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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这孩子可真让朕喜欢!今儿晚上他还向朕讨赏要穿龙袍呢,真是幼稚可爱!说起来福临也快六岁了吧?该让他读书了,等过些日子朕给他挑两个师傅,这匹小龙驹也该给他上套了。”
“皇上说的极是。福临这孩子天性好动贪玩,不知服不服管教呢。”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总不能像只母鸡似的总是护着他,任由他吃喝玩乐吧?其实这会害了他的。这些日朕暗中观察过他,这孩子长大了准会有出息的。福临福临,福寿来临,我大清可要托他的洪福了。咦,你怎么还坐在那里?快快上来,这被子里暖和着呢。”
大玉儿低头一笑,摘下了暖帽,露出了一头乌发,然后她用双手一缒,将头发松松地盘在脑后。除去了长袍,在一阵叮咚作响的碎玉声中,身穿紧身水绿夹袄的大玉儿一猫腰,钻进了这张黄杨木雕花的宽广大床上。
“还害什么羞嘛,朕还没看清楚,只觉得一只软软的大狸猫哧溜一声便钻到被窝里了,哈哈,真是可惜哟。”
兴致勃勃的皇太极居然说起了俏皮话,大玉儿躲在他怀里,身子一拧“嗯哼”一声撒着桥。
“真像是在梦中一样,”皇太极捉住了大玉儿那双嫩滑的手,闭着眼睛很是舒服的样子,声音显得忽远忽近的,“算一算我们好几年没有这样肌肤相亲、促膝长谈了。快六年了,这是一段漫长的岁月,多少人生死茫茫,音信沓然,多少人升沉浮降,荣枯异昔,而我与你似乎只是做了一个长梦。不过,你也有些变了。”
“是吗?我哪里有变了?皇上真是冤枉奴家了。我曾对天发誓,不论这世事如何变化,我大玉儿只永远对你一个人忠心耿耿。多年以来,我常常做着以前我们共同做过的梦,我的心目中永远都只有你一个呀!”大玉儿抬起头,情意绵绵地看着皇太极,故意噘起嘴,显得受到了委屈。
“你呀,瞧你伶牙俐齿的样子,你知道朕要说的是什么吗?”皇太极伸手刮着大玉儿的鼻子,目光中透着无限爱意,像面对他所喜爱的古玉似地,恣意鉴赏着。“朕心里明白,不变的是你这双眼睛中的情意。变的嘛——”
“快说呀,急死人了。”大玉儿在皇太极的怀里扭动着身子。
“你的体态变了嘛。瞧这鼓蓬蓬的胸脯,这白花花的屁股,哎呀,真叫朕饥渴难耐呢。”皇太极呵呵笑着,伸手在被子里胡乱抓摸起来,嘴里还咕哝着:“当初你进宫的时候很纤瘦的,现在则变得丰腴了些!哈哈哈哈!”
两个人缠绵了一阵子,渐渐地,皇太极没有了声音,大玉儿以为他睡着了,便蜷缩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搅了他的好梦。
大玉儿睁眼看着床顶,眼睛一眨不眨地出着神。是的,她变了。除了由当初入宫时的十三岁小姑娘变成了丰乳肥臀的妇人,她不得不为自己的下半辈子打算了。宫深似海,人去楼空,万一皇太极有个三长两短的,她该怎么办?这并不是杞人忧天,明摆着,皇太极虽说年纪还不算太老,但他的身体却过早地衰老了。倘若他撒手而去,撇下自己和年幼无知的儿子,孤儿寡母的将如何在宫里安身?她大玉儿还年轻呀,难道这么早就成了孀妇?那往后的日子可怎么熬哇!唉,福临着是早些来到这个世上,若是前面三个不是女儿是个儿子就好了,那大玉儿也就有个依靠了。眼看着豪格、叶布舒和硕塞这几位阿哥,已经频频地立了军功,赢得了口碑,得到了皇太极的器重,可福临却还是个懵懵懂懂的顽童!不过,大玉儿转念又一想,心中又有了些安慰:皇太极是个权力欲极强的人,那几个阿哥是他的亲生儿子,可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又落得了什么好?二阿哥洛格和三阿哥格博会还有没来得及起名宇的八阿哥过早地离开了人世,说起来也就算大阿哥豪格有些文韬武略,能征善战,可皇太极并不怎么喜欢他,经常斥责、惩罚他不说,连一个旗圣的兵权都不交给他,光封一个亲王的名号又有什么用呢?豪格人是鲁莽了些,又常常顶撞皇太极,父子俩很不对脾气。倒是福临这孩子逗得皇太极眉开眼笑的,说来让人后怕,这孩子怎么敢开口向他的父皇要龙袍呢?若是换了别的阿哥,说不定要受到一顿斥责或惩罚的,唉,福临看来是个福大命大的人,这样也好,给皇太极提个醒儿,福临既说出要穿龙袍的话,为什么不能让他继承主位?说起来福临的母亲我庄妃在后宫也是有头有脸有名有分的人,他的地位难道不比母亲是继妃又早已不在人世的乌拉纳喇氏生的儿子豪格要优越一些?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令大玉儿激动不已。有一天若是福临登了极,那她大玉儿不就是皇太后了吗?天神,庄妃也将荣光耀祖在青史上留名了!为什么不能呢?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如果自己趁着现在得宠,多在皇太极耳旁吹吹风,如果自己私下里再去笼络一些位高权重的王爷贝勒们,像大伯礼亲王代善,英郡王阿济格、豫亲王多铎,还有睿亲王多尔衮,如果他们暗中支持福临登基,那事情将会怎么样呢?毫无疑问,豪格将会被搁置在一旁。对,这个主意不错!
