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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逝去的欢乐;醒来的云雀在欢呼赐予万物生命的光明重新升起。这里万鸟和声,一派生机勃勃,似乎它们啄食的精美水果给予了它们无限的生机。
瓦提克有时会被带到这座山上来呼吸新鲜空气,特别是为了尽情地饮用四口喷泉的甘霖……这四座甘泉被他誉为最有益健康和神圣的甘泉。陪同人员是他的母亲、妻子们和一些宦官,他们不辞辛劳地在五色水晶大碗中盛满泉水,争相端到瓦提克面前,但经常是仍然不够瓦提克喝,于是,他就会趴在地上捧起水喝个不停。
一天,当这个不幸的王子正以这种窘态长时间趴在水边喝水时,一个沙哑而有力的声音对他说:“为什么你会像一条狗一样呢,哈里发?你不是以自己的高贵和权势引以为荣吗?”
听到这里,哈里发扬起了脑袋,看见了那个让他如此狼狈的陌生人。他不由得怒火中烧,喊道:“该死的异教徒!你来这儿干什么?你让一个如此聪敏的王子变成一个大水袋,这难道还不够吗?难道你没有看见我会死于狂饮而不是斋戒吗?”
“把这个喝下去,”陌生人说着递给他一小瓶红黄相间的药,“它会让你的灵魂和身体止渴。告诉你,我是一个印度人,来自印度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哈里发很高兴地发现他不那么渴了,带着完全从噩梦中解脱的希望,他毫不犹豫地吞下了药剂。马上,他发现自己恢复了健康,他不再口渴了,四肢敏捷如初。
惊喜之余,他攀着那个可怕的印度人的脖颈,亲吻了他那可怕的嘴唇和深陷下去的脸颊,就像亲吻他最漂亮的妻子们的玉唇和百合、玫瑰一样。
他的妻子们看到这个场景,与其说是害怕还不如说是嫉妒,赶忙拉下面纱遮住羞红整个脸颊的红晕。
如果不是卡拉希丝,事情不会到此就告一段落。在她千方百计的暗示下,儿子终于有所收敛。
哈里发同意回萨马纳城后,卡拉希丝马上安排一个传令官先行一步,命令他一路大喊:“神秘的陌生人又出现了!他治好了哈里发!他开口说话了!他开口说话了!”
这个都市的所有居民都涌出屋外,聚在一起奔走相告,观看瓦提克和印度人的回城仪仗,他们现在像曾经恨过那样衷心地祝福他,不停地高呼:“他医好了我们的陛下!他说话了!他说话了!”
当晚节日盛会上,他们高喊着同样的口号,来表达他们的喜悦;诗人们更是把它谱进了所有的合唱曲目里。
此时此刻,哈里发命令重开五座安乐宫。哈里发觉得自己现在更急于品尝美味,马上安排了一个豪华的盛宴,所有的高官和宠臣都被邀请来了;那个印度人紧邻王子而坐。
各种美味佳肴很快就上来了,但让瓦提克难堪的是,那些东西很快就被一扫而光。他曾经对自己是一个大食客非常不满,尤其是现在,他的胃口好极了。
其他宾客环顾四周,面面相觑,但是那个印度人似乎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和他们一一干杯痛饮,一起纵声高歌,讲述一些笑话。他肆无忌惮地发声大笑,他还即席赋诗,如果这些诗不是从他这个丑八怪的嘴里吟出来,它们听起来似乎还不错。总而言之,他比一百个占卜师还健谈,比一百个搬运工吃得还多,比他们还能狂欢作乐。
尽管桌面已经上了三十次菜肴了,哈里发发现那个狼吞虎咽的客人妨碍了自己用餐,他现在在王子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但是,哈里发不想露出懊恼的样子,尽管他几乎已经按捺不住了,他悄悄对他的主管宦官巴巴拉娄克说:“你已经看到了这个人多么有能耐,过会儿他会对我的妻子们做些什么呢?去!加强警备,一定照顾好我的切尔克斯妻妾,她们比其他人更合他的胃口。”
晨鸟第三次鸣唱的时候,开国务会议的时刻到了。瓦提克为了感谢臣民,曾经答应他们参加会议。他马上从桌旁起身,简单梳理一下,斜靠在气力不支的首辅身上。可怜的王子昨天酒喝得太多了,现在仍然头昏脑涨,但是,那个狂暴的客人乖张的特立独行更让他头疼。
元老、高官和法官们以一个半圆形围坐在他们陛下的周围,恭敬地屏气凝神,而那个印度人却好像刚过斋月似的毫无顾忌,他不拘礼节地坐在陛下的台阶上,以袖掩面嘲笑那些被他的莽撞无礼气得义愤填膺的人。
哈里发此时脑子里乱成一团,他随便地处理着案子。
首辅看出了他的困境,最终想出一个权宜之计,他打断了听众,挽回了主人的面子。他低声对瓦提克说:“陛下,卡拉希丝殿下整夜都在占卜,她告诉您星相预示的凶兆,您危难在即。您应该提防那个陌生人,您已经慷慨地报答过他的魔术戏法了,小心他对您图谋不轨。他的药剂,表面看起来治好了您的病,可能会是一种能突然发作的毒药。您至少应该问问他药里都有些什么成分,他从哪里弄来的药,别忘了问问他那些马刀的来历。”
