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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bellorum)。要是如此,这命数想必是充满恶意的,它竟认为最好从我们手中夺走赫拉克利特,夺走恩培多克勒的奇妙诗篇、德谟克利特的作品(古人把他和柏拉图并提,他在创造力方面还要高出柏拉图一筹),而作为替代,却把斯多噶派(主张禁欲并接受宿命的Stoics)、伊壁鸠鲁派(追求俗世的自由与欢乐的Epicureans)和西塞罗(古罗马作家Cicero)塞给我们。似乎,希腊思想及其文字表述的最辉煌部分多半是要失落的。对于这样的一种命运我们或不会感到惊讶:我们也许记得埃里金纳(九世纪神学家Scotus
Erigena)或者帕斯卡尔(十七世纪法国哲学家Pascal)的厄运;我们或许只要想一想甚至在开明的本世纪,叔本华(十九世纪德国哲学家Schopenhauer)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第一版也不得不作为废纸售卖。
如果有人要为这类事情设定一种特有的宿命力量,那么他可以这样做,并且和歌德一同说:〃不要对平庸与卑下的有所抱怨;因为不管人们对你怎么说,平庸与卑下的终归是到处握据要津的。〃尤其可以肯定的是,其所握据的要比真理的力量强大。人类难得产生一本好书,书中自由无畏地奏响真理的战歌和哲学英雄主义之歌。然而,这本书是百年长存,还是化作尘土,往往取决于微不足道的机遇,象头脑的突然发昏,或是迷信的骚动和厌恶,最后,还取决于那些负责抄写的懒惰的或是痉挛的手指,甚至取决于蠹虫和雨天。
但是,让我们不要抱怨,且让我们紧记哈曼(J.G.Hamann,1730…1788)针对那些为佚著悲叹的学者们而发的搪塞安慰之语:〃有个艺人用扁豆穿针眼,一桶扁豆不够他练习他所获得的技艺吗?这个问题可以向所有学者提出,他们在使用古人著作方面,并不比那个艺人使用扁豆来得高明。〃
在我们的场合还可以补充说,我们的所需并不超过实际流传下来的文字、轶事、年代,我们甚至只需要少得多的材料就可以确证希腊人果曾为哲学辩护这个一般论点了。
2.3 一代的文化与哲学
一个时代,如果它苦于只有所谓普及教育,却没有文化,即没有贯穿其生命的统一风格,那么,它就根本不会懂得拿哲学来做什么正确的事。当哲学被真理的守护神本身在大街和市场上宣告出来的时候,就尤其如此。在这样一个时代,哲学毋宁说始终只是孤独的散步者的学术自白,是个别人的侥幸的战利品,是隐居的密室,或者是老态龙钟的学者与稚子之间无害的唠叨。没有人敢于身体力行哲学的法则,没有人怀着一种单纯的男子气的忠诚以哲学方式生活,这种诚曾迫使古人——不管他身在何处,不管他从事着什么——一旦向廊柱宣誓效忠,就作为斯多噶派(廊柱学派)行动。
整个现代哲学思考,都是政治性的和警察式的,都被政府、教会、学院、习俗、时尚以及人的怯懦束缚在学术的表面,始终停留在叹息〃但愿如何如何〃或者认识〃从前如何如何〃上。哲学不具备其本身的权利,所以,现代人只要有点儿勇气和良心,就应当扬弃它,用类似于柏拉图把悲剧诗人驱逐出他的理想国时所使用的语言放逐它;不过,对此它还可以有一个反驳,就象那些悲剧诗人对于柏拉图还可以有一个反驳一样。
如果逼它说话,它也许会说:〃可怜的民族!倘若我在你们中间就象一个女巫似地四处游荡,不得不乔装躲藏,仿佛我是个罪人而你们是我的法官,这难道是我的责任?看一看我的姐妹——艺术——吧!她的处境和我一样,我们都被放逐于野蛮人中间,自救无望。诚然,在这里我们没有任何正当权利,可是,将要把权利归还给我们的法官,他也要审判你们,他将对你们说:〃你们首先必须有一种文化,然后才会体会到哲学能做些什么,并要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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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悲剧时代的哲学
三 THALES 〃哲学之父〃泰勒斯
3.1 〃一切是一〃的直观
希腊哲学似乎是从一个荒谬的念头开始的,它始自这个命题:水是万物的本原和母腹。真的有必要重视和认真对待这个命题吗?是的,有三个理由:第一,因为这个命题就事物本原问题表达了某种看法;第二,因为它的这种表达并非比喻或寓言;最后,第三,因为其中包含着——尽管是萌芽状态的——〃一切是一〃这个思想。上述第一个理由尚使得泰勒斯(被誉为古希腊〃哲学之父〃的Thales)与信教和迷信的人为伍;但第二个理由却把他同这些人区分了开来,表明了他是个自然科学家;而由于第三个理由,泰勒斯就有资格被看作最早的希腊哲学家。
