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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贼?”赵平福怔