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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学呀?三百块钱一学时,包学包会,随到随学。”我没好气地揉了揉膝盖。
“唔,不错,没摔傻。”他拍拍我的脑袋,不由分说一把抱起我往客厅里走。
尹天与虽然与我从来不拘行迹,但这样亲密的接触却还是第一次。于我,除了WILLSON之外如此挨近一个成年男人的胸膛,他是第一人。我呆了呆,两三步之后,从他身上隐隐传来一阵体味,跟WILLSON身上的味道不同,我忍不住想。我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好象对这样躺在尹天与的怀里并不排斥,甚至有种隐隐的渴望时,吓坏了,同时对自己的身体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感。我掩饰地想推开尹天与自己跳下来:“干嘛,你自己还是病人呢。我又没摔断腿,我能自己走。”
尹天与不理我,走到沙发面前才轻轻把我放下。
我从沙发上坐起来,发现房间里只剩我们两个,感觉空气变得有些稀薄,掩饰地拔了拔头发。
“你脸红的样子很好看呐。”尹天与好笑地说。
“今天从你出现到现在都好象心情很愉快的样子,捡到钱包啦?!”我不想让刚才那种暧昧的气氛继续下去,一下子跳下了沙发:“你也没事了,我要走了。”
“我就那么让人讨厌吗?”尹天与没做任何阻止我的动作,只是很难过地低下头。
“不是,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犹豫着停了下来。
“你走吧,我不想勉强你任何事情。”看不到尹天与的脸,只见到绑在头上的绷带白得炫目,象被人一枪打中心脏,我的腿迈不动了。叹了口气,我走了回去,“你先躺下吧,医生说你失血过多,要好好休息。”
尹天与没理我,依旧难过地垂着头。
“好了,对不起了(才怪),我怕我在这儿你休息得不好(活该),只要你肯乖乖上床休息,我就帮你做东西吃好不好(敢吃我就毒死你!)?”
“你说的?!”尹天与猛地抬起头,笑得象朵牵牛花似的,哪肯一点点难过的影子,“我想喝瑶柱白粥!”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好象自已又被某人给算计了。
“我讲讲而已,干嘛这么认真?而且这儿也没有厨房呀。”我象只挣扎在老鼠夹上的耗子。
尹天与得意地推开客厅的一扇门,我悲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为什么每次败给他的都是我?!
等我滚好粥,顺便凉拦了几样小菜端进客厅的时候,却不见了尹天与。推开睡房的门,只见这位仁兄已经在床上很憨甜地睡着了,他的睡相完全象个孩子:被子胡乱地压在身下,一米八的大床被他张手张脚地睡得象一米二的单人床。
房间里的中央空调开得很大,我把调节器向下拔了拔,又走过去帮他把被子抽出来盖在身上。我的动作不算轻柔,可他居然没醒,从没见过谁睡觉都如此投入的,除了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以外,连他的呼吸都象在舒服地呻吟“睡觉好幸福啊。”我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替他再掖了掖被头转身往外走,关上门的那一刻,忽然生出一些不舍,难道是刚才生死攸关的经历让我对我们的关系有了一种特权的错觉?这场台风真是可怕,我缩了缩脖子走了出去。
看到桌上香喷喷的瑶柱粥我的肚子山响起来,我这才发现夜已半深,窗外雨势稍小,但仍然风大雨大。即来之则安之,我干脆据案海嚼起来,吃饱了就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你吃了我的粥!”这是我大难不死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映入眼睑的是尹天与愤怒的面孔,太近了,有点变形。我抻手把他推远一点,眼睛才舒服了一些。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你下次要是再这么变形地恐吓我刚刚睡醒的神经的话,我发誓一定一拳打爆离我最近的鼻子。”
“谁让你吃了我的粥!”尹天与不依不挠。
“锅里不是还有嘛?!谁叫你昨天晚外睡得跟头猪一样!”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嘛,我是……病人耶!”看到尹天与生生把“我是你恩人”吞进肚子里差点被噎死的表情让我乐透了:“病人?拉倒吧,瞧你那脸红朴朴得象水晶富士苹果似的,从认识你第一天你就开始装病,没进步!”睁眼说瞎话是我的强项,不过基于我尚存的不多的良知,趁着尹天与揽镜自赏的当我还是往厨房走过去。
一边热粥,我一边打开冰箱,发现还有一些材料,顺手做多了一个炒面,厨房里顿时油烟四起。
“你干嘛?”一转身看到尹天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背后把我吓了一跳。
“监视你,免得你偷吃或是下毒。”尹天与很自在地搬了张凳子很安逸地坐下来。
“你不怕油烟吗?”我站住奇怪地问。因为WILLSON是从来不进厨房的,甚至连我身上的油烟味都不能接受,所以每次我做完饭总要换身衣服洗干净手脸才会坐下来跟他一块吃饭。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一种人。
“好香啊?”尹天与看来是饿坏了,皱着鼻子猛嗅,双眼饥火灼灼,“我最喜欢待在厨房里看我妈做饭了,而且这不叫油烟味,这叫人间烟火,最亲切的味道了。”
“你们家还要你妈做饭?台湾的有钱人都这么省吗?”
