿将信将疑。
这几天张佳木对付的可是曹吉祥和石亨这样的庞大势力,稍微有一点儿行差踏错,自己和整个锦衣卫,还有整个宗族都会万劫不复,在皇帝看来,这种时候他还哪有功夫去考虑石彪的事?
要真是这样,这小子的能力也是足堪大用,比以往就更加长进了。
皇帝有此心事,自然就不便久呆,这日天气晴好,北京城最后的一股寒流突如其来,又迅离去,仿佛就是为了应和那一场大杀戮一般。此时此刻,天空一片蔚蓝晴好,只有几丝白云在天际悠游飘过,放眼看去,金色的宫殿群此起彼伏,巍峨壮观,令人心绪大开,颇有几分壮志凌云之感。
天气晴朗,又是无风,皇帝很快就决定了,就在左顺门召见。
御驾在宫中行走的途中,问了一下,皇帝就知道张佳木已经入宫了。
“蒋安,”皇帝看着身边伺候的太监,突然道:“蒋安在不在?”
“奴婢在”
蒋安这几天也是一直在宫中伺候,时值大变,不论如何,太监倒确实是和皇家紧密相联,所以宫中太监都是全副武装,分别上宫城或在各殿宇间轮值警戒,今日已经恢复正常,并且召开朝会,但太监们仍然没有太过放松,多半还是留在了宫里。
“蒋安……这一次你也是着实立了功了。”皇帝的语气很温存,正是平时和身边这些“大伴”们说话闲聊的语气。
“哪里,奴婢不过是份内该为的事,不敢在皇爷面前说立功。”
被天语褒奖,蒋安心中也甚是欢喜,不过,他虽然乐颠颠的,却也是不敢居功的样子,回答也是有板有眼,很象个样子。
“嗯,果然是有进益了。”皇帝越欢喜的样子,因夸奖道:“张佳木荐你提督东厂,你更是办的好差事。”
“是……”
这一次蒋安不大敢回答了,脸上的表情也甚是尴尬。东厂的职责就是看着锦衣卫,当然,也要看着京城里的“野心家”,这一次闹出这么大乱子,东厂的番子却是一点密报没有,直到人家打到宫门口了,东厂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不能不说,这是极为严重的失职了。
要知道,东厂可是和锦衣卫不同,锦衣卫的职权被削弱过,而东厂行事却是没有任何的忌惮,他们以天子家奴的身份可以大摇大摆的到大臣家中窥探偷听,被现了,也绝无任何危险可言。
东厂的番子还可以乔装成各种身份,伪装成家奴,厨子等各种身份来获取情报。
锦衣卫还要兼顾外地的军情和重要情报,东厂却只管京城。
这样也管不好,自然是严重的渎职
“奴婢有罪,不不,奴婢死罪,死罪”蒋安扑腾一声跪下,叩头如捣蒜般,没几下,就看到额角流血,并且沾了树叶草枝土灰,和着鲜血流了下来,俨然就是一个活鬼。
“嗯,知罪就好,不知道罪,朕就治你的死罪”皇帝早就面色森严,其实他心中甚是恼怒,但有两个原因,不能办蒋安。
一则,这一次事变,蒋安助守宫门,助拿乱党,出心出力,悍不畏死的样子也是演了十足,拿他正法,不少人会觉得心寒。
二来,蒋安是张佳木在宫中的盟友,张佳木在宫中原本就是势力浅薄,所以皇帝也不大担心他有这么一个盟友,要是把蒋安也拿了,张佳木在宫中两眼一抹黑,君臣之间凭白添出嫌隙来,也不甚美。
权衡一下,只能在御辇上连连跺脚,骂道:“混账东西,你这厮当真时无能无用,朕养你何用,你自己说?”
“奴婢无用,请皇爷恕罪,恕罪哇。”
蒋安已经吓的魂不附体,一边大哭出声,一边拼命求饶。
“罢了,饶你去了”皇帝冷冰冰地道:“你也算立了功,功过相抵,也还罢了。不过,东厂你不能干了,交给牛玉去吧”
“是,奴婢听旨。”蒋安站起来,怯生生的应了,但转眼之间,看向牛玉的眼神却又是怨毒无比。
牛玉可懒得理会他,东厂自成格局,以司礼兼提督东厂,在权位上是高高上了一步,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第三卷夺门之变第五卷权倾天下第五百一十五章君恩
更新时间:2011…6…2811:50:28本章字数:4778
“奴婢谢皇爷圣恩”牛玉也跪下了,不过,荣辱不一,牛玉的跪可是喜滋滋的,碰起头来,也是格外的响。
“嗯,你要好生去做,不可因循守旧,不然的话……”皇帝的声音很是冷峻,低声喝道:“你可没有蒋安这么好运气”
“是,是是”牛玉吓了一大跳,以往他和曹吉祥也算是走的近的,但太监彼此没有真交心过命的,特别是地位差不离的。曹吉祥一倒,他是欢喜多过担忧,所以拼命效力,也算是立了点功。
但蒋安有张佳木这个大靠山在,牛玉可是没有什么真正靠的住的势力,万一出事,蒋安可以从容化解,他牛玉可真的没那么便宜了。
闹好了是去孝陵种菜点香,闹不好,可就得和自己脑袋依依话别了。
当下再不敢高兴,也不敢多说,只是连连叩头,砰砰直响。
“蒋安起来”
皇帝看了看灰头土脸的蒋安,温言道:“朕倒也不是真怪你,不过,宫中也不能不讲规矩。这一次大乱起来,东厂一点消息没有,朕不做薄惩,你说,宫中上下能心服么?”
