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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和甘妈妈分争,说:“我奉我们大爷的命,让我们伺候新人,你这么横拦着不教我们见,是怎么件事?”甘妈妈说:
“我们姑娘怕生人,让他定定神,然后再见也不晚。你们还能见不着?”婆子说:“我先进去张罗张罗茶水去。”甘妈
妈说:“要你进去,你一个人进去,换替着进去倒可。”婆子说:“我给姑娘张罗茶去。”
甘妈妈就把板凳一撤,帘子一启,那人进去,嚷道:“哎哟,了——”这个“了”
字未说完,就听见“噗哧”,又跟着“噗(口甬)”一声,甘妈妈就知道结果了一个性命。外头的婆子也有听着吁
异的,也要进去瞧去。甘妈妈问:“姑娘,得了没有?”兰娘儿说:“得了。”这个婆子将要进喜房,甘妈妈一抬腿,
踹了婆子一脚,婆子就整个的爬在喜房里头去了。兰娘儿手中刀往下一落,又死了一个。
本家婆子的伙伴就急了,说:“这位老太太,你是怎么了?怎么把我们伙伴踢一个大跟斗?”甘妈妈说:“我告诉
你,这还是好的哪。”婆子说:“不好便当怎么样?”甘妈妈抄起板凳来,冲着那个婆子“叭”就是一板凳,“哎哟”,
“噗(口甬)”摔倒在地,纹丝不动。新人蹿将出来,手拿着一把刀,把门口一堵,谁也不用打算出去。甘妈妈脱了长
大衣服。原来的时候,腰内就别上了两把锤。
本来任什么本事也不会。兰娘儿这本事,都是甘茂教的。甘妈妈虽上了年纪,就仗着有笨力气,拿锤冲着婆子“叭”
一下,脑浆迸流。对着里外一乱,这么一嚷,屋中的顷刻间尽都杀死。
外边人一乱,送亲的甩了长大衣服,拉兵刃,把桌子一反,“哗喇哗喇”,碗盏家伙摔成粉碎,拿起灯来往席棚上
一触。蒋爷就嚷:“姑娘快出来,别叫火截的里头。”
这几个陪客也有死了的,也有爬下的。厨役端着一盘子菜,冲着他们头儿的脑袋就倒了去了,烫的头儿直嚷嚷,说
:“让你拿去救火,你怎么跟我脑袋上倒呢?”还是头儿明白,端起一盆子油,往火上就浇,“烘”的一声,厨师傅全
都是焦头烂面。姑娘出喜房,东西两个院子都嚷成了一处。这西院里是厨房、喜房、席棚,可巧双锤将在东院里、听见
西院里乱嚷,出来一看,烈焰飞腾,听见人说:“连新人带送亲的乱杀人哪!”郭宗德才知道中了他们计了,赶着拿锤
往西院就跑。没有到西院就撞上了,撞上就交手。头一个过云雕朋玉,刀往下一剁,单锤往上一迎,就听见“镗啷”的
一声,就把那口刀磕飞,跟着那柄锤就下来了。
朋玉仗着手快,早预备下了,“叭”就是一镖。双锤将拿那柄锤往下一压,“镗啷”一响,那只镖磕落在地,腾出
工夫来,也就躲开了。紧跟着就是兰娘到,甘妈妈在后头,沈中元紧跟着甘妈妈。双锤将大吼了一声:“好丫头!你们
定的好诡计!别走,今天务必要你的性命!”沈中元就知道兰娘儿不是他的对手,沈中元蹿过去就是一刀。双锤将一挂,
沈中元如何吃那个苦子,始终没有让他把刀振飞了。
五六个弯,已然火就大了。沈中元无心动手,甘妈妈、兰娘儿已然出去了。
这边是智爷蹿上来一刀,蒋爷也蹿上来了,火是直扑,行情的这些人死了无数了,又没有兵器,又是害怕,就有迷
昏的了,扎得火堂里去的;也有出去找不着门,又回来的。总而言之,遭劫好躲,在数的难逃。蒋爷说:“老沈,出拨
扯活火,都看看快烤得慌了。”
忽见迎面上来一人,双锤将上下一打量,三十来岁,一身的缟素,面白如玉,五官清秀,手中二刃双锋宝剑。郭宗
德用锤一指,说:“好小辈!你们都是那里来的这些强人?”丁二爷哈哈一笑:“我们倒是强人?你清平世界抢人家的
姑娘。
别走,受我一剑!“双锤将那里瞧得起丁二爷?身量又不高,长相又不恶,兵器又不沈,见他那口剑又保二爷并没
告诉他名姓,就往前一蹿,双锤将单锤已然举起来了,对着丁二爷顶门往下就砸。丁二爷往旁边一闪身子,用剑一找他
的锤把,就听见”呛(口甬)呛“一声,是把锤柄削折:”(口甬)“一声,是锤头落地。
双锤将就成了单锤将了,吓的抹头就跑。不敢往西,有火,东院火也起来,一直扑奔正北,迎面上听见说:“无量
佛!”这一遇见老道,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十九回卧牛山小英雄聚会上院衙沙员外献图
〔西江月〕曰:侠义勤劳恐后,武夫踊跃争先。画成卦象几何天,特把阵图来献。勉励同心合意,商量执锐披坚。大家聚会院衙前,演出英雄列传。
且说双锤将郭宗德出世以来,没有见过这个样的宝物,那么壮的锤把,“呛啷”一声,锤头落地。不敢往西,直奔
