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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要的是什么;而且,我相信事在人为,有什么好担心的?”君默言对于我的怒气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吗?那就好。”我气闷,赌气不再理他。
“如果是出征的事,那你可以放心,估计得没错的话,应该会是萧乾。所以,你可以放心了。短期内,我不会去南疆。”君默言偏头想了想,低低地补了一句。
“已经定了?”我大感意外:“那庆王为什么还来?”
“暂时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君默言斜睨着我,忽然挑眉笑了:“原来你是担心她?”
“他?我干嘛担心他?又不关我的事。”我一脸的莫名,被他神秘的笑容,搞得有些着恼,拉下脸来:“再说了,既然是还未定下的事,你怎么好象有十足的把握?”
“放心,若我要娶端木梦影的话,也等不到今天。”君默言不答,淡淡地瞟了我一眼,仿佛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你若是吃她的醋就免了。”
“你娶不娶她,关我什么事?”我大窘,跳起来,伸手去捶他:“可恶,居然笑话我!”
“好,算我没说,行了吧?”他伸手轻松地握住我的手腕,低低地说。
“放手,力大了不起啊?”我挣扎——切,学了点武功,欺侮女人,很神气吗?
“别动。”他忽然收起笑,伸掌捋起我的衣袖,俯低了身子细细地瞧我的手腕。
“干嘛?”我飞红了双颊——在古代,这举动可是很暖昧的,他发什么疯?
“这串佛珠哪来的?”没等我多做暇想,他已放开了我的手,一脸深思地睨着我。
“佛珠?”我一呆,抬起手一看,这才发现我的手腕上正戴着一串檀香佛珠。刚刚闲着没事,把玩了半天,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戴上去了。
“你不会不知道哪来的吧?”君默言笑了笑,摆明了不信:“这可是取自深海的云香玉石,由最巧手的工匠,费时几年才雕琢而成。全黑雪才只得两画,你可别告诉我在街上买的。”
“啊?居然是石头?不是檀香木?”我吃惊非小,忙忙地低头再细看——没错啊,那纹理,那质感,怎么看都是木头,不是玉啊?难道我的感官通通出了问题?
“如果不是知道那一雷是绝不可能在你手上,我会以为全天下只有一副。”君默言仰天长叹,失笑地摇了摇头:“什么石头?是云香玉石!真是牛嚼牡丹,悲哀啊悲哀。”
“切,再难得也不过是一串佛珠子,有什么了不起?”我涨红了脸,强词夺理:“我也不念经,它对我来说,还不如一头牛!”
“哪来的?”君默言追问。
“编不告诉你。”我赌气,不肯说实话:“除非你告诉我,另一副佛珠在谁手上?”
“皇奶奶笃信佛祖,她手里有一副,是生下父皇时皇爷爷赐的。被她当宝贝一样珍藏着,一直戴着,从不离身的。”君默言瞅着我微笑:“若是此次生辰,你送她这件宝贝,让她能配成一双,我看比你那什么冬日开花的秋海棠,大闹天宫的猴子都要实际得多。你也就不用担心被端木比下去了。”
“谁跟她比了?”我脸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垂眸瞧着手上的那串看似再平常不过的佛珠,陷入了沉思。
难道,那天我在雪峰上遇到的神秘老妇,竟会是太皇太后?
没猜错的话,那天那个小美凑到她耳边说的,应该就是我的身份。如果她真是太皇太后,那我对她就不能算是陌生人了。她把它送给我,其中到底有什么深意?
奇怪!那么多晚辈,她为什么独独挑中我?我可不敢自恋到以为自己美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地步。
“想什么?”君默言轻触我的肩膀,咧唇取笑:“去掉一个心头大患,是不是开心得很?”
“是啊,”我左掌比出手刀,恶狠狠地扑过去:“我剖开你的心。。!”
91
昨夜又下了一场雪,早晨醒来,世界已是一片银白。树叶被冰雪凝成一片片玲琥剔透的水晶,在冬阳的折射下发出炫目的光晕。乍一看上去,还真有一种“忽如一夜春风来,干树万树梨花开”的意境呢!
