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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进到御书房中,抬眼看见传说中的先皇后,家兵瞧见先皇后身上的穿着,便怔住,赶紧把头低下,见惯了给人瞧病的戚珑雪,便不觉得先皇后有哪里好。
虞之渊接了玉破禅的信,匆匆一扫,略过那些寒暄的套话,便看到玉破禅信中说,慕容部落已经被慕容十三接管了,慕容部落大势已去;再看后头,又见信中说子规城已经开始赚他选妃的银子了,便问家丁:“子规城中,那些人为了选妃,是怎么上蹿下跳的?”
“回皇上,老太上皇龙御归天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来子规城买各色皮毛,赶着给家里的姑娘做皮衣裳;后头瞧着子规城里卖些稀罕的物件,那些人又来买那东西,个个阔绰得很,成千上万的银子,一张嘴就有了。小的原先不知为何那些人争先恐后要买红宝石,把红宝石哄抬的有价无市,如今斗胆瞧见先皇后头上的簪子,这才恍然大悟。”
虞之渊愣住,抬头向壁上挂着的陆繁英的画像看去,果然瞧见四季中,陆繁英头上唯一不变的,就是一根红宝石拼成的桃花簪子,反复看了玉破禅的信,道一声“朕晓得了,你何时离京?”
“要等明年春暖花开了,眼下,塞外已经飘起鹅毛大雪了。”
虞之渊原想给玉破禅送信,听家兵如此说,只得作罢,挥手叫人领着他出去,便问身边岳太监:“京中,谁最关心选妃一事?”
“回皇上,说到选妃这事,最关心的人家,就是先皇后娘家陆家。据说,陆家有个跟先皇后娘娘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那姑娘如今十六了,还待字闺中,就等着两年后进宫呢。”
“除了陆家呢?”虞之渊登基后,不曾封赏过陆家,虽时时缅怀陆繁英、宸妃,但素来跟陆家不亲近,哪怕是宸妃的父亲大寿,他也只是叫太监送上一份薄礼,并没有趁势给陆家加官进爵,是以他不以为陆家有多少银子来给姑娘置办兴头——但狗急跳墙,指不定陆家为叫姑娘进宫把全部的身家压上去呢。
“还有几家老世家,他们有银子有人脉,早早地就使人跟皇后说情、打听皇上的喜好呢。”
“既然如此,你是在王府就陪着朕的,也见过先皇后,先皇后爱用什么,爱吃什么,你看宫中库房里有什么,便诌给外头人听,叫皇后瞧瞧地开了库房,把东西卖出去。那些个香料、人参未必能放多久,与其被虫蠹了,不如高价卖出去。反正,宫里不进人,留着那些也没用。”
“皇上说笑了,宫里的东西,哪能被虫子蠹了?”岳太监听出虞之渊这是又向皇后保证宫里不进人,暗暗扫向其他宫人,心想其他人定都想着要巴结皇后,他偏反其道而行,远着皇后一些,谁知道天家的夫妻什么翻脸呢。
“告诉皇后,甭管人说什么,她只不开口说话。你且叫人散消息出去,就说头一拨,选的是四妃。”虞之渊这话说完,不禁自嘲起来,心想自己如今看不起那些削减了脑袋想进宫的人,想当初,宸妃也是一门心思进宫光宗耀祖呢。
岳太监见虞之渊许久不说话了,悄无声息地退出去,立时就去跟皇后说,虽他态度不卑不亢,但那句“反正后宫里不进人,留着那些也没用”,还是叫皇后看他的眼神柔和起来。
“皇上的意思,本宫明白了。”不过就是虚位以待,惹得那些人心甘情愿地一掷千金,最后再推说虞之渊不肯选妃,把这事一笔带过。皇后心里有了主意,也不觉去赚那银子有何不妥,只是此事少不得要经过她娘家石家,一旦扯上石家,这事就难办了,万一哪一日皇上翻脸,这可就是现成的罪名;可若推三阻四,未免又寒了虞之渊的心,毕竟他可是打着卖光库房里东西的主意,来向她保证后宫里头不进新人呢。
反复推敲,只觉得石家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搅合在里头,摸到肚子里的孩儿在踢腿,在心里一叹,暗想糊涂是福,反正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当真到恩断义绝那一日,石家就算是清清白白的,也大难难逃。
☆、第183章 故人来
人生在世;哪有样当真稳赚不赔的事,做田舍翁,还有个洪灾旱灾并苛捐杂税呢。
石皇后自己想明白了,便释然了,不像最初那样琢磨着怎么把石家绕过去;全心全力地协助起虞之渊弄银子。
石家最初是不肯的;一是清白人家;不肯平白无故得个骂名;二是怕皇帝卸磨杀驴,秋后算账;三是,也纳闷皇帝不缺银子,怎就看上那点碎银子了,
亏得石皇后来信劝说了几次,石家见避无可避,才打着皇后替皇后选四妃的幌子,偷偷摸摸地收银子,自然,这银子连同各家送来的帖子,都一五一十地呈给了皇帝,然后诚惶诚恐地把昔日那些个清贵的世交好友疏远他们的事遮遮掩掩地说了一说。
