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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窒息一喘,厉声喝道,“……大胆妖孽!”
纵然他周身都是清气环绕,但是却也掩盖不了他并非人类的气息。她没能抓到剑柄的手指让她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如此时刻,她身受重伤,手中却又没有了护身的宝剑,这样遭遇到了妖兽,她该如何对付!
孰料那少年却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扔开草叶,起身向她走过来。声音有些沙哑和缓慢,却清楚地说,“唉,你怎么起来了?回去再睡下,需要什么叫我。”
她大惊,循着他的话,脑袋里急速电转,讶然问,“是你救了我?”
他点头。
她上下打量他,那样的白衣,那样狭长微吊的凤目……她大惊,冲口而出,“你便是白狼!”
他长眉紧皱,却终究还是点头承认,“我原本不想在你面前变身,唯恐吓到你。可是你受了如此重的伤,我心急如焚之下,竟然没办法控制自己,只能变身。”
“如果我不变身,便没办法照顾你。”他伸手指了指她的伤口,“你那里,伤得很严重。”后宫沉浮之萧后野史
她顺着他的手指,垂首望向自己的心口,继而惊叫出来,“你是说,这里是你处理过的?”
伤就在心口,他要帮她处理伤口,势必要扯开她衣襟,用手按住伤口,方能将箭拔出来!——也就是说,他看光了她那处,甚至还用手摸过!
“孽障,我杀了你!”
悲愤之下,她寻不到宝剑,便不顾一切挥舞起手中树枝向他劈去!
且不说女孩儿家的身子清白有多金贵,更何况她是巫女啊!巫女便是献给上天的人,绝对不准被玷。污,如果跟男子有过牵连,那么一旦被人知道,她便再也当不成巫女!
更何况,这样对她做了的男子,甚至不是个人,而是只妖兽!
她发疯了一般向他劈砍,顾不得伤口在用力之间被再度撕开,血涔涔地沿着伤口向下流淌,他先时只是躲闪而不反击,到后来终是看不下去,咬住牙关上前一步,用力攥住她的手腕,将用作武器的树枝向上举起!
重伤尚烈,兼之急怒攻心,刹那间她只觉头皮一紧,眼前骤然一黑。
“舞雩!”
他担心的轻唤如纯白月色,浮涌在耳畔,而她纵然千万不愿,还是晕倒在他的怀中。
饶是昏迷里,她仍然无法释怀:白狼竟然骗过了她,妖兽堂而皇之地被她宣布为贴身的宠物,得到太常寺众人的礼遇;他变成人后救了她,却又看光了她的身子,摸了她的肌。肤!
混蛋,妖兽,孽障!
她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
。
再次醒来,已是数日之后,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医馆里。
而她掀开眼帘的刹那,他便俯身而来,握住她的手,“你可醒了,吓死我了!”
郎中是个老儿,花白的胡须,穿灰白衣衫,走过来含笑,“这位小哥为了救姑娘你,已是舍命。小老儿夜半听见砸门声,本不想管,可是这小哥竟然向小老儿下跪。问过才知道,小哥竟然抱着姑娘你,奔行了一天一夜。”
她一口气哽住,望向他去,才看见他双腮青白已是塌陷。魅王眷宠,刁妃难养
她千万句想斥骂他,还有那么多次想要杀了他,可是此时此刻却都梗在喉咙里。眼帘一眨,她自己也出乎意料地,竟然落下泪来。
已经有多久,她不曾因为旁人而落泪?
已经有多久,她没有过心上的悸动?
这一刻,她不甘心,却不能不承认,她竟然为了这个小畜生而落下泪来!
。
她的伤在郎中的照料下,渐渐地好了起来。
他也低眉敛气地在人间,收起狼的桀骜,仿佛真的只是个白衣俊美的少年郎。
为了方便,他对人说,他们是年少夫妻。
她纵然不愿,却也没有其他的托辞。
待得她能下地,他便扶着她,两人一起去逛集市。
唯恐她被人撞到,他总是挡在她前面,手自然而然地拉着她的手——那时民风淳朴,哪里有人敢公开拉着手在街上闲逛?纵然是夫妇亦不可。于是他们这样便引来无数侧目。
可是好在他们两人相貌,于是侧目便变成了艳羡。耳朵里灌满悄然的议论,“看,真是郎才女貌。”
她忍不住在他身后咕哝,“狼豺女貌!”
