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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一声,回望了一眼沉晔又喧嚷起来的卧间,又忆起方才对老管事说的一通肉紧话,打了个哆嗦,赶紧遁了。
自个儿的卧间里头,凤九拈着个茶杯儿在手里头转来转去,她想一些深东西的时候,有拈个什么东西转转的毛病。
她晓得苏陌叶一直在疑惑,造出这个世界的人是谁。此前他们也没瞧见谁露出了什么行迹。直到今夜沉晔醉酒。酒这个东西,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倘若果真沉晔是此境的创世之人,他造出这个世界,是想同阿兰若得一个号,那为何自她入此境来,沉晔却对她一直爱搭不理?这有些说不通。今夜他还说了些怪话,譬如她不该是阿兰若,她只是个壳子之类的。
陌少说过,创世之人并非那么神通广大,掉进来的人取代了原来的人,按理只有掉进来的人自己晓得,创世之人是不可能晓得的。换而言之,沉晔不可能晓得她是白凤九而非阿兰若。而他一直说她只是个壳子,难道……他另造出阿兰若来,却没法骗过自己这个阿兰若是假的,所以才说她只是壳子?
灯光噼啪了一声,一丝缥缈记忆忽然闪入她的脑海。那夜她被沉晔救出九曲笼后,在昏睡中曾听到一句话,多的虽记不住了,大意却还有些印象:“我会让你复活,我一定会让你回来。”现在这么一想,那个声音,竟有些像沉晔的。
凤九想了一通,自觉想得脑袋疼,再则深夜想太多也不宜入眠,搁了杯子打算睡醒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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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yo2013…08…28 15:37:20
一觉天亮,醒时老管事已候在她门外,呈上来一盅醒神汤,说沉晔大人酒已醒了,听说昨夜公主亲自来探望他,颇感动,料想公主昨夜必定费神,因而吩咐下厨熬了这盅汤,命自己呈过来给公主提一提神,看的出来沉晔大人还是关怀着公主。
老管事说着这个话时,眼中闪着欣慰的泪花。凤九在他泪光闪闪的眼神下喝下这盅汤,果然颇提神。早膳再用了半碗粥,收拾规整后,她觉得今天似乎有些什么大事要思索,这些大事,好像还同沉晔昨夜说的什么话相关。费了半天的力,却想不起来昨夜沉晔说了什么,也想不起来要思索什么了。她默了一阵,觉得既然想不起来,多半是什么不打紧之事,或者是自己一时糊涂记错了,也就未再留神。
苏陌叶被息泽召走了,茶茶被她派去给息泽送糖狐狸了,息泽嘛,息泽本人此时亦在岐南神宫蹲着。说不准他们三刺此刻正围着一张小案就着糖狐狸品茶,一定十分热闹,十分和乐。
凤九觉得有些凄凉,又有些寂寞。
她凄凉而寂寞地窝在小厨房里做了一天的糖狐狸,做出来自己吃了两个,院子里的侍从婢女老妈子各送了两个,给苏陌叶留了五个,竟然还剩五个。她想了一想,想起来早上沉晔送了盅汤给她,来而不往非礼也,她是个有礼节的人,将剩下的糖狐狸包了一包,差老管事连带第二封信一起捎给了沉晔。
是夜,凤九和衣早早地躺在床上,她预感今夜沉晔又会出个什么幺蛾子折腾自己,一直忐忑地等着老管事通报。
等了半个时辰,迟迟不见老管事的音容笑貌,自己反而越等越精神,干脆下了床趿了双鞋,打算溜去孟春院偷偷瞅一眼。凤九暗叹自己就是太过敬业,当初阿兰若做得也不定有她今日这般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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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yo2013…08…28 15:41:35
叹息中,窗外突然飘进来一阵啾啾的鸟鸣。府中并未豢养什么家雀,入夜却有群鸟唱和,令人称奇。她伸手推门探头往外一瞧。
凤九觉得,她长到这么大,就从来没有这么震惊过。
亭院打理上头,因阿兰若爱个自然谐趣,院中一景一物都挺朴实,以至她这个院子看上去就是个挺普通的院子,特别处不过院中央一棵虬根盘结的老树,太阳大时,是个乘凉的好去处。
但此时,当空的皓月下,眼前却有丰盛花冠一簇挨着一簇,连成一片飘摇的佛铃花海,叫不出名字来的发光鸟雀穿梭在花海中,花瓣随风飘飞,在地上落成一条雪白的花毯,花毯上头寸许,漂浮着蓝色的优昙花,似一盏盏悬浮于空的明灯。
紫衣神君悠闲地立在花树下,嘴里含着半个糖狐狸,垂头摆弄着手上的一个花环,察觉她开了房门,瞧了她一会儿,将编好的花环伸向她,抬了抬下巴:“来。”
凤九半天没有动静,几只雀鸟已伶俐地飞到息泽手旁,衔起花环叽喳飞到凤九的头顶。安禅树的嫩枝为环,缀了一圈或白或蓝的小野花,戴在她头上,大小正合衬。
凤九仍靠着门框愣着,脑中一时飘过诸多思绪。譬如折颜时常吹嘘他的十里桃林如何如何,如今看来他那十里桃林除了能结十里桃子这点比佛铃花强些外,论姿色逊了何止一筹。又譬如歧南神宫路远,息泽此时竟出现在此院中,可见是赶路回来,要不要将他让进房中饮杯热茶坐一坐?再譬如上古史中记载,上古时男仙爱编个花环赠心仪的女仙做定情物,息泽竟送了个花环给自己做糖狐狸的谢礼,可见他忒客气,以及他没有读过上古史……
雀鸟啾鸣中,任她思绪繁杂,息泽却仍闲闲站在花树下:“过来,我带你去过女儿节。”
这个话飘过来。像是有什么无形之力牵引,走向息泽时,她的裙子撩起地上的花毯,离地的花瓣融成光点,萦绕她的脚踝。
凤九折回去信步踢起更多的花瓣,花瓣便化成更多的光点。鸟雀们在光点中扑闹得欢腾,她踢得也欢腾,高兴地向息泽道:“难得你把这里搞得这么漂亮,我们就在这里玩儿一会儿,不出去了……”话还没说完,腰却被揽住,“成不成”三个字刚落地,两人已隐隐立于王城的夜市中。
天上有璀璨的群星,地上有炫目的灯彩,佛铃与优昙悬于半空,底下是喧嚷的人声。
凤九瞧着半空中飘飞的落花目瞪口呆:“你将幻景……铺满了整个王城?”
