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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云醉再三求证后;见众人不是玩笑,立时问:“敢问寨主高姓大名?”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金折桂是也。”金折桂把银枪丢给玉破禅;心知太过刻意反而像是儿戏,于是不再摆出厉害的姿态吓唬人。
吕云醉闻言,立时又再三向金折桂看去,不觉神色间就很有些钦佩、仰慕之意,“你是金将军的女儿?风雪除夕夜带着鲜卑人出塞谋求生路的金折桂?”
“不错。”金折桂心道吕云醉的消息倒是灵通。
“原来是魁星姑娘。据说你幼时就带着弟弟从扬州逃回京城?”吕云醉又连声道。
“……你怎么连我的小名都知道?”金折桂道。
吕云醉看着金折桂但笑不语,不觉语气亲昵了许多:“魁星姑娘在这塞外住着可还习惯?我们柔然城离这边不远,若缺了什么,只管叫人去要。”
玉破禅隐隐察觉到吕云醉的不对劲,见戚珑雪从始至终陪站在金折桂身后,吕云醉也不曾向戚珑雪看一眼,立时挡在吕云醉之前,有意将手搭在金折桂肩头以表示亲近,“吕将军请。”待见他搭金折桂肩头后,吕云醉果然脸色不好,心道这吕云醉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
“魁星姑娘,请。这是我们柔然的好酒。”吕云醉接过慕容宾抱来的一坛子好酒,亲自给众人斟上,“原以为这寨子是朝廷属意建的,莫非吕某会错意了?还是魁星姑娘身为太后、太上皇的干孙女领命出塞?那日听说魁星姑娘雪夜带人出塞,吕某感动不已。”
“那些人,是被你们柔然人抢去粮食,才投奔西陵城的。而且,我们虽不是按着朝廷吩咐来的,但若要跟朝廷送信,也不过是写封信的功夫。”金折桂紧紧地盯着吕云醉,心说这吕云醉怎会知道她那么多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待吕某一统草原后,所有部落都能像你们中原人一样安居乐业,草原定会再无战事。”吕云醉好不遮掩地将自己的野心说出来,漫不经心地看了郁观音一眼,然后端起酒盏先自己一饮而尽,证明酒里没毒,随后才又端起一碗酒递给金折桂。
“她不会喝酒。”玉破禅伸手去接吕云醉递来的酒碗。
吕云醉握着碗却不放手,“不会可以学,要留在草原,怎能不学会喝柔然的酒?”
玉破禅、吕云醉双双用力。
郁观音微微挑眉,火上浇油道:“唉哟,怎么醋味这么大?谁说留在草原就要学会喝柔然的酒,难道慕容的酒就是酸的不成?”心里也狐疑吕云醉怎地会对金折桂的事那般了解。
酒水从碗里泼出来,金折桂心道:莫非自己终于活到两个男人肯为她决斗的这一天了?
“我喝茶,不喝酒。”金折桂道。
“吕将军听到了?”玉破禅松手。
吕云醉接过碗一钦而尽,随即推心置腹道:“草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好茶给你喝。”
“那我回中原喝茶好了。”金折桂道。
“草原,不是你来了就能走的。”吕云醉坐在金折桂左下手,雪狼一般的眸子深深地看了眼金折桂,“昔日父王、丞相三番两次叫我向朝廷聘娶金、玉良家的姑娘做王子妃,吕某一直犹豫不决,如今看来,倒是能给父王、丞相一个满意的答复。”他的志向是扫平草原,昔日他不肯娶个处处掣肘的中原女子为妻,如今看来,中原女子里未必没有能叫他托付江山的巾帼,眼见金折桂只是个秀美少女,却又爱逞强摆出极有气势的架势,看着她眉眼间笑意更浓。
“哎?”金折桂眼皮子跳起来,“你是说,我兴许会和亲柔然?”
“不错。”吕云醉满意地道,“听说你驯服了马王,马王在哪里?”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竟是已经把大黑当成金折桂的嫁妆了。
金折桂背靠着椅子,好整以暇地呡茶。
玉破禅怒道:“胡言乱语,我朝闺秀,岂是你们柔然人提亲,就必定要嫁的?”回头看金折桂十分镇定,怒火一滞,又回头语气和缓道:“吕将军,我朝太上皇素来不喜叫人和亲,怕是令尊的一番期待要落空了。”
吕云醉道:“这也未必,慕容部落的几位王子听说慕容小王子在朝廷那边,也有意请朝廷把慕容小王子送来。拓跋,”轻蔑地一笑,“更是分崩离析。能够叫草原归于平和安宁的,只有柔然。太上皇、皇上必定乐意叫柔然替他们打理草原,献上贡品。”
郁观音一直隔岸观火,此时听说慕容部落要讨回南山,这才隐隐有些紧张,“朝廷岂是那么好说话的?有人要,就肯将南山送回来?”