朱祈镇的一大好处,就是身边的人都能对他死心踏地,就是因为这种和睦而且交心的态度,以帝王之尊却是如此折节对下,所以不由得下面的人不感激涕零。
蒋安当下便是哽咽着道:“皇爷教训的事,只求不要赶奴婢离了皇爷身边,哪怕就是给皇爷抬轿子,奴婢也是心甘情愿的。”
“那怎么会呢。”
朱祈镇挥了挥手,圆圆的脸上满是笑意,“你倒不必想太多,免你东厂提督,不过是叫你先避避风头,免得众人说话。这样罢,你先做都知监的太监罢,清苦一些,等再有缺,朕会想着给你调补的。”
宫中十二监、四司、八局,那四司八局不必说,十二监中,最苦最没劲最没前途的,就是都知监了。
原本是负责各监司行移、关知、勘合,现在已经是什么事也不必管,只管皇帝的出入仪仗就好,前导警跸做好了,就没有都知监什么事了。
没有油水,没人关注,就是默默扛旗走路的角色,执掌这个监,虽然在表面上和其余的十一监地位相同,但宫中随便哪个司局的大使都瞧不起都知监,一般的四品太监,这个监是最最教人瞧不起了。
蒋安当然很觉得委屈,这一次虽然是情报不力,但鞍前马后,颇立了很多的功劳。而且,他也是自忖有张佳木这个大靠山在,怎么说皇帝也不会不买这个账,谁知道竟会是如此。
当下很想说些什么,但脑子突然一清明,猛然想起早晨下朝时张佳木和他说的话:“蒋大官,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张佳木当时似笑非笑,而且急着出宫,只执着他手,很用力的道:“如果有什么变化,你可得挺住,不能教人,特别是皇上看出什么来。”
“怎么?”当时蒋安不以为然,不过还是问道:“有什么变化不成?”
“现在还不一定,不过我觉着先给你打打小鼓也是好的,遇到事了,不可以沉不住气,凡事想着君恩似海,咱们做臣子的要粉身碎骨而报,千万不能有怨望不满,你懂么?”
“懂,懂”
蒋安其实当时是似懂非懂,不过,现在他可是真的懂了。
当下又是跪下,这一次碰头仍然砰砰有力,嘴里却是欢喜感激:“皇爷,奴婢还以为要被赶出宫去,没想到皇爷还赏了差使,还一样叫奴婢当太监,奴婢还有什么可说的?皇恩浩荡,天高地远,奴婢以后一定小心当差,绝不会叫皇爷失望。”
“唔,嗯,好,好”
朱祈镇深深地看了蒋安一眼,脸上终露出真正的笑容,他道:“嗯,尔稍安勿燥,不会教你在都知监太久的。”
“奴婢一切都是皇爷给的,在哪儿都一样。”
“行啦,别卖乖了,再卖乖,真教你在都知监干一辈子。”
“是是,奴婢闭嘴……”
一时间,倒是君臣相得的模样,大明内监已经俨然自成系统,虽然在称呼上和情感上,皇帝更多的是拿他们当自家人,当成自己的家奴,但实际来说,内朝对应外朝,比如东厂对锦衣卫、司礼对内阁、御马对都督府和兵部等等,各监司局已经是各司其职,井井有条,就是升迁任用,也有一定的规矩,只是这种规矩对应外朝来说,皇帝随心所欲的成份更大一些儿罢了……
没过一会儿就到左顺门上,御座什么的自然早就摆好了,虽说是小型的单独召见独对,但四周伺候的太监和各种品级的宦官倒也当真不少,仪仗陈设的一样也不缺,帝王威仪,原就是在这些小细节上一一体现。
等张佳木来了,自然有宦官将他引入御座前数步跪下,因为是常朝,只是一跪三叩,然后皇帝便道:“起来,坐下说话吧。”
“是,臣遵旨。”
“我今天有一桩心事,突然想了起来,太后说,你必定想得到的。”皇帝用着开玩笑的口吻,劈头便问道:“你倒来说说看,究竟是什么呀?”
“臣猜,”张佳木缓缓说道:“是不是想起大同石彪的事了?”
“你果然是想到了……”皇帝虽说不上是沮丧,但也颇为失落。为帝王者,是绝不会相信自己智略不如臣下的,虽然皇帝一直隐约觉得,他和张佳木,甚至就是李贤等人在智商上相差的多,但无论如何,这种伤及自尊的事,他是不大愿意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