如果泰勒斯说地由水变来,那么我们只是有了一个科学假设,一个错误的、然而难以反驳的假设。可是,他已经超越了科学假设。在借助这个水的假设以表达他的统一观念时,泰勒斯并非克服了、而至多是跃过了当时物理认识的低水准。泰勒斯用经验方式观察水——更确切地说,湿气——的发生和变化,这种观察那样可怜而又杂乱,它不能允许乃至诱导作出如此重大的一般推论。这样推论的动力乃是一个形而上学信念,其根源深藏在某种神秘直觉之中。我们在一切哲学家身上,在他们为了更好地表达它而作的不屈不挠的努力中,都可以发现这种信念,它就是〃一切是一〃的命题。
值得注意的是,这样一个信念多么有力地支配着一切经验。正是从泰勒斯身上,我们可以明白,哲学如何总是——当它一心奔赴那魔术般吸引着它的目标时——要越过一切经验的樊篱。它利用容易到手的支撑物,希望和预感都加快了它的步伐。思虑缜密的知性却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寻觅更好的支撑物,也想到达充满灵性的伙伴业已到达的那诱人目标。我们好象看到两个旅行者,他们站在一条卷着石块滚滚向前的湍急的林中溪流旁。其中一人踩着那些石块不断跳跃,不在乎石块在他身后突然掉入深渊,终于矫健地越过了溪流。另一人却始终绝望地站在那里,他首先要替自己建造足以承受他那谨慎沉重的步伐的基础,有时做不到这一点,就没有一个神灵能够帮助他渡河。
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使得哲学思维如此快速地达到其目的?它同从事计算和量度的思维的区别难道仅仅在于它能迅速飞越较大空间?不,因为使它腾飞的是一种异样的、非逻辑的力量——想象。它乘着想象的翅膀从一种可能性飞向另一种可能性,这些可能性暂时作为它的驻足点,有时它在飞行中也会抓着这样的停驻点。一种天才的预感给它指示出这些踏脚石;想象老远就猜中,可确认的依据点就在这里。能够闪电般地捕获和照亮可资类比之事,想象的强大力量正在这里。随后反省带着尺度和规范来到,试图用方程式取代类比,用因果性取代共时性。不过,即使这完全行不通,即使在泰勒斯的场合,不可证明的哲学思维也仍然具有一种价值。
当逻辑和经验的僵硬性企图向〃一切是水〃命题跨越的时候,即使一切支撑物都破碎了,在科学建筑崩塌之后,也终归还剩下一点东西。正是在这剩下的东西中,包含着一种动力,甚至包含着将来开花结果的希望。
3.2 抽象概念的把握
如上所说,我当然不是认为,泰勒斯的思想在某种受规限的或削弱的意义上,也许还保存着一种〃诗样的真理性〃。比如说,设想有一个造型艺术家站在瀑布前,他看见迎面扑来的水在玩着艺术造型的游戏,幻化出人体、动物身体、面具、植物、石头、林泽女神、鹫头飞狮等一切既有的雕塑形象,于是觉得〃一切是水〃命题似乎得到了证实。毋宁说,即使已经认识到泰勒斯的这个思想是不可证明的,它仍有其价值,这价值恰恰在于它的含义不是神话式和譬喻式的。
希腊人——泰勒斯在他们中间如此异峰突起——是一切实在论者的对立面,因为他们只相信人和神的实在,而把整个自然界看作人和神的伪装、面具或变形。在他们看来,人是事物的真理和核心,其他一切只是疑似和幻觉的舞弄。正因为如此,把概念当概念来把握这件事给他们造成了难以置信的负担。在现代人这里,哪怕最个性的东西也要升华为抽象观念;相反,在希腊人那里,最抽象的东西总是复归为一种个性。
然而,泰勒斯却说:〃事物的实在不是人,而是水。〃至少就他相信水而言,他开始相信自然了。作为数学家和天文学家,他对一切神话和譬喻怀有反感。尽管他还不能清醒地达到〃一切是一〃这个纯粹的抽象观念,他还停留在一种具体事物的表述上,但是,在他那时代的希腊人中间,他毕竟是一个可惊的例外。
也许最杰出的俄耳浦斯教徒掌握了不倚赖具体事物而把握抽象观念的技能,其熟练程度甚或超乎泰勒斯,但是,他们只能用譬喻形式来表达那些抽象观念。希罗斯的菲勒塞德斯(Pherekydes
aus Syros)在时间上和在某些经验性观念上都接近于泰勒斯,他在表达这些观念时也游移于神话和臂喻相联姻的中间地带。例如,他竟敢把地比作一棵张开翅膀悬在空中的有翼的橡树,天神宙斯在战胜他父亲克洛诺斯之后,给橡树围披上了一件他亲手绣上田地、水、河流的富丽堂皇的锦袍。
和这种几乎不能察悉的晦涩的譬喻式哲学思维相比,泰勒斯是一位无需幻想式寓言就洞察自然界底蕴的创造性大师了。如果说他在这样做时虽则利用了科学和实证的方法,但时而又跃过了它们,那么,这恰恰就是哲学头脑的典型特征。
3.3 哲学家特有的艺术
希腊语中指称〃哲人〃的那个词,从语源学角度看,可追溯到sapio,即〃我辨味〃,sap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