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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不得不再大惊小怪了。他说什么呢,整的她跟确诊医生似的?是什么病,他还要她来给他名称么?
“说够了没?”里头忽然嗷一嗓子,仿佛压抑许久,终于怒了。
眉清目秀的少年一哆嗦,急忙将目光从沫蝉面上收回来,低眉顺首地推门走进去。
沫蝉莫名其妙地站在廊檐下,隐约听见里面的声音不善,“……用跟她说这么久么?有话跟我说,说嘛。”
“小爷,您误会了。小的,小的岂敢。”
沫蝉赶紧抚了抚手臂,果然一层的鸡皮疙瘩。她认真的后悔起来,真的,越来越觉得,来这儿仿佛是个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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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小爷蹦跶到沫蝉眼前儿,“诶,给咱俩取个名字呗?”
“磨磨叽叽?”
小爷翻白眼儿,“不能文艺点儿啊!——人家是想让你说,咱们这是‘脉脉情深’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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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蓝的红包~~
17、有男莫愁
得知莫邪有病,沫蝉就也心软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面对莫邪,就也不跟他生气了。
想来在小站月台,他对她说那么放肆的话、做放肆的事,八成也正是发病的状态吧——正常人谁能那样啊!
“三叔公怎么没来吃饭?”沫蝉主动跟莫邪说话。
他手里转着双乌木镶象牙的筷子,在盘子里的蕨菜里挑了挑,仿佛兴趣缺缺,“上山了。”
“哦。”
沫蝉专心吃饭。三叔公说要拾掇山货的,看来平素也都住在山上,所以才对莫邪疏于管教。
“真好吃!”沫蝉拣莫邪转筷子的盘子里的蕨菜吃了一口,登时满口清香,惹得她叫出声来。
真的,这野菜的味道,跟家里那边超市卖的袋装保鲜的山野菜不可同日而语,细细咀嚼,齿颊便仿佛有山野清风流转而过。
莫邪抬眼瞥了瞥她,便垂下头去,唇角仿佛隐秘一挑。
两人还算平静地吃完了饭,沫蝉也长出口气。不管怎么样已经答应了三叔公,便不能半途而废,不管莫邪有多不好相处,她也得尽己所能。
况且他是有病的孩子,她倒是多了份心疼。不管怎么说都是姓夏的一家人,她应该让着他。
沫蝉便主动说话,“你叫莫邪,咱们家男孩子名字又都有‘莫’的,那我是不是可以胡乱猜猜——咱们家也有莫愁么?”
莫愁实在是太有名了,无论是李莫愁、吴莫愁,还是甄嬛娘子,那可都是大名人。
莫邪瞟了她一眼,“有。”
“真的有?”沫蝉激动了,双手抱在心口前,“帮我引荐引荐吧,我这回可见着个活的了!”
头顶吊着的八角宫灯仿佛一闪,他眯起眼盯着她一脸的热切,“就那么想见他?”
“想啊想啊!”沫蝉使劲挑气氛,“求求你了——小邪。”
莫邪一口气呛着,忍着咳,憋得满脸通红,死死瞪着她。半晌才顺过气来,“你,叫我什么?”
“小邪啊。”沫蝉笑,亲昵地眨眼,“这样叫,是不是亲切多了。小邪,我们是一家人,不吵架了好不好?”
莫邪又是惊天动地的一顿咳嗽。不知是不是看错,沫蝉只觉他耳垂尖儿都红了,映着古老的灯影看过去,那里仿佛缀着一颗红珊瑚耳珰。
沫蝉看得有些出神,撞上他幽黑的眼瞳,“你看什么?”
沫蝉赶紧摆手,“啊没事,我等着你给我引荐莫愁呢。小邪,求你啦,好不好嘛。”
莫邪咬牙别过脸去,这回仿佛连眼皮都红透了。那么薄而细致的皮肤,染了胭脂红,就像薄胎细瓷般动人,“还敢撒娇……”
沫蝉被说破,也有点不好意思,便又蛮横起来,“都是亲戚,跟你撒娇怎么啦!快点叫莫愁来吧,我等不及了。”
他好像不耐烦了,推开碗筷立起来,寒着脸朝外头喊,“进来!”
门扇一开,之前举着药瓶的那眉清目秀的少年,一脸大红地埋进门槛来,手足无措地望着沫蝉。
沫蝉捂住脸,“你,难道你叫莫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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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愁你好口怜啊。】
18、你为什么会生我的气
沫蝉一脸的兴奋,小脸蛋儿都红透了;那边厢莫邪也是脸都红透了,却显然不是高兴的。
莫愁坐望望莫邪,右看看沫蝉,囧得都要哭了,扭着衣角讷讷,“我,我不叫莫愁了,行么?”
“你这说的什么话?”沫蝉没听明白。
“是啊,你这说的什么话?”莫邪忽然笑了,这一笑就像灯火里绽放了一朵摇曳的芍药,他绕到莫愁后头去按着他的肩膀坐下,“莫愁公子坐,她可最想见你呢。你们坐着聊,我不打扰了。”
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莫愁一副被雷劈的表情,沫蝉也觉得心里不得劲儿,赶紧起来跨上一步去拢住莫邪衣袖,“哎小邪你别走,坐下一起说话呗。”
“别。”莫邪笑得堪称文质彬彬,他抬头指了指头顶的八角宫灯,“那灯已经够亮了。”
“昂?”沫蝉没听明白。
“我走了。”他懊恼地一甩衣袖,甩开沫蝉的手,扭头就走。
沫蝉心里也不舒服,扯着他陪着笑,“小邪你别走啊,我还没跟你说够话呢。你再陪我说会儿话行么?”