正北。一看正北合欢楼烈焰飞腾,火光大作。他一瞧大楼一烧,这可真动了心了。本是一个穷汉出身,全仗着他女人挣
了个家成业就,连铺子带买卖这一下子全完了,怎么会不疼?可巧迎面之上站着一个白人,细瞧着个老道,念声“无量
佛”,也是拿着一口二刃双锋宝剑,也是耀眼争光,夺人眼目,心中暗忖道:“将才遇见那么一口宝剑,难道这口和他
那个一样?不能罢。”自己使了个单凤朝阳的架式,锤打悠式往下一拍。老道往旁边一闪身子,宝剑往上一托,就听见
“呛(口甬)”,同前番一个样——“呛”,削折了锤柄:“(口甬)”,是锤头落地。丁二爷到脑后摘巾,“嗖”就
是一宝剑。双锤将大哈腰,真是鼻子看看沾地,这才躲过去了。
刚往上一起,“叭”,腮额骨上钉了一镖。过云雕两镖未能结果他的性命,赖头鼋仗着皮糙肉厚。锤脑袋是没有了,
净剩了两根铁擀面杖了,舍不得扔。他把两锤柄并在一只手中,一只手往外拔镖。往南一跑,不行,有丁二爷等堵着哪
;往北又跑,有云中鹤、柳爷堵着哪;东西两边是墙,他又不会高来高去。这才叫身逢了绝地。并且还有过云雕朋玉、
也不管打得着,打不着,他还得留神暗器。
地方又窄狭,一着急,拿着手中的铁把打将出去。蒋四爷说:“好了,撒手锏扔出来了。”如何打得着?魏道爷往
旁边一跃身躯,几乎没打着柳爷,柳爷也往旁边一闪,可就闪出道路来了。赖头鼋也从个空儿里蹿出去了。蒋爷说:
“要跑!”
魏真说:“跑不了!还是拿镖打他。”过云雕朋玉真就拿镖打他。自然是郭宗德听见说“暗器”二字,总得留神。
他净留神过云雕朋玉的暗器,没想到云中鹤一回头,早就把镖打手中一托,等着赖头鼋一回头,“噗哧”一声,正中颈
嗓咽喉,“噗(口甬)”,死尸腔栽倒在地。众人一喜,蒋爷说:“咱们也快走哇!
不然,前后火勾在一处,咱们也跑不出去,也就成了焦头烂面之鬼,烽火中的亡魂。“
众人说:“有理,就此快走罢。”
一个个扑奔正东。到了正东,一个个越墙出去,眼瞅着是火光大作。智爷说:“今天晚间这个人命不少哇。”柳青
说:“智爷这么有能耐,今夜死了这些人,叫本地面官不背案?”智化说:“我可没那个能耐,你有那个能耐吗?”柳
青说:“我就能够,再多些也无妨。”智爷说:“我领教领教。”柳青说:“我们这得了点东西,也是活该。”
就把得了这封书信的言语学了一遍。智爷说:“这可是活该。书信现在那?”
云中鹤说:“现在我这里。”智爷说:“那就得了。”云中鹤说:“你瞧瞧不瞧?”
智爷说:“回头有多少瞧不了,何必这时候瞧?走罢!”随说随走。
就听见后面乱嚷,又是起的火,又是救火的人。救人的人抬着救火的物,敲着锣,到这一瞅说:“他们家还用咱们
救人?赖头鼋行阵雨就得了。”大家一半取着笑,一半各自归家去了。云中鹤魏真、白面判官柳青、黑妖狐智化、蒋四
爷、丁二爷、过云雕朋玉等,大家归奔朱家庄。看看来至门首,早有许多人在门前张望,连温员外俱到门首。
朱德让南侠、北侠背将回来,到了家中庭房之内,展爷解开了搭包。朱德细问名姓,展爷把已往从前细述了一遍。
朱德跪倒,磕头道劳。少刻,甘妈妈亦到了,两乘轿子,沈中元保护回到朱家庄下轿。朱德跪下,与母女两个磕头道劳。
兰娘道个万福,将要说话,甘妈妈说:“有话里头说去。”又与沈爷道劳,沈中元说:“自家哥们,如何提着道劳
呢?”往里一走。温员外倒要给甘妈妈、兰娘儿磕头。甘妈妈说:“你的女儿是我干女儿,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干女儿,
他如何担架得住呢?”算施了个常礼。又与沈中元道劳。到了里边,见南侠、北侠行礼。
就有一件,兰娘儿回来就得归后面去,可不能见北侠,都有甘妈妈与北侠说明白了,等着过门以后再见,此话暂且
不表。
家下人进来报道:“众位老爷到了。”连温员外俱都迎接出去。看见由西边奔出门首来,有家下人指引了,朱德冲
着大众一跪,温员外也就在一旁跪下。内中有蒋四爷说:“此处不是讲话之所。”智爷道:“里边去罢,有什么话,里
边大家再议。”进来更换衣巾。朱德、温员外挨着次序道劳一回,吩咐摆酒,大众落坐。朱德、温员外每人敬三杯酒,
然后叙话。云中鹤就把书信拿出来,让大伙瞧看一回。内有智爷、蒋四爷给展爷出了个主意,也不用上县衙那里去,公
然就上知府衙去。展爷说:“知府送大人尚未回来,此刻不在衙中,去也是往返徒劳。”
蒋爷说:“我叫你去,你只管去。我们和知府一同分的手。大人吩咐文武官员回衙,不必护送。我们到了此处,难
说他还到不了衙署?”智爷说:“行了,明天早起就是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