“这不是省,是我妈觉得不能接受自己的小孩要吃人家做的饭长大。所以,我一直觉得女人最美的时候是在厨房里帮喜欢的人做饭的时候。”
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的话WILLSON不是总是错过我最美的时候?我怎么回事,从见到尹天与开始,那个让我心脏顿失温暖的人总是频频横空而现,而实际上我已经成功地把他排除在我世界之外很久了。
第二部 第十四章
“你跑渡假村来干嘛?”
“我要说我是来视察业务的你肯定不信。”等到看见我的白眼仁儿尹天与才说:“我在这儿等我女朋友。”
“谁是你女朋友!”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到处吃豆腐的习惯给改掉?
“她叫DIDO,我们约好了一起来这边渡假,说起来应该今天到的了,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我这才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所谓女朋友也不是说我,心头不由不松,从昨天见到他那一刻开始一直绷着的戒心顿时去得干干净净。
“对哦,差点忘了你是可以不要氧气不要水,就是不能没恋爱了。”我笑着说,只是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到现在生死未卜的“痞子”,心情立刻变得烦燥起来:“够钟上班,我要走了。”换完衣服出来,我任性地连再见也不想说。
尹天与好象完全没有察觉我突然变坏的情绪,还一把扯住我:“晚上一块儿吃饭吧?”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吃你个头!我现在连张床都没有了还吃什么饭呢!”
尹天与顿了一顿:“你不是在想‘痞子’吧?”
我仔细地看了他两眼,终于搞清楚我肚子里的蛔虫长的原是这副模样,停了两秒,我没出声转身走了出去,因为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眼角迸出的晶莹。
我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阿莲,告诉她我没穿没烂一切无恙,阿莲的长长地舒了口气疲倦地说:“我终于可以睡会儿了。”只这一句话,穿过冷冰冰的电话线却让我差点热泪盈眶。
乘着午休的时间我又回了一趟小屋,明知是徒劳的,但是心下还是存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哪怕找到的是“痞子”的尸体对我而言总算是知道了它的下落,晓得它去了天堂,而不用想象离开我的它将怎么流浪被人赶斥,周围讨人家的剩菜剩饭,甚或被人宰了吃掉……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海水已经褪了回去,小屋只剩下了地基的部分极尽所能夸张着难得一见的丑陋,其他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一地即将被晒化的海蜇无助地趴在那里。
“痞子!”我轻轻地叫了一声,回答我的只有近旁的大海处子般沉静的呼吸。我又叫了一声,忽然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在眼前掠过——谁说这个世界没有奇迹!我惊喜地冲过去,却从头凉到脚——哪是“痞子”,只是一团被海风吹得周围跑的皱巴巴的废纸。
我怎么会那么笨,居然把它独自一个留在了小屋里?对一个对我百分之百依赖的生命我怎么会做出这种无情无义的事来?不理地下又湿又脏,我一屁股坐下放声大哭起来。反正周围也没人,我只管使劲儿哭,仿佛把心肝脾肺统统拿出来浸湿、漂洗、甩干了一通,但是压在心头的重负好象并没有变轻一些儿。突然想起那个驴耳朵国王的童话故事,我心中一动,用旁边的一块木头在地上挖了一个洞,然后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对着那个黑乎乎的洞大声说:“‘痞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说完,我用手把那个洞连同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负疚密密实实地封了起来,心里这才稍微好过了一些。对于“痞子”直至此时我才第一次知道它不仅是我的朋友,原来更是我背负的责任。而当这种责任以生命为代价的时候会是这么重这么重。
下意识看了看手表,我惊叫了一声——已经过了上班时间半个多小时了。我来不及拍拍沾在身上的泥,拔脚往渡假村方向飞奔。冲进办公室的时候,我不由暗暗叫苦:诺大的办公室里坐满了人,正在开每周例会。在众人各式各样的眼光中,我连说了几声“对不起”,便想找个不起眼的地方把让自己消失在大家的注意力之外。但是于丽水好象没有放过我的意思:“李小姐,迟到不是不可原谅,但是你至少应该给我一个可以原谅你的理由吧?”她说得滋油淡定,不愠不火。
我张口结舌,讲不出话来。我总不能红光满面营养过剩地大声宣布自己刚刚好跑肚拉稀吧?说塞车?我可不想被人群殴致残。老老实实说我用上班时间去找猫吗,我还没有IQ还没有沦落到那种地步:“对不起,我找不到理由。”我无可奈何地承认。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