我踏着积雪,抱着一大卷第一次数学测验的试卷,小心翼翼地走在往学校的路上。嘴里呼出的热气,化成阵阵白雾,被风一吹,散在了空气里。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是一个急性子。我微笑着暗忖,下意识地抒身子往旁边一闪,给来人让出道路。
那人大踏步地追上来,径直走到我的旁边,冷不防伸手从我手上接过那叠试卷。
我一惊,抬头一瞧,却是林书桐。
“你啊,总是这么倔强。这么沉,怎么也不知道找个人替你拿着?昭王府还不至于连个下人也没有了?”林书桐避开我的视线,低低地抱怨。
“怎么,做了亏心事,连看都不敢看我了?”我没好气,停下脚步,抄着双手,冷眼斜瞧着他。
“对不起。”林书桐不看我,斯文的脸上满是忧郁。
“就这三个字,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我淡淡地看着他,固执地停在路中,不肯往前走。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多余了吧?”林书桐苦涩地一笑,慢慢地道:“伤害已经造成,多说只是狡辫,何苦画蛇添足?”
“那也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吧?”我冷笑一声,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我有权力知道真相吧?”
林书桐陷入沉默,俊容紧绷,目光阴悒。
“你们一开始就打算了要让我先替她嫁,等到了适当的时候再换回来?”我叹了一口气,决定换一种方法询问。
“不是。”林书桐本能地反驳:“不是这样的。”
“既然明知道她没死,我又代替了她,而你们也没打算让我们再换回来,那她要怎么办?”我不满地摇了摇头,一脸的不信:“真打算让她一辈子呆在佛堂里?”
“怎么可能?如果那样,还不如让她嫁到昭王府。”林书桐苦笑一声:“本来想过一阵子,给她改个名字,嫁到远离京城的地方去‘”
“那跟让她嫁默言有什么区别?不是一样逼她走绝路?”我摇头,再摇头——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想不到?
林书雁性子孤傲,自视甚高,连君默言她都看不上,小地方上的青年又如何入得了她的眼?难怪她会跑出来闹事。
“不一样,”林书桐轻轻瞥了我一眼,低低地叹:“京城传言,昭王性子古怪,脾气暴躁,喜恕无常,且出身草莽,又兼之有……总之,缺点磬竹难书。书雁,其实是为传言所害。”
“她从未见过默言?”我有点难以置信,疑感地瞧了他一眼:“就算她没见过,你与林伯父不可能没见过他吧?”
“小雪说笑了,昭王虽然远没有传言可怕,但他的确是个不苟言笑,对人不假词色,鲜有笑容兼之作风狠辣,城府颇深,不好相与之人。”林书桐定定地瞧着我,目光复杂而难懂:“事实上,昭王这几个月的变化着实让人吃惊,几乎象是换了一个人。”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我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君默言虽说冷漠了一点,心地却很善良,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小雪,不管你信不信,你改变了他很多。”林书桐悠悠一叹,竟是惆帐莫名。
“多谢你看得起我,可惜,我没那个本事。”我哂然一笑,对他的话并不相信:“不让书雁嫁他,最重要的理由是:你们怕他还记着二十年前的旧帐吧?”
“小雪……”林书桐脸色发白,难堪地闪避我的视线,低垂了头,轻轻地问:“你,听说了?听谁说的?”
“恩,略有所闻。听谁说的已经不重要。”我静静地看着他越发显得削瘦的身子,心情有些沉重:“重要的是,事情已过去了那么久,有必要耿耿于怀吗?况且林伯父当年也是职贵所在,身不由己。就算是错断了此案,相信他也不应负主要贵任吧?说清楚了,不就没事了?”
“如果有这么简单多好?”林书桐仰天长叹,黯然地看着我:“此事关系到皇室颜面,牵连甚广,大家避之不及,谁又肯挑明白了说?况且,昭王因为此案,可说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他难道肯善罢甘休?”
“如果他不想了恩仇,又怎么会同意与林家联姻?”我轻叹,心里忽然变得一片迷惘:“执着于过往,对于任何人都没有好处,何不握手言和?”
林征鸿当年只是个经办此案的小小的主事,尚且对此心心念念,无法释怀。君默言却是有切肤之痛,他失去所有的亲人,失去尊严,失去爱情,甚至失去了唾手可得的江山……
他,真的放下了了吗?我忽然变得不确定。。
“。。都说大海深不可测,可是又哪里比得上人心难测?”林书桐似有所触,悠然而叹:“我不是昭王,他的心思,不能枉加揣测。可是,小雪,有一件事你要记住。”
林书桐说到这里,忽然神情变得极之严肃,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附近没有其他行人,这才压低了声音,缓慢而清晰地道:“小雪,千万不要卷进这场事非中来。不要去管谁对谁错,永远置身事外,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置身事外?笑话!他难道不知道,早在我代替林书雁嫁进昭王府的时候,就已经卷进来了,我怎么置身事外?现在来说这番话,不觉得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