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若梦进来时看见子衿正欲离去,眼里有一抹吃惊,再迟疑地看了看我,见我依旧是原来的表情,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还是笑着,本来那股疲惫之意却越发深刻。
今年的冬天果真是尤为不平安。
没想到这四哥才刚死,就发生了这样大的两件事。
第一件事,即是凤离即将迎娶壁丞相小女儿,原太子妃壁如素的亲妹妹壁如镜。
我想起方才子衿一双眼滴溜溜地转着,淡淡道:“沈姑娘应当明白,这是皇上下的旨意,也算是给王爷的最后一道检验。子衿就明白说了,皇上的意思很明了,就是要断了王爷册封一个江湖女子为妃的念头。更何况,这个江湖女子的身份还和皇朝耻辱有着紧密联系,是后宫正妃与亲王所生之女。”
她看着我,眼底像是有丝丝涟漪和可怜:“怪只能怪你生不逢时,或者说,你的出生本来就是个错误。”
窗外的灯笼被寒冷的飓风打得砰砰作响,一声一声。
如同哀悼的歌。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也明白凤离的处境,明白他这是在保护我。
可我就是觉得疲惫。
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沈酝溪,究竟去哪儿了?
凤离回来的时候眼底有浓浓的倦意和难以割舍,我知道他必定是刚从大殿之上和他的父皇打了一场恶战回来。
我看着他,微笑:“六爷,你娶壁如镜吧,酝溪不怪你。”
他募地握紧双拳,眯起眼睛看着我:“为何你能这么平静就接受,酝溪,我……”
我打断他:“六爷,酝溪答应过你要助你登上皇位。如果现在这个阻力是酝溪,那你又是置酝溪于何顾?若是因为我,你不肯娶壁如镜,失了平安的皇位,要靠重新一轮的恶战才能得到,你这是在逼酝溪离开。”
我看着他,还是微笑着:“我已经失去了四哥,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我爱的人了。”
凤离的表情在一刹那间却变得很奇怪,铺天盖地的犹豫和心痛。不知等了多久,才缓缓开口道:“德妃去世了。”
我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几乎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他将头微微偏过,低声重复了一遍:“德妃去世了,就在今日辰时。”
身子在那一刻几乎是不听指挥就冲了出去,脑袋里一片嗡嗡作响。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步子,跌跌撞撞地朝门外跑去。
还没到门口,就被凤离从身后一把抱住。
他用力地抱着我,那么用力,却依旧控制不住我在发抖的身子。
我张了张口,还没说话,眼泪就刷刷地掉了下来。
老天对我太残忍了,我从小就是被当做无父无母的一个孤儿长大的,从小多少次受了委屈和责罚,躲在被子里偷偷希冀着自己能有一个亲人。
而如今好不容易让我找到了我的亲人,让我想起了这么多年都被我忘却抛弃了的他们。
他们却都离我而去了。
一个因我而死,一个因我们而死。
剩下的三哥,我记得他抱着四哥尸体临走前的那个眼神。
是真的恨我。
我觉得上天待我真是薄,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我不过就是爱上了一个人。
我不过就是生于皇家。
却莫名被冠上了皇城耻辱的名号,失忆后被带去惊鸿,成为他们皇室相争,成为冥魁的一颗棋子。
温热的泪水刚流出眼眶,就被门外的寒风吹得冰冷,顺着领口流进胸前。
刺骨发寒。
我哑着嗓子,一字一字道:“六爷,放开我。让我去见我娘最后一面,求求你,让我去见一见她。”
我想起她那么温柔的笑颜,想起我被梅妃刺伤时她心疼的泪水,想起我曾奢望过要是她是我娘该多好。
我想起她死去前也许是多么想要再见我一面。
母女连心。
我想告诉她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
我想叫她一声娘。
凤离依言放开了我,我往前走了两步,停下来,却没有回头:“六爷,你不要跟来。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允许酝溪任性一次。就算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可四哥终归因我们而死。我想一个人去见她,不管她怪我还是原谅了我。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棺木里,起码我能够去和她说说话。”
雪花很快落满了我的发梢,我疾步往前走着,四周路过了什么人我根本都不知道。
垂在两侧的手还是在微微颤抖,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闯入皇宫的。德庆殿的小丫鬟见了我,眼里的泪流的更凶了。
她顿了好久,才慢慢说:“沈姑娘,娘娘一直在等你。即使娘娘薨了,她也希望能够见你一面。奴婢在这里为你守着,你进去看看娘娘吧。”
我恍若未闻,伸出手缓缓推动着门。
那门只是吱啦作响一声,就轻易地被推开了。
就像人的生命,说离开,就离开了。
德妃躺在一座水晶棺内,闭着眼祥和地躺在里面。
远远望去,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我的眼角却不自觉红了。
