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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成了一个牺牲品,可悲呀!”
“朕之兄长豪格,虽被削爵废为庶人,但看在他以往屡立战功的份上,让他随军从征,以便将功补过!”
多尔衮闻听心里一凛:这是谁出的主意?济尔哈朗,范文程,还是大玉儿?豪格,我此时不能任意诛杀你,等你到了军中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就到阴间去立军功去吧!
“睿王多尔衮听赏!”
多尔衮心里又是一怔:今天这么多的道道绝不是年幼无知的顺治所能想到的,他一方面封赏我,一方面又抬出了豪格,这不明摆着要与我作对吗?盛名之下,其实难付。如今全大清国的人都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能轻举妄动吗?我能任意除掉豪格吗?
多尔衮心事重重叩头谢恩,趁机瞅了济尔哈朗一眼,正与济尔哈朗的目光相遇。济尔哈朗心里一紧,仿佛脊背上有冷风吹过,极为不自在。“睿王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难道,他怀疑我在幼主面前搬弄是非?唉,这往后的日子真的是不好过了,连堂堂的辅政王也得提心吊胆的,这参政议政还有什么意思?明摆着,肃王豪格在一夜之间被贬为庶人就是个例子,多尔衮这是杀鸡给猴看哪!以后还是要小心为妙,幸好他此次出征,这样我坐镇盛京辅弼幼主可以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了。”
殿里又响起了海中天那温婉动听的声音:“赏大将军多尔衮黄伞一柄;黑狐帽一顶;貂袍、貂袜、貂坐褥各一件;蟒袍、蟒褂、蟒坐褥各一件;凉帽、雕鞍、骏马等等以备不时之用。愿大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吉时已到,鸣炮出征!”
午时三刻,大清门外炮声震天。大将军多尔衰拜别了幼主,跨鞍上马,前面竖起了红、黄、兰、白等八种大旗,在随同出征的豫亲王多铎、武英郡王阿济格、恭顺王孔有德、怀顺王耿仲明、智顺王尚可喜,贝子尼堪、博洛、辅国公满达海和朝鲜国王子李溰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向山海关进发。这正是:虽有智慧,不如乘势。天道靡常,一兴一替。
山海关,古称榆关,据说秦时大将蒙恬奉秦始皇之命北伐匈奴时,在此关植榆为塞,所以这里多榆木,榆关之名由此而得。明代曹代萧有诗曰:
榆关十月马毛僵,手挽雕弓射白狼。
一阵雪花飘玉屑,西风犹趁马蹄忙。
诗中描写的是秋末初冬榆关的景色。而大清奉命大将军多尔衮率领的十万大军却是在春光明媚的时节开到山海关下,景色自然又不同了。
多尔衮将大军驻扎在山林里,自己带着军师、洪承畴以及两个兄弟阿济格和多锋等登高远望,察看情况。
遥见榆关城楼巍峨,箭楼高耸,飞阁重檐,高遏云天,接长城,临南海,真有个“关锁金龙接燕翼,天开海岳镇辽东”之势。
“好个险要之所在,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呀!”多尔衮身披战袍,眉头紧蹙。
“原先的榆关在抚宁附近,四周土地空旷无险可据。”范文程穿着厚厚的蓝袍,腰间系一条银白丝带,须发飘飘,很有些脱俗不凡的样子。“当时明初魏国公徐达北代残元势力,率军至此,见这里林密壑深,河道纵横,又‘枕山襟海,实辽蓟咽喉’,非常险要,便将关城移至此处,成为万里长城东部的一个重要关隘,由于它倚山临海,所以人们称它为山海关。有‘西京锁钥无双地,万里长城第一关’之美誉。”
“就是这个该死的关隘,多次阻挠了我清兵南下,此番一定得将它拿下!”阿济格恨恨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谈何容易?”大学士洪承畴手指着对面那高耸的关城,有些无奈:“此关系土筑砖包,城高约12米,厚7米,周长8华里多。全城有4座主要城门,东为镇东门,西曰迎恩门,南为望洋门,北是威远门。东西二门外有延伸出去用以加强防御的城圈,分称东、西罗城。城的四周有护城河环绕,有吊桥横于河上。吴三桂的大军驻扎在关东门外约2里处的欢喜岭上,那是他精心构筑的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名曰威远城,当初,我率军驰援松锦之时曾在威远城逗留过,实在是坚不可摧呀!”
“是的,我清军决不可以掉以轻心!想当年在天聪和崇德年间,我八旗几次奉命入关征明,每次都不得不避开山海关而绕道西行,有时从蒙古科尔沁草原进入喜峰口,或入山西趋宣化大同,或由延庆入居庸关,或由墙子岭毁边墙而入,就是不能从靠近山海关的长城上通过,都是因为有了这一座不可逾越的屏障呀!奈何,奈何!”多尔衮牙齿咬得咯咯响,怒视着对面那巍峨的关城。
“现在情况不同了嘛!”豫亲王多锋不以为然:“松锦四城被我清军拿下之后,我们已经打通了通往山海关的通道,若不是先皇一再坚持什么叫‘京如大树,不先削其两旁,何能倾仆’稳扎稳打的作法,说不定我大军早已直取北京,挖断山海关了。你们两位大学士,何必要长敌人威风,灭自己信心呢?”