“倘若得知南山并非老慕容王的骨血,留着他没用,朝廷自然会将南山送来。”吕云醉镇定地道。
“你们,想离间老慕容王?”郁观音脸上带笑,心里不禁咬牙切齿,南山此时回来就是死路一条,柔然竟然早早地跟慕容部落的王子们狼狈为奸。
“死人,是斗不过活人的。莫忘了,郁贵妃,你已经死了。”吕云醉似乎忘了金折桂说她只喝茶,又递了一碗酒给金折桂,看着金折桂啧啧出声道:“不错不错,原以为你不是浪得虚名,就是个丑陋的人,没想到竟是这副好容貌。”
“你相马呢。”金折桂翻了个白眼,心知吕云醉在虚张声势,不管南山是不是老慕容王的儿子,总之朝廷是一定要给南山“主持公道”,替南山抢回草原的一席之地;至于和亲,金阁老、金老夫人人在京城,还能任由一个塞外之人拿捏不成?“不说远的,只说今年冬天,你可会打向我们黑风寨?要打,尽管来,我们有天雷地火,大不了,同归于尽。”
吕云醉道:“原当是敌人,如今看来既然是自家人,自当是不会再打了。”
“咳!吕将军慎言。在下已经跟折桂定下白首盟约。”玉破禅又将手搭在金折桂肩头。
吕云醉眯着眼睛,猛地站起来道:“你我决斗,输的那人,立时滚出黑风寨,再不能靠近魁星姑娘一步。”
玉破禅待要说好,就听金折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金折桂摆摆手,捂着嘴冲玉破禅皱鼻子,又冲严颂道:“瞧见了吧,我也是能嫁的出去的。”
“可惜是和亲。”严颂替金折桂相看吕云醉,半天道:“吕将军满身英雄气概,也算得上是玉树临风,可惜你嫁他就是和亲,这不成,你八成还是要嫁我。”
“好,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追求者众多。”吕云醉很是自豪地道。
这人怎么这么爱自说自话?玉入禅含笑道:“吕将军,朝廷那边没说话,一切就都还没成定局,吕将军不如下喝酒,说一说今年冬日的事,莫不是,冬天里,吕将军还要把许多人赶出营地,叫他们在冰天雪地里送死不成?”见金折桂点头,心知自己问到正经事上了,很是自得。
慕容宾、拓跋平沙二人握拳瞪眼看向吕云醉,若不是慕容宾先前犯错,此时他们二人定会冲动之下来杀吕云醉。
吕云醉固执地端着酒站在金折桂面前,手微微动了动,示意金折桂来接。
金折桂伸手接了,又递给玉破禅。
“成王败寇,草原上不需要懦弱的人,那些人不配拥有草原的水土。他们死了,明年更强壮的人会在那片水土上繁衍子孙。”
玉破禅替金折桂喝了酒,冷笑道:“好个成王败寇。”
“魁星姑娘也悔改了,太过心慈手软,在草原上是活不下去的。”吕云醉道。
听吕云醉用心慈手软形容金折桂,众人就又笑了。
金折桂也笑了一声,伸手擦了下眼角的泪花,“吕将军多虑了。”
“我们柔然部落的女人也彪悍得很,若是你心慈手软,必定活不长久。”吕云醉又道。
“你多虑了。”金折桂又笑道。
“姑娘,门外来了一群人,他们说他们被柔然人驱逐出来,求我们收留他们。”阿六进来道。
“兴许是柔然人假扮的呢?他们想趁机埋伏进来。”郁观音看向吕云醉,形势比人强,如今看似柔然底气更足,于是她也收敛了许多。
“都有些什么人?”金折桂问。
阿六道:“男女老少都有。”
“漂亮的女子,里头有吗?”金折桂又问。
阿六一怔,“这倒没注意。”
“仔细去看一看。”
“是。”
吕云醉听出金折桂的言下之意,就道:“莫非队伍里有漂亮的女人你就不救?果然聪明,牛羊马匹漂亮女人,自然都归我们柔然所有。”
金折桂支着头,漫不经心地听吕云醉说话。
吕云醉不觉有些着恼,毕竟在柔然,无数女人崇拜他,绞尽脑汁、花招百出地吸引他主意,如今这注定嫁他为妃的女人却对他漫不经心,“魁星姑娘似乎对吕某有些不以为然。”
金折桂从戚珑雪手上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然后道:“我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人,虽然我很自以为是。”
“……吕某回了草原,竟然忘了你们中原人喜欢谦虚。”吕云醉笑了。
阿六去而复返道:“队伍里没有漂亮女人,十三到三十岁之间的女人一个都没有。”
“把老的小的接进来,安置在山寨西边里,叫其他人好好看着他们。剩下的,把咱们用不着的帐篷给他们,叫他们在山寨外扎帐篷,待瞧着他们没什么不对劲,再叫他们进来。”金折桂道。
“是。有几个人受了重伤,眼看就要死了。还请阿五过去瞧一瞧。”阿六又道。
“我跟阿五一起去。”金折桂站起身来,看向吕云醉,“黑风寨周围,你们一共抢了多少人?”
“多到你管不过来。”吕云醉微微摇头,心叹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金折桂这心慈手软的弱点终于暴露出来了。
金折桂低低地一哼,看蒙战、阿六替戚珑雪拿了药箱,就也跟着去。
吕云醉扫兴道:“原本大家伙该痛饮几坛美酒,然后话遍天下英雄,如今为了几个抱头鼠窜的懦夫扫了兴致,哎!”
“不说几句讨人厌的话会死?”金折桂道。
吕云醉见金折桂骂他,反而来了兴致,“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