正有两个姑娘嬉闹着从他们跟前走过,落下只言片语:“大约是哪位神君今夜心情好,为了哄心仪的女子开心,才在女儿节做出这样美丽的幻景,叫咱们都赶上了,那位神君可真是痴心,她心仪的女子也真是有福分”
有福分的凤九一心追着往市集里走的息泽,姑娘们说的什么全没听清,追上时还不忘一番语重心长:“做这样的幻景虽非什么重法,但将场面铺得这样大难免耗费精力,你看你前些时日身上还带着伤,此时也不知好全没有,我其实没有想通你为什么会做这等得不偿失之事,啊你怎么想的,我方才在院中时都忘了你身上面还带着伤这回事。”
息泽的模样像是她问了个傻问题:“她们不是说了么,我今夜心情好。”
凤九很莫名:“前些时也没见你心情好到这个地步,今日怎么心情就这么好了?”
息泽指了指化得没形的糖狐狸:“你送我这个了。”
凤九卡了一卡。
她默默地看了一眼糖狐狸,又默默地看了一眼息泽,良久,道:“我送你几个糖狐狸,你就这么开心?”
息泽声音柔和,答了声嗯,目光深幽地瞧着她:“你送我糖狐狸,我很开心,回来陪你过女儿节,做出你喜欢的幻景,我是什么意思,你懂了么?”
息泽方才的那一声嗯,早嗯得凤九一颗狐狸心化成一滩水,听他底下的这句话,化成的这滩水暖得简直要冒泡泡。这是多么让人窝心的一个青年,小时候没了父母,没得着什么疼爱,此时送他几个不值钱的糖狐狸,他就高兴成这样。这又是多么知恩的一个青年,她送了那么多人糖狐狸,就他一人用这样方式来郑重报答她,旁人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简直是滴水之恩喷泉相报。
凤九给了息泽一个我懂的眼神,嗓音里含着怜爱和感动:“我懂,我都懂。”
息泽默了一会儿:“我觉得你没有懂。”
凤九同情地看着他。如今这个世道,像息泽这样滴水之恩喷泉相报的情操,确然不多见了,想来也不容易觅得知音。息泽他,一定是一个内心很孤独的青年。太多人不懂他,所以遇到自己这种懂他的,他一时半会儿还不太能接受。这却不好逼他。
她越瞧着他,越是一片母性情怀在心头徐徐荡漾,恨不得回到他小时候亲自化身成他娘亲照顾他,手也不禁抚上他的肩头:你说我没有懂,我就没有懂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又看他的手:“这个糖狐狸只剩个棍子了,其他的九只你也吃完了?你喜欢吃这个?我此时身上却没带多的,夜市里头应该有什么糕点,我先买两盒给你垫着,回家再多给你做好不好?或者我再给你做个旁的,我不单只会做这个。”
息泽又看了她许久,轻声道:“我不挑食,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又道:“你在我身上这样操心,我很高兴。”
凤九几欲含泪,这个话说得多么贴心,她也认识另外一些内心孤独的少年或者青年,为人就没有息泽这样体贴柔顺。这就又见出息泽的一个可贵。
凤九瞧着他的面容,遥想他小时候该是怎样一个体贴可爱的孩子,无父无母长到这么大,不晓得受过多少委屈,就恨不得立刻将他幼时没有见识过的东西都买给他,没有玩过的把戏一个一个都教他玩得尽兴。
她满腔怜爱地一把拽住息泽的袖子,豪情满怀:“走,我带你玩儿好玩儿的去。”
女儿节,照字面的意思就是姑娘们过的节日,梵音谷外的神仙不过这种节,但凤九两百多年前乃是凡界的常客,自然有些见识,看出凡界有个七月七过的乞巧节,同这个有几分相类。
但地仙们过节,自然更有趣致。譬如排出的这一条街灯,灯上描的瑞兽便个个都是能言能动的,即便是个上头只描了花卉的灯笼,凑近些也能听到灯里传出自花间拂过的风声。再譬如小摊上拿面泥捏的面人,也是个个古灵精怪得同活物一般,光瞧着都很喜人。
卖面人的小哥拿剩泥捏了个箜篌拿根棍儿穿着,插在一众花枝招展的泥人儿间,泥箜篌竟自己就奏出乐声来。凤九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