果然,听石家那么一说,虞之渊心里便惭愧了,待要给石家加官进禄,石皇后又不肯,并劝道:“陛下若给我们家加官,明眼人看着,岂不要瞧出是陛下叫臣妾一家子卖的东西?臣妾一家微不足惜,但若坏了陛下的名声,那臣妾一家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一席话,说得虞之渊心里温暖熨帖,当即便觉石家跟陆家有天壤之别,陆家万万不能跟石家相提并论,于是,虽不明着奖赏石家,但背地里,听闻石家长辈们生辰,便提前一两日,带着石皇后偷偷摸摸地出宫去登门道贺。
却说眼瞅着京中一大半的适龄闺秀都暂缓说亲,只等着皇帝选妃过后再议亲——毕竟皇帝没有后宫三千,在世人眼中就等于是个鳏夫,慢说那些满眼势力的大家长们,就连闺阁中千娇百媚的女孩儿,都不由地动了心,想把那已经死了许久的先皇后取而代之,成为皇帝的心头宝。
此举,便令金家二老爷的侍妾姜姨娘欢喜不已,原本金二夫人冷氏不在,沈氏、岑氏把给二房庶出子女寻媳妇找婆家的重任交给她,她先左右为难,唯恐哪里不妥,叫金老夫人治罪她,此时见陆陆续续有外地达官显贵进京,又见有人花样百出地来跟金将溪套近乎,便干脆地用花言巧语把给儿女找亲家的事托付给金将溪。
金将溪原本不肯管那些琐事,但姜姨娘道:“老爷,不过是几句话的事,眼下咱们一房被老太爷、老夫人撵出来,大老爷、大夫人一把年纪,越发黏糊了,成日里盘算着是这家庙转转,那座山访访,竟是把家事都交给三老爷、三夫人了。婢妾上会子替老爷去给个老亲家送礼,眼瞅着三夫人进来时,人家唱的是金阁老府夫人来了。老爷若不趁着各家来京的机会结上几门子好亲,只怕三老爷、三夫人,也会当见家没有咱们这一房了。将来,庶的怕是要压得嫡的抬不起头——若指望大房,大房的蟾宫才几岁,况且三岁看到老,他如今就有个桃花公子的花名,将来还不定怎么不成体统呢。金家嫡出的,全要仰仗老爷呢。”
姜姨娘膝下还有个儿子金朝枫,这一席话说得金将溪感动不已,“我早知道你是个规矩老实人,若换个黑心烂肚肠的,还巴不得咱们家嫡庶不分呢。既如此,我便亲自去挑两个亲家吧。”
金将溪显然是忘了自己要找的好亲家里头,就有一个是给姜姨娘的儿子金朝枫找的。
金将溪办事利落的很,并不像女人家还要去挑哪个姑娘针线好,哪个姑娘能说会道处事大方、人脉宽广——一个姑娘家,她的人脉要管用,那各家的老爷们只管坐在家里斗鸡遛狗算了。很快,金将溪便给一子一女找到了人家,姜姨娘赶紧拿着两家的帖子回金阁老府交差,金老夫人见了,因素来便不喜金朝枫、金湘桂两个,见差不多,便点了头,叫姜姨娘等着出了孝,便去张罗迎娶之事。
金家的事,很快便办妥了,玉家玉悟禅的事越发难办了。
在玉家里头的阿烈隔三差五地或翻墙或乔装打扮混出玉家后,玉入禅便来个怒发冲冠,然后发疯一样地满城找人,找到了人,把人带回来,关上房门,就听见房里头一阵阵怒吼声、厮打声;若找不到人,只需借酒浇愁两日,阿烈便主动献身,或是因误会身陷囹圄,急等着玉入参来搭救,或是气势汹汹地又来“复仇”。
如此,京城里的好事之徒,长舌之妇,闲来无事,便紧盯着玉入禅、阿烈的事不放,甚至阿烈乔装出了玉家,玉入禅没找到人,都有人主动通风报信,告诉他阿烈身在何方。如此,便连累得玉夫人每到一处,都有人背地里指指点点,昔日里一门心思要嫁入玉家的闺秀,如今一半想着进宫,一半则对玉入禅敬谢不敏。
“一样是对个女人念念不忘,怎地那些女孩子们单想进宫,就不想想咱们家老九的好处?”玉夫人无奈时,就对玉将军抱怨。
玉将军道:“那怎能一样?她们想着就算有个皇后,进宫还能做个贵妃呢,要是有能耐,能叫皇帝不叫其他女子进宫,那这辈子就圆满了。”
“那我们家老九怎么办?”玉夫人提到玉入禅,眼泪便簌簌落下,迅速地打湿衣襟,她最怕听到的消息,便是阿烈跑了,一听到这话,她就觉得满城的眼睛像是针一样狠狠地扎在她身上,偏玉入禅那混账,与他说话时提到他的亲事,他便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听凭她处置,一点收敛的意思也没有。
“……金家寻了两个外地的亲家,新近,也有不少人绞尽脑汁跟我递帖子。这么着,咱们也找个外地的媳妇算了。入禅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不少人巴不得把一个女儿嫁给他,好叫他关照另一个呢。”玉将军捻着胡须,玉破禅走了,玉家里头是没有什么兄弟阋墙的闹心事,可儿子年纪大了,迟迟没个着落,也叫人闹心得很。
“不可,我最不喜跟那些妃嫔家扯上关系。一时看着风光,可谁知道日后如何?”玉夫人被虞之渊杀兄弟的事吓着了,唯恐受到牵连。
“糊涂,亏得老九还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你这做娘的难道不知道,皇上也被自己当初杀兄弟的事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