他扭头过来,黑瞳里仿佛闪过一缕光芒,“你想,跟我说什么?”
沫蝉被问住。是啊,说什么啊?难道第一晚就说些考试复习什么的?那好像很没趣吧,非但不能拉近两人的距离,怕是反倒让日后更不好相处。
沫蝉硬了头皮,“……其实我是还想问你,咱家既然都有莫愁了,那是不是还有——莫言啊?”
窗户外头呼啦吹进来一股子风,吹动八角宫灯,光影明灭摇啊摇。
光影摇曳里,她仿佛看见他呲了呲牙。
而莫愁更跟秋风里的叶子似的抖了抖,朝沫蝉慌张地摆手。
沫蝉没明白,为什么莫言是不能提的?
风住了,八角宫灯也安静了下来。他压抑着深深望了她一眼,“有啊。怎么,你也特别想见莫言?”
“素哒素哒!”沫蝉也只能点头了,“大文豪啊,诺贝尔文学奖啊。”
他笑了,可是却那么凉,“你千里迢迢地来,是想见莫愁,又想见莫言的。你有心了。”
沫蝉瞪着他,只觉一口气憋在肋骨里,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行啊,我给你引荐。莫言这几天没在村里,过两天吧。”
“哦,好。”沫蝉扁了嘴,求救似的望向莫愁。却见莫愁一脸死灰。
“我累了,你们聊吧。”他耐着性子说完,这一回是再留不住了,长腿迈过门槛融进夜色里。门廊上吊着的红纱宫灯幽暗妖冶,落了一大片胭脂红的光在他背影上。
“我,刚刚哪儿又惹他了么?”沫蝉如鲠在喉,忍不住问莫愁。
莫愁又是一副要哭的神色望她,柔嫩的喉结滚了滚,“呃,我都说了,他是病了。”
“吃了药还没好啊?”沫蝉忧桑了。
“哦。”莫愁垂下头去,低声嘟哝了句,“往年吃了药就好了,今年吃药都不好用了。”
沫蝉没听清,还问,“那他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莫愁惆怅地望了望窗外夜空,“月亮还圆着呢,等下弦了就好了。”
“真的?”沫蝉盯着莫愁,“……真的是因为月亮,而不是我惹他了?”
不知道怎地,沫蝉就是觉得,他方才的不高兴不是因为月亮,而是因为她。
19、最爱的
在青岩的头一晚,沫蝉睡得不安稳。许是乍换了地方的缘故,许是心里惦念着莫邪那莫名其妙的怒意——沫蝉不想承认,她是一直听着枕下手机的响动。
自从那日跟江远枫吵架分开后,她跟他再没联络过。虽然心结还是解不开,可是她潜意识里还是期盼江远枫能给她打个电话。
却一直等到睡着,她的电话都没响。悲催地竟然连一条垃圾短信都无。
沫蝉顶着两团黑眼圈起床,吃过了莫愁送来的早饭,抱着书本走向莫邪的房间时,抬头看见湛蓝得仿佛要滴落下来的天幕上,伶仃地滑过一架银色的飞机去。
沫蝉就呆立在那里,心思纷乱如坠。
今天,是江远枫启程的日子。他就要到那么远的欧洲去了,一整个暑假,天各一方。
心情不好,可是沫蝉还是打起精神来跟莫邪主动微笑,“小邪早上好。从今天开始,我们要一起好好学习了。小邪我们一起加油,怀挺!”
莫邪冷冷瞥了她一眼,仿佛懒得回应。沫蝉倒也不意外,继续精神抖擞地将一份考卷推到莫邪眼前去,“你先做了这套卷子吧。我好对应相应的知识点,看你是哪里短腿。”
莫邪懒洋洋垂眸看了一眼。卷子是手写的,笔迹娟秀整齐,格式完美,比印刷得还漂亮。他这才挑起眼帘来给了沫蝉一个正眼,“……不做。”
跩什么跩啊你个小P孩儿!
沫蝉心里火,可是面上还得忍着,“小邪你别觉得有压力,我不是要你的分数。这张卷子无论你得多少分,我都不会做优劣的评语。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是哪些知识点不过关。”
沫蝉还亲昵地向他眨了眨眼,“放心,我陪你一起做。”
他仿佛被某个字眼触动,转了转眼珠瞅她,“我说了不做就是不做。别啰嗦。”
沫蝉被气着了,可是却也明白,碰上这样的死小孩儿,你跟他玩横的八成没用。沫蝉便笑了,“哦,原来你连做几道题的胆子都没有啊。那算了,算我没说。”
“你说什么呢?”莫邪眯起眼睛来。
“我说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如果人连志气都没有了,那就跟不要脸了没分别。”沫蝉挑起下颌,挑衅地凝着他冷笑,“那我也犯不着再给他脸了。”
“夏沫蝉你找死么?”
他果然被激怒,从座位上腾地站起来,隔着螺钿草花梨的书桌,砰地一把抓住沫蝉的手腕,“你有种再说一次!”
沫蝉躲都没躲,盯着他盛怒的眼睛冷笑,“我是女生,我可没种。男生有种,却连一套题都不敢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