“住嘴,休得对两位军师无理!”多尔衮呵斥着弟弟,“他二人对这一带地势了如指掌,最有发言权。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明知这是一座天险,我们更不可以贸然行事了。范先人,我记得明人蒋一葵也有一篇描写山海关的文章,是怎么说的?”
“噢,大将军真是学识渊博之人,对汉人的文化了解得如此清楚,倒叫微臣心中惴惴不安了。”洪承畴不失时机地恭维多尔衮。
“哪里,哪里,一知半解,一知半解呀。与汉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我不得不佩服汉文化的博大精深哪!倘能加以吸收为我大清所用,我大清必将立于不败之地!”
“蒋一葵有一篇《长安客话》中提到了山海关,他是这么写的:‘山海关外控辽阳,内护畿辅,防扼海泊馁番,验放高丽、女真进贡诸夷,盖东北重镇。譬人之身,京师则腹心也,蓟镇则有背也,辽阳则臂指也,山海关则节窍窥却之最紧要者也。’因此,明朝对此一直比做咽喉,常年驻守重兵,兵役繁兴,商贾辐凑,仿佛成了一个城坚池固的都会,实难逾越呀。”
“要不,此次还是绕道西行走老路,毁边墙而人,辎重在后,精兵在前,出其不意,从蓟州、密云取捷径直逼京师?阿济格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是的,流寇今得京城,财足志骄,已无固志,一旦闻我军至,必焚其宫殿府库,循而西行,则京师必为我掌握,而后大行封赏,晓谕天下,吊民代罪,我大清则可乘势而得天下也!”看得出多尔衮也对山海关重镇望而生畏,有心绕过去以保存实力。
“可是,大将军难道想重蹈我八旗前几次攻明的复辄吗?即使如大将军所言,我一举夺下了北京,然背后仍有山海关为心腹之患,隔断与盛京的联系,到时候我大军必寝食不安,如芒刺在背,何言夺取天下?”
“这个……”多尔衮思忖着,一时踌躇不决。
“我兵之强,天下无敌,将帅同心,步伍整肃,流寇可一战而除,守内可计日而定。为今之计,应在此观望两日,相机行事。”
“可是,若贻误战机将会终身懊悔!不如趁流寇尚未赶到,先杀进关去!”多锋跟大哥阿济格心情一样,急于建立战功。
“不妥!”多尔衮连连摇头。“流寇十余年来,用兵已久,不可忽视。而山海关有吴三桂把守,这个人首鼠两端,很难对付。他手中有四万精兵,如果硬拚很可能两败俱伤。再与农民军乏力相争,则我清军就难以招架了。”
“报!山海关总兵吴三桂送来了求援书信,两名使节正在帐外等候!”
“噢?快将书信拿来,请范先生念一念。”众人屏住呼吸,一起盯着那封血书。
“三桂受大明厚恩,欲兴师问罪讨贼,奈京东地小,兵力未集,特泣血求助。现在贼兵已派出十余万大军浩荡而来,意在一举拿下山海关,我驻守孤城,孤立无援,听说大将军已经出兵至宁远一带,倘能不计前嫌出兵驰援,三桂将感激不尽!
今我与那贼子李闯不共戴天,君父之仇没齿不忘!乞念我亡国孤臣忠义之言,速选精兵,直人中协两协,三桂自率所部,合兵以抵都门,并打开关门迎接大王入关。倘流寇被灭,则我朝报之北朝者,岂惟财帛?将裂土以酬,不敢食言!”
“好一个裂土以酬!哈哈,本王还想一口吞掉中原呢,随便割下一块弹丸之地就想打发我大清?”多尔衮面露喜色,看着范文程等人:“此乃天赐良机,但不知吴三桂这厮有几分诚意?”
“据卑职分析,不到紧急关头,吴三桂不会写出这样的求助血书。他的父兄以及爱妾均被贼人掳去,更断绝了他与贼人求和的可能。不过,此前风闻吴三桂已经接受了李闯的四万两犒师银,现在他又给我大清写来了求援书,真真假假,实难预料。”洪承畴摇着头。
“是呀,从信中看吴三桂确实处境不妙,心急如焚,他是万不得已走投无路才向我们求救的。但他已经表明,此番是向我借兵而不是归降。”范文程一言中的,多尔衮听得连连点头。
“大将军请看这信,吴三桂要我大军直入中协——喜峰口一带和西协——密云一带,却只字不提让我军从山海关合兵进京,这说明他对我存有戒心,但不管怎么样,他已经想到要依赖于我们,因此老夫以为这是个好机会。”
“对!吴三桂已向我迈出了第一步,只要我们抓住时机,步步诱降,同时派重兵压境,他就必须做出选择!”多尔衮主意已定,立即让范文程复书吴三桂,同时速派人回锦州召佟图赖等统领的红衣大炮营日夜兼程,向山海关进发。
“我听说流寇攻陷京师,明主惨亡,不胜发指!于是率仁义之师,沉舟破釜,誓不返族,期必灭贼,出民水火!今接到总兵书信,深为喜悦,为你思报主恩,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