我知道,她和那个死在我怀里的男子一样。
是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了。
冥魁篇二
我看着水晶棺里的女子,她那么美,仿佛容颜还是当年的模样。又那么温润,仿佛时间在她身上留下的只是细水流长的柔情。
我低声唤了她一句:“娘。”
她还是那么温和的睡颜,仿佛是在认真聆听着。
日落日升。
我一直跪在她的棺前,跪了整整一夜。
小的时候听吴阿爹说过,爹娘逝世后,子女一般都会为他们守堂。若是不孝没有见到爹娘的最后一面,是要在灵堂前跪整整一天才算补孝。
我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酸痛,只能感觉到一片僵硬发麻,脖颈脊背都失去了知觉。
我从来都没有尽过孝道,我甚至没有发觉她看向我时眼底暗涌的其他情愫。
我才刚知道她是的娘,他们是我的亲人。
他们却都离去了。
四哥是这样。
娘也是这样。
我闭上眼,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头昏得像是要炸开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有人粗鲁地扯着我的领子将我提起来。我睁开眼,看见几个黑衣人面色不善地围着我。我伸手想要反抗,但是多重的打击和跪了一夜后的疲惫让我根本提不上力,被那人反手一拧,手腕就软软地垂了下去。
我撇开头想要做最后挣扎,却被另一人劈手而来的手刀打在脖颈上,顿时失去知觉。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看见他们袖口上隐隐绣的金丝边。
是老皇帝的近侍。
眼前是一片混沌的灰色,等到隐隐约约开始听见耳畔有声音的时候,应该过去很久了。
我缓缓睁开眼,看见眼前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女,低垂着眉目,宠辱不惊。
“子…子衿?”我这才发现自己是呈手脚被绑的状态,她拿着刀靠近我,脸上神情淡淡的。
“你要……”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她轻轻一挑,绑住我手脚的绳子就掉了下去。
“沈姑娘,子衿是奉王爷之名前来救你的。”
“救我?”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被谁抓了?”
我突然想起昏迷前看见的那些黑衣人:“是皇上?”
子衿点头:“你在德妃灵前守夜一事触怒了皇上,他本欲赐你一杯毒酒,却被王爷阻止了。”
“六爷?”我心里突然涌上不好的预感:“六爷怎么阻止的?”
她转过身准备离去,头都未回,只是在最后留下了凉凉的一句——
“王爷造反了。”
六爷。
造反了!
我猛地从床上跳起来,顾不上胃里翻涌的难受,准备飞奔出去。却在路过她身边时被她一把扯住,她的眼里像是有冰,又像是在怪我:“沈姑娘你现在赶去又有何用?王爷是为了救你才造反的,不然再等不久这个皇位也是迟早要到他手上。姑娘可知王爷如今这样一来,倘若败了,就是死路一条!”
我用力甩开她的手:“既然他已经有所动作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帮他。我不相信六爷会败,他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聪明!”
子衿有一刹那错愕,我便趁这个时候飞快地推开门施展轻功往金銮殿去了。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
因为老皇帝恐怕不是一个人去敌凤离。
还有画眉郡主。
冥魁。
停在金銮殿前时,里面几乎已经听不到什么动静了。我明白,那一场战争应该是结束了。
只是不知胜的是凤离,还是老皇帝。
推开金銮大殿的门时,只觉得门仿佛有千斤重。我紧咬着下唇,逼迫自己不退缩。
若是凤离败了,大不了我陪他便是!
金銮殿内一片血红,看来是进行了一场恶战。殿内除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尸体外,没有凤离和老皇帝。
数层金阶之上,一个锦衣玉裹的女子背对着我,身姿曼妙,清丽傲骨,在一片杀戮的血红里显得尤为诡异妖冶。
“酝溪,你总算是来了。”她轻笑一声,缓缓转过身来。
一张如山茶花般清冽的面容映入眼帘,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眼底流转着微微嘲讽和无畏。
“画眉郡主?”我退后一步,紧紧握住双拳:“或者说我应该叫你巫马镜教主,还是……冥魁!”
冥魁浅笑着,轻轻撩开额间的发:“不愧是魍魉教出来的人,居然全都猜中了。”
我嘲讽地看着她:“当年的那个江湖不老传奇巫马镜,没想到居然是惊鸿赫赫有名的主上冥魁。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恐怕冥魁主上你也不过就是一个得不到自己所爱之人的可怜人罢了。”
她的笑容立刻变冷:“你都知道了什么?”
我扬起笑脸:“知道你为何要帮凤离,要害四皇子,要让凤离夺得皇位,甚至是利用我来让他篡位。”
如果我没有猜错。
她为何从多年前就处心积虑地掳走凤离,又让凤离亲眼目睹了镜姑姑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