大玉儿激动得差一点儿喊了出来。想到多尔衮,大玉儿的心跳有些加快。这个小叔子的风度、气质、才华、相貌,可以说是百里挑一,看一眼就令人难忘!唉,皇太极已经老了,一身的赘肉,脸皮上甚至出现了一块块的老人斑,他哪里还有一丝一毫令女人动心的地方呢?
想入非非的大玉儿不觉动了一下,轻轻换了一个姿势,但她却听到了皇太极一声重重的叹息声!
大玉儿吓了一跳,心怦怦地跳着:“莫非,莫非刚刚自己胡思乱想时嘴里说出了什么吗?”
“皇上?皇上,您……是在做梦吧?”
“唉!要是做梦倒好了,朕无论如何也闭不上眼睛哪。”
“臣妾起床给皇上煮一碗热牛奶,听说喝了之后可以帮助入睡。”大玉儿松了一口气,一骨碌爬了起来。
“算了,躺下吧,朕是有心事呀。”
大玉儿柔声说道:“反正也睡不着,臣妾把炭火拨旺一些,给您煮一碗热牛奶喝吧。不过皇上,您这么日思夜想的,身子哪受得了哇。”
大玉儿披衣起来,拧亮了宫灯,拨着了炭火。听着那哗哗作响的声音,看着那张被炭火映红了的俊俏的脸庞,皇太极心里一动。但他又不好明说,于是试探着打开了话匣子:“大玉儿,你说那洪承畴也是个好色的人,他的贴身书童都已经招了,说他家主人独爱女色,朕于是就挑了四个绝色的宫女,又在掳来的妇人里面挑选了四个美靓的汉女,一齐送去伺候他。你猜怎么着,那洪承畴居然连正眼也不看一下!”皇太极说着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偷偷地拿眼角膜着大玉儿。
大玉儿扑哧一笑:“原来皇上您夜不能寐就是为了这事儿呀,那洪承畴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令皇上如此放心不下?臣妾以为他真是个不识时务的人啊!皇上您如此礼贤下士,招才求贤之心溢于言表,除非那洪承畴是个冥顽不化的木石之人。唉,他真的这么不知趣,您还何必心烦呢?要死要活的随他去吧。”奶已经煮开了,屋里飘出了一阵淡淡的奶香味儿。大玉儿端起了小钢锅,用勺子轻轻地搅着,不时地嘬起滋润的嘴唇吹着,那神情很是悠闲,其实她的心里却暗暗思忖着:“皇上半夜三更的怎么念叨起洪承畴来了?什么女色不女色的,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吗?莫非——”
“皇上,趁热喝了吧。”
皇太极似笑非笑地盯着大玉儿,看得大玉儿浑身不自在。“皇上,您是不是心里有什么想法?这件事情臣妾难道能帮上什么忙吗?”
“当然!”皇太极一拍巴掌:“只要你大玉儿亲自出马,一准马到成功!”
大玉儿已经明白了几分。皇上如此急不可耐,说明他的确牵挂着洪承畴,而她大玉儿如果能劝降洪承畴,一来了却了皇太极的一桩心事,二来也可以显示出自己的能耐,以后有什么事儿也好开口求皇上了,这难道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吗?可是,若她单独去会那洪承畴,这事传了出去可不太好呀!
大玉儿眼波转动,笑吟吟地故意打岔:“皇上这是要臣妾去哪里呀?难不成是让臣妾连夜出宫打猎去?您知道臣妾的箭法,只要是妾臣看中的的猎物,便跑不过臣妾的箭头。”
“是呀,朕知道你的箭法很准,所以想让你亲自出马去射猎呢!”皇太极嘻嘻笑着,将一碗热奶喝了。
“皇上准是在动歪脑筋,臣妾才不愿意听呢。”
“哎,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时刻愿意为朕分忧解难的吗?眼下朕便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朕琢磨着此事由爱妃你去办最为妥帖。”皇太极抚摸着大玉儿柔若无骨的手,尽量避开她那含情脉脉的眼光:“朕猜那洪承畴虽然好色,决不会去爱那种下等女人。可是若让朕将后宫里的妃子送与他,这又成何体统呢?眼见得他一心求死,好几天粒米未进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皇上,您就直说吧,看来臣妾今晚若不答应您,您就会坐到天亮的。”大玉儿直视着皇太极,看着他那有些窘迫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偏偏装得不动声色,他心里越急大玉儿就越占理儿。不管怎么说,这事可是皇上吩咐下来的,谁敢说个不字?
“这是一条美人计。自古英雄爱美人,那洪承畴也算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了,倘爱妃你温言软语地去劝慰他,他也许会真的回心转意,那么朕的事业便有了成功的一半!”
“哈!亏皇上会想出这等馊主意来!臣妾多年来一心一意跟着皇上,在宫里有名有分的,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了。如此一来,倘传扬出去,却教臣妾的这张脸搁到什么地方去?倒不如一头撞死算了!”大玉儿故意绷着脸,一副气恼委屈的样子。“那洪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