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错了!〃她没有心平气和想一想,爱伦那个秩序井然的世界已经成为过去,取而代之的是
一个残酷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所有的标准和价值观都变了。她仅仅看到,或者自以为看到
她母亲错了,于是就赶紧掉转头向这个新世界走去,而对于世界她事先是没有准备的。
唯独她对塔拉的感情没有改变。她每次疲乏地从田野里回来,看见那幢建筑得并不怎么
整齐的白房子时,总要感到满怀激情和归家的欢乐。她每次站在窗口望着那翠绿的牧尝红红
的田地和高大稠密的沼泽林地时,总是充满着新鲜的美感。她热爱这个有着蜿婉的红土丘陵
的地方,热爱这片美丽的的包含有血红、深红、朱红各种红色而又奇迹般地生长丛丛灌木的
土地。这种感情已成思嘉生命中一个永不变更的部分。世界上任何别的地方都找不到这样的
土地了。
她看着塔拉时,便能部分地理解战争为什么会打起来了。
瑞德说的人们为金钱而战,那是不对的。不,他们是为犁沟整章的广袤耕地而战,为放
养牲口的碧绿牧场而为缓缓蜿蜒的黄色河流而战,为木兰树中荫凉的白色房子而战。只有这
些东西才值得他们去拚死争夺,去争夺那些属于他们和他们子孙的红土地,那些为他们的子
子孙孙生产棉花的红土地。
塔拉那些被践踏的耕地现在是留给思嘉的唯一财富,因为艾希礼和母亲已经死去,杰拉
尔德又在战争折磨下变得十分衰老,而金钱、黑人、安全和地位都在一夜之间全部化为乌有
了。她恍如隔世地记起一次与父亲之间关于土地的谈话,当时父亲说土地是世界上唯一值得
用去夺取的东西,而她自己竟那样幼稚无知,没有了解其中的意义。
“因为它是世界上唯一持久的东西……而对于任何一个爱尔兰血统的人来说,他们所赖
以生活的土地就是他们的母亲……它是唯一值得你为之工作、战斗和牺牲的东西。〃是的,
塔拉是值得人们为之战斗的。她简单而毫无疑问地接受这场战斗。谁也休想从她手中把塔拉
夺走。谁也休想使她和家里的人外出漂流,去靠亲戚们的施舍过活。她要抓住塔拉,哪怕让
这里的每个人都累断脊梁,也在所不惜!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思嘉从亚特兰大回到塔拉已两个星期,脚上的血泡已开始化脓,脚肿得没法穿鞋,只能
踮着脚跟蹒跚地行走。她瞧着脚尖上的痛处,一种绝望之情便在她心头涌起。没法找到医
生,要是它像士兵的创伤那样溃烂起来,就得等死了?尽管现在生活这样艰难,可她还想活
下去呢。如果他死了,谁来照管塔拉农场呀?
她刚回到家时,曾经希望杰拉尔德往常的精神依然存在,他会主持家政,可是两周以来
这个希望逐渐幻灭了。现在她已十分清楚,不管她乐意与否,这个农场和它所有的人口都得
依靠她这双毫无经验的手去安排呢。因为杰拉尔德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梦中人似的,
那么毫不关心塔拉,那么温厚随和。每当她征求他的意见时,他总是这样回答:“你认为最
好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女儿。〃要不便回答更糟,居然说,〃孩子,跟你妈商量呀。〃他再也
不会有什么两样了,这个事实现在思嘉已经心安理得地承认,那就是说杰拉尔德将永远等待
爱伦,永远注意倾听有没有她的动静。他是在某个边境地区,那儿时间静止不动,而爱伦始
终在隔壁房间里等着他。他的生存的主发条已经在爱伦去世那天被拆掉了,同时消失的还有
他那充分的自信,他的鲁莽和无穷的活力。爱伦是杰拉尔德·;奥哈拉平生演出过的那场闹剧
的观众,现在台前的帷幕永远降落了,脚灯熄了,观众也突然消失,而这个吓呆了的老演员
还留在空空的舞台上等待着别人给他提词呢。
那天早晨屋子里很安静,因为除了思嘉、韦德和三个生病的姑娘,大家都到沼泽地里找
母猪去了。就连杰拉尔德也来了点劲儿,一手扶着波克的肩膀,一手拿着绳子,在翻过的田
地里艰难地向那里走去。苏伦和卡琳哭了一阵睡着了,她们每天至少要来这么两次,因为一
想起母亲便感到悲伤,觉得自己孤苦无依,眼泪使簌簌地从深陷的两腮上往下流。媚兰那天
头一次支撑着上身靠在枕头上,盖着一条补过的床单夹在两个婴儿中间,一只臂弯里偎着一
个浅黄色毛茸茸的头,另一只同样温柔地搂着一个黑色卷发的小脑袋,那是迪尔茜的孩子。
韦德坐在床脚边,在听一个童话故事。
对思嘉来说,塔拉的寂静是难以忍受的,因为这使她清楚地想起她从亚特兰大回来那天
一路经过的那些寂寞荒凉的地带。母牛和小牛犊已很久没出声了。她卧室的窗外也没有鸟雀
啁啾,连那个在木兰树瑟瑟不停的树叶中繁衍了好几代的模仿鸟家族这天也不再歌唱了。她
拉过一把矫椅放在敞开的窗口一眺望着屋前的车道、大路那边的草地和碧绿而空旷的牧常她
把裙子擦过膝盖,将下巴搁在胳臂肘上,伏在窗口寻思。她身边地板上放着一桶井水,她不
时把起泡的脚伸进水里,一面皱着眉头忍受那刺痛的感觉。
她心里烦躁起来,下巴钻进了臂弯里。恰好在她需要拿出最大力气的时候,这只脚尖却
溃烂起来了。那些笨蛋是抓不到母猪的。为了把小猪一只只捉回来,他们已经花了一星期,
现在又过了两星期,可母猪还没抓到。思嘉知道,如果她跟他们一起在沼泽地里,她就会拿
起绳索,高高卷起裤脚,很快把母猪套祝可是把母猪抓到以后要是真的抓到了,又怎么
样呢?
