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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邪停住脚步,没有转身,只扭头回来望她。
小巷悠长,与商业街连接,却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那边的人影繁华,一点都传不到这巷子里来。
她小小的身子,微微弓着,脊背抵着墙。两手在身侧握紧,仿佛在跟自己较劲。
莫言听见自己深深一叹,终究还是返身走回去,立在她面前,垂下头,“我不是小爷。”
沫蝉抬起眼睛来望面前的容颜。虽然气质黑白相异,可是他的五官眉眼着实是与莫邪酷似。沫蝉敛上眼帘,“我听不懂。”
莫言笑了声,“是小爷与那女人订下盟誓,也是小爷守着对那个女人誓言;又不是我,关我P事!”
他傲慢地转了转颈子,“如果当年有我在,直接扑上去咬断那女人的脖子好了,何必还让她有机会转世重生?”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舞雩虽然一直是沫蝉心里的一根刺,可是舞雩生前毕竟是代表正义的驱魔巫女,所以莫言这样说真是太过分了!
莫言却对沫蝉的激动,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儿,“人类的假仁假义……”
沫蝉气得转身就走。
莫言也想不在乎,可是转头看沫蝉真的走了,半点假装的成分都没有……他耸着肩咬了半天的牙,还是转头跟了上去,“虫,要我怎么着,你才能不生气了?”
。
两人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商业街尽头的广场上去。白石地面的广场上,大群的鸽子唿哨着飞掠而过,人的心仿佛也跟着放松下来。
沫蝉看他还不肯放弃地跟着,便从口袋里掏出刚买的口琴来,“想让我不生气也简单。吹给我听。”
莫言看沫蝉竟然随身带着口琴,也是一愣,“……不会吧?在这儿?”
广场上纳凉喂鸽子的大人孩子都不少,广场又拢音,莫言也有些不自在。
沫蝉不管他,自己在台阶上坐下来,“随你。如果挑三拣四的话,就别怪我继续不搭理你。”
莫言掂着口琴,很有些踯躅。
沫蝉毫不意外地一笑,“莫言,你其实压根儿就不会吹吧?或者说,就算能吹几个单音,却其实根本就吹不出——我梦里听见的琴音。”
沫蝉曾经在梦里,奔向古老宅院,看见有黑衣白袜的少年坐在篾席上,哀伤地吹奏口琴。听见她的声音便追出来,隔着漫天黄叶急切地喊,“你说过,还会回来的!”
她在梦里隔着半幅竹帘,没能看清那少年面容,只见一勾红唇如血——后来在青岩酒吧初见莫言,她便当着莫邪的面,故意说梦中的少年便是莫言……
其实她始终知道,不是的。
就算莫言的唇形也像极了梦里,可是他通身的气质与那个人没办法相比。更何况口琴音也是最好的明证——莫言不会吹,那么那个人就是另外一个。
沫蝉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也许梦里的一切正是来自前世的记忆。从前她是不相信有前世,如今是不甘心前世的一切都来自舞雩……于是她故意说是莫言,故意截断对那个人的感觉。
可是莫言这个笨蛋,他好歹不能配合她一下么?就去学学吹口琴能死啊,那她就宁愿相信从来都是莫言,还不行么?
沫蝉吸口广场上的空气,转头去望莫言,“狼族都该有不凡的能力。我想,你的能力是——改变人的幻觉吧?”
他将她梦中的少年,越来越改成他的模样,让她相信;只可惜,这口琴成了她找到真相的钥匙。
电话响起来。
沫蝉不理莫言一脸的震惊,接起电话,却意外听见曾大状的声音,“夏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你,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小雪它,竟然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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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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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河 童 (7):将死
沫蝉循着曾大状给的地址,找到了半山腰的曾家去。5顾不得那么多礼数,冲进去便问,“小雪怎么了?”
沫蝉走得急,就没顾上撵走莫言。话说回来,她也真没能耐撵走他,于是莫言就这么一声不响地一同跟来了。
曾太正在房间里哭,哭得歇斯底里,完全不见了从前的优雅,“曾晨明,你必须把小雪给我找回来!你在外头怎么样,我都不计较,可是如果你不把小雪给我找回来,那我就跟你拼了!”
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家庭医生,手里举着注射器。可以想象里头装的肯定是镇静剂,可是根本就压伏不住发疯了一般的曾太。
曾大状一脑袋黑线立在地上搓手,“小雪它许是那天晚上被惊吓着了。夏小姐送它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回到家这几天,它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惊恐的样子。棼”
曾大状哀哀望着妻子那边,“旁人倒也无所谓,就连我太太想要接近它,它竟然也不让。我太太想要去抱它,结果它狠狠地挠了我太太,然后——便跑出去。一天一夜,不见踪影。”
沫蝉闻言也有些为难,“曾先生,不知你们是否考虑过报警?”