人。流如海,阳光炽烈,他便那样直接转头来,望住她,目光滚烫地笑。
她从不习惯这样与人亲近,可是此时却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指尖,而且不曾想过松开。
她便慌了,直觉自己错了。
有什么事,仿佛已经挣脱了她的掌控,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她推入迷障的漩涡去。她竟然无法自救。
。
那晚,月色倾城,他们两人从集市回医馆去。
他步子很慢,衣襟缀满月光,而人间红灯从他背后融融地追来,映得他面如桃花。
他立在红灯白月里向她含羞地笑,“……其实,我当日走了又回去找你。可是湖边却已经没有了你。”
“还有,我虽然张牙舞爪怪你,说我耳朵疼;可是其实,我将这枚耳珰视若珍宝。”异世之饲兽
他目光柔媚,缓缓从怀中抽出一幅大红的布料来,目光粼粼闪动着望她,“我一直藏着这个。我今日更是希冀,也许有一天,你可以为了我,将它盖在头上。”
他说的什么,她都听不太懂;可是他后面想说什么,她却都听得明白。
他是在用人言,略有些笨拙地,在向自己心仪的女子表达着感情。
甚至,他希望她能当他的新娘子!
她伸手抽过了那布料——再熟悉不过的衣料,那是巫女法袍独有的衣料,而每一年巫女行装都有固定的数目,她独独缺了那一件被虫生偷穿走的。
而手中的布料,正是来自那条裙子!
她便越发明白了。眼前的白狼倾心的是虫生,他对她这样柔情款款原来都只是为了虫生!
她忍着醋意,抬眸望他,“你确定,你想要对我这样说?”真的是“我”么?
他凤目温柔,“……你原本是不会说话的。”
她便笑起来,心中越发明白,便只是淡然解释,“你可知道,我的身份?不是说巫女,而是我的血统?我是风家的后代,是女巫的传人,所以我们风家的女孩儿自打出生,便都是不会说话的。要一直等到能被朝廷认可,获得巫女身份,才能正式开口说话。”
“哦?”他一怔。
“就是为了怕说破了天机啊。”她理所当然地笑,“天机只能说给天子听,哪里能随便让人都听见呢?于是所有的巫女们,若在太常寺外,也是绝对不准与寻常百姓说话的。”
她转了转眼睛,“更何况,你是只狼。所以我便故意装聋作哑,不能对你说半个字,以免被你缠着追问。”
“原来是这样。”他虽然眸子里还闪动着疑惑,却也无可置疑,只能点头,“你妹妹她,也是如此?”
“是。”听见他提虫生,她便不耐,“因为她灵力不够,纵然进了太常寺也只能当卑微婢女,于是便一辈子都不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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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一念执迷
夜晚沐浴,她还是忖着白日间的见闻,不由得抿唇笑了起来。
身为巫女,又是自视甚高,于是她即便身上有伤,却没有一日缺了沐浴。
汤水浮起纯白的烟气,让她不由得怔忡:与他一同经历的那样的人间烟火,对她来说也是陌生的。
风家庄原本地处偏僻,庄人又都是避世隐居,于是从不曾涉足这样的繁华红尘;后来进了太常寺,成为被高高供奉起来的巫女,就更没机会走进人间。
今天,仿佛重新活了一回。才知道从前曾经被她不屑一顾的红尘人海,是那样五光十色於。
由此反观这么多年的成长年月,以及在太常寺中青灯古卷的生活,只觉索然无味。
那晚是她平生第一次,自私地希望这个人世继续战乱下去。因为只有乱世,才能让她逃过朝廷的眼目,可以永远隐居于民间,不用再回到太常寺去当那连姑子都不如的巫女。
沐浴完毕,她穿戴衣裳,没忘记拈起堆叠在衣衫褶皱里的香包拄。
香包里装着香球,日日带着祛邪辟秽。只是香包里的香料,她略略格外动了些小心思。
虫生也许因为她的名字,从小就喜欢花花草草、小兽飞虫,虫生打小身上就总是沾着草木一般的气息。后来进了太常寺,再不能任意出寺,她便也将随身佩戴的香包里装入她自己独独喜欢的寻常花草,而不是按照寺里的规矩要使用名贵的香料。
自打存了想要从虫生身边夺走白狼的心,她便小心地在随身的香包里,甚至衣衫的熏香,以及首饰、面饰的制作中,加入了妹妹素常喜欢的那些气味。
好在虫生找来的花草,不过都是山林间最普通的,随便就能找到。
狼终究是狼,野性未泯,认人不用心智,只循着狂野本性,于是她不能不在这些细节上,多加留心。
时至今日,她早已高高凌驾在妹妹之上,看似再没什么东西是妹妹有而她没有的了;目下,独独只有这头白狼。她必定要小心谨慎,彻底抢走了,让妹妹再没有半点夺回的希望,她才能安心。
那样五光十色的人间烟火,那让她流连忘返的红尘喜乐,她想要寻到一个人陪她一同观赏——既然误打误撞了是他,她便也就此认命便罢。
他是她的,独独属于她的。摄政王;借个种
。
一切都那样美好,乱世中原来也有这样幸福宁静的时光。
却没想到,当她伤好的那一天,突然听见了街上传来煌煌的锣声。原来是官府挨家挨户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