好,你就把它和那窝小崽子吃掉,可是再往后呢?生活还得过下去,食欲也不会减弱
呀。冬天快到了,食物眼看就要吃光,连从邻园子里找来的那些蔬菜也所余无几了。他们必
须弄到干豆和高粱,玉米糁和大米,还有啊,还有许许多多东西。明年春播的玉米和棉
花种子,新衣服,都需要啊,所有这些东西从哪儿来,她又怎么买得起呢?
她已经偷偷看过杰拉尔德的口袋和钱柜,唯一能找到的只有一堆联盟政府的债券和三千
元联盟的钞票了。这大约够他们吃一顿丰盛的午餐吧,她带讽刺意味地想,因为现在联盟的
妻子已经一文不值啦。不过,即使她有钱,也能买到食物,她又怎么把它拉回塔拉来呢?上
帝为什么让那匹老马也死掉了?要是瑞德偷来的那个可怜的畜生还在,那也会使他们的生活
大为改观的。啊,那些皮毛光滑的惯于在大路对面牧场上尥蹶子的骡子,那些漂亮的用来驾
车的高头大马,她自己那匹小骡马,姑娘们的马驹子,以及杰拉尔德的到处风驰雷动般飞奔
的大公马啊,哪怕是倔强的骡子,只要它们还有一起留下来,该多好啊!
但是,也不要紧一旦她的脚好起来,她就要步行到琼斯博罗去一趟。那将是她有生
以来最远的一次步行,不过她愿意走着去。即使北方佬把那个城市完全烧毁了,她也一定要
在那里找到一个能教她怎样弄到食物的人。这时韦德那张痛苦的小脸浮现在她眼前。他又一
次嚷着他不爱吃山芋;他要一只鸡腿,一点米饭和肉汤呢。
前院里灿烂的阳光仿佛忽然被云翳遮住,树影也模糊起来,思嘉眼里已经泪汪汪的了。
她紧紧抱着头,强忍着不要哭出声来。如今哭也没有用。只有你身边有个疼爱你的人,哭才
有点意思。于是她伏在那里使劲抿着眼皮不让泪水掉下来,但这时忽然听见得得的马蹄声,
不免暗暗惊讶。不过她并没有抬起头来。在过去两星期里,无论黑夜白天,就像觉得听见了
母亲衣裙的悉卒声那样,她不时觉得听见了什么声响,这已经不足为怪了。她的心在急跳,
这也是每逢这种时刻都有的,她随即便断然告诫自己:“别犯傻了。〃但是马蹄声很自然地
缓慢下来,渐渐变成从容不迫的漫步,在石子路上喀嚓喀嚓地响着。这是一骑马塔尔顿
家或方丹家的!她连忙抬起头来看看。原来是个北方佬骑兵。
她本能地躲到窗帘后面,同时急忙从帘子的褶缝中窥探那人,心情十分紧张,呼吸急
促,快要喘不过起来了。
他垂头弓背坐在马鞍上,是个强悍粗暴的家伙,一脸蓬乱的黑胡须披散在没有钮扣子的
蓝军服上。他在阳光里眯着一双小眼睛,从帽檐下冷冷地打量这幢房子。他不慌不忙地下了
马,把缰绳撂在拴马桩上。这时思嘉突然痛苦地缓过气来,好像肚子上挨了一拳似的。一个
北方佬,腰上挎着长筒手枪的北方佬!而且,她是单独跟三个病人和几个孩子在家里呢!
他懒洋洋地从人行道上走来,一只手放在手枪套上,两只小眼睛左顾右盼。这时思嘉心
中象万花筒般闪映着一幅幅杂乱的图景,主要是皮蒂姑妈悄悄说过的关于坏人袭击孤单妇女
的故事,比如,用刀子割喉咙呀,把病危的女人烧死在屋里呀,拿刺刀把哭叫的孩子捅死
呀,种种难以言喻的恐怖场面,都因北方佬缘故而紧紧联在一起了。
她的头一个恐惧的想法是躲到壁橱里去,或者钻到床底下,或者从后面飞跑下楼,一路
惊叫着奔向沼泽地,反正只要逃得掉就行。接着她听见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台阶,偷偷地进了
过厅,她才知道已经逃不出去了。她吓得浑身发抖,无法动弹,只听见他在楼下从一个房间
进入另一个房间,步子愈来愈响,愈来愈胆大,因为他发现屋里一个人也没有。现在他进了
饭厅,眼看马上要从饭厅出来,到厨房去了。
思嘉一想到厨房,便仿佛有把刀子扎进她的心窝,顿时怒火万丈,把恐惧都驱散得无影
无踪了。厨房啊!厨房的炉火正炖着两锅吃的,一锅是苹果,另一锅是千辛万苦从“十二橡
树”和麦金托什村园子里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