此刻,陌生人的傲慢让瓦提克觉得越来越难以忍受,他用眼色暗示首辅同意他的建议。他马上转向印度人说道:“起来,当着国会告诉大家你让我吃的是什么药,因为有人怀疑它是毒药;另外,也解释一下我非常关心的你卖给我的那批马刀,以表明你对宽宏恩赐的感激之情。”
瓦提克用一个君王的口气说完这席话,就静静地等着他回话。但是这个印度人依然坐着,开始大笑,露出曾经显露过的狰狞面目,一句话也不回答。
瓦提克再也不能容忍这种傲慢无礼了,他一脚把印度人踢下了台阶。哈里发一边下台阶,一边不停地踢着,在场的人看到此情此景,也都加入了瓦提克的行列。所有的脚都踢向那个印度人,很快,印度人就感到自己身上遭受到了雨点般密集的攻击。
这回,陌生人的洋相出大了。他身材又矮又胖,蜷缩成一个滚圆的球,在攻击者的攻击下四处滚动,但是无论他慌不择路地滚到哪里,人们总是在后面紧追不舍;同时人越聚越多了。
事实上,当这个球从一个房间滚过另一个房间时,总会把沿途的人吸引过去。这样,整个皇宫一片混乱,喧哗声响彻云天。后宫的嫔妃们听到喧嚣非常好奇,就飞身到卷帘前看个究竟。她们刚看到那个球,就感觉到一种无法克制的冲动,她们冲破了宦官们的阻挡……尽管宦官们死命地拧掐她们甚至都出了血,仍然挡不住她们。宦官们很担心主子的逃离,但他们自己也抵挡不住诱惑。
印度人穿过大厅、画廊、议会、厨房、花园和马厩,最后朝法院滚去。
哈里发在后面追得最紧,一路上连踢带打不曾歇手,旁边的人群也在愤怒地踢那个印度人,就连哈里发本人也会时不时地被旁边的人误打两下。
卡拉希丝、摩萨卡纳贝德和两三个元老头脑仍然比较清醒,没有为之所动,他们想阻止瓦提克暴露在臣民们面前,于是扑倒在哈里发脚下,挡住他的去路。但是瓦提克根本不理睬他们的阻挠,他纵身一跃,跳过他们的脑袋,继续追赶。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们马上吩咐穆艾稔们(伊斯兰教负责在尖塔敲钟召集祈祷的人)召集人民祈祷,这样,一方面可以让臣民们让开路,另一方面他们诚心的祈祷或许可以消灾解难。但是这些计策一点儿都不灵,人们只要一看到那个球,就会不由自主地跟在后面跑。穆艾稔们尽管只是远远地望到了那个球,也急急忙忙从尖塔上下来,加入到人群中去了。
局势变得越来越糟,追逐那个球的人群以惊人的方式增加着,扩大着,萨马纳城的居民几乎一个不剩地加入到追击的人群中去了,只剩下一些躺在床上的年老体衰者和一些嗷嗷待哺的婴儿……因为他们的母亲不带他们可以跑得更快些。最后,甚至卡拉希丝、摩萨卡纳贝德和其他几个元老也融入到滚滚人流中去了。
冲出家门的女人们在人群的挤压下尖叫着;惟恐丢失主子的宦官们在嫔妃身后挤做一团;丈夫们边奋力前行,边诅咒着,有时踢出去,有时被人踢中,每前进一步都磕磕绊绊,甚至被挤翻在地。
总而言之,萨马纳城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如同大风暴来临或者全城遭到劫掠一般。
最后,那个该死的印度人仍然蜷缩成球状,穿过了全城所有的大街和公共场所,所过之处,无不人去楼空,最后他穿越了四泉山脚下的峡谷,朝卡托尔平原滚去。
峡谷里已经被多年的水流冲击成一个巨大的鸿沟,对面是深不可测的悬崖峭壁。哈里发和随从们对此很清楚,为了防止那个球滚进地缝,他们刻意加强了力量,但是没有用,印度人就像他们所想到的那样,直奔地缝而去,在悬崖边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地缝下面了。
瓦提克本来要跟着那个背信弃义的异教徒纵身而下,但是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了他,跟在身后的众人也同样戛然而止了,四周一下子静下来了。
大家吃惊地面面相觑……丢了面纱和头巾,衣衫不整,汗流浃背,灰尘满面,一个个洋相百出,但是没有一个人笑。相反,大家个个面带困惑和难过之色,默默地返回了萨马纳城,回到各自的内院休息,大家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一种冥冥力量的驱使下而疯狂失态,尽管大家对这种失态本身事后非常自责。
有些人经常会把一些好事归功于自己,但事实上他们充其量不过是在整个事件中起到些许作用而已,正是这些人应该把他们控制不了的荒唐归因于自己。
哈里发是惟一一个拒绝离开谷地的人。尽管卡拉希丝和摩萨卡纳贝德一再劝说,告诫他悬崖边可能会塌方,曾经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巫师近在咫尺,但他仍然吩咐搭起帐篷,孤身住在那陡峭的悬崖边。
瓦提克嘲笑他们的劝诫,命令点亮一千根烛台,并让他的随从点亮更多的烛台放在光滑陡峭的悬崖壁上,试图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