曾大状便苦笑了,“报警的事我当然想过,可是我更明白这件事极缺少可操作性——警局不会浪费警力去寻找一只猫,更何况小雪的身价根本就不够立案。带”
“迫不得已打电话找夏小姐来,实在是我们都没有办法了……”曾大状仿佛几天之间老去十岁,鬓边都现了白发,“那晚是夏小姐带小雪回来。我就奢想,也许夏小姐有办法。”
曾太那边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雪只肯吃我喂的食物,小雪它要我拍着才能睡觉。这一天一夜了,它吃的是什么,它又睡在哪里?”
歇斯底里之下,曾太竟然一把推开护士,朝着窗口就冲过去,“小雪你别走,妈妈来陪你了!”
众人一片惊呼,赶紧死死拉住曾太。
沫蝉也难过,忍不住抬眼静静望了莫言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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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进了曾家,莫言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黑衣的身影只停留在墙角那边,根本不在乎这边发生何事。
可是沫蝉看他这一眼,他还是准确收到了。
趁着众人乱成一团,他无声走过来凑到沫蝉耳边,“你该不会是——希望我去替你抓猫吧?”
狼有多么善于长时间、长途地追踪,沫蝉从莫言这儿看得很明晰了。她转头凝重地盯着他,“你可以不答应我。”
莫言恼得五官都一扭,“你的意思是,真的要我堂堂公狼,去抓一只发疯的猫?”
拜托,猫狗之间的仇,难道她忘了?狼不是狗,可是狼是狗的祖宗,那跟猫就更是算不清楚的一笔账啊。可是她却寒着一张小脸儿对他说,“你可以不答应我。”
莫言深深吸口气,“我没说不答应啊。不过,换一件别的事儿吧。”
莫言的目光转向曾太。
沫蝉心里一动,忍不住扯住莫言衣袖,“你能帮曾太,是不是?”
莫言这方笑了,“我不屑于去照管一只发疯的猫,不过照顾一下发疯的女人,我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的。”
沫蝉登时开心了,使劲点头,“快点!”
大家都在忙着,一袭黑衣的莫言悄无声息走到曾太身旁去,伸手搁在曾太头顶。只一瞬,曾太便缓缓平静下来,不再歇斯底里,转而渐渐沉入睡梦。
沫蝉眼角有些濡湿:莫言有改变人梦境的能力,他定然是改动了能让曾太难过的细节……遗忘,总有不甘,却其实也是最好的疗伤法子。
大家都松了口气,曾大状却谨慎盯了莫言一眼,“这位是?”
沫蝉赶紧走上来解释,“曾律师,这位是我弟弟,跟我一起来的。”
曾大状便也点头。以为妻子这样平静下来,终是镇静剂发挥了药效。
“夏小姐,小雪这件事,还要拜托你。”曾大状含了泪,“小雪对于我太太来说,就是我们早逝的女儿……此时我才更明白,曾经亏欠妻女有多少。如今想要补救,却已经来不及。”
“来得及!”沫蝉截断曾大状的话,目光清宁望向他,“就算小雪已逝,曾太却健在。寻找小雪的事,我会尽力——只是我希望曾律师能从此好好对待曾太,连女儿的那份爱也一并补上。”
曾大状喟然泪下,“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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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答应得容易,可是这事儿做起来着实是难。5
一只猫跑到哪儿去了,她没有狼的鼻子,所以真是天地浩渺无处寻踪。想找个狼来帮忙,可是莫言已经明确拒绝了她……
沫蝉真是惆怅。人怎么能找得到失踪了的猫呢?除非猫才能找到猫才对吧?
沫蝉想到这儿忽然一顿:猫能找到猫?她眼睛便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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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直接杀到关关家去。关关家是小型动物园,各种宠物满地。当然最常见的还是收留的流浪猫和流浪狗。关关说,这些小动物在送到协会的统一安置处之前,最好带着它们到家里住一段时间。
因为小动物们被遗弃这段时间,都是受伤害最严重的,很多对人类已经产生了愤恨。所以要用家庭的气氛来重新安抚它们。
沫蝉一进门,就一地的猫狗都拥过来。认识她的,亲热地扒着她的腿,喵呜、汪;新来的谨慎地闻闻她的气味儿。
关关就乐,“我就气不过了我,凭什么它们对你比对我都亲啊?”
这要是以前,沫蝉一定呲儿关关,说“你又当我是兽语***啊?”可是今天,她笑不出来——因为她明白,她也许是真的对动物有影响力的。不过不是因为她夏沫蝉,而是因为舞雩。
沫蝉便没接关关的话,径自蹲下跟喵星人和汪星人们打招呼。
雎鸠这才扭着大屁股,像是慢待的主人一般,懒洋洋从房间里走出来,抬起眼皮瞄了沫蝉一眼,算是打招呼地“喵”了一声。
雎鸠在关关家是老大,因为它是本家的宠物,而不是要被送走的,所以凡是来到的小动物都得臣服在它脚下。于是在家里,这小鸟猫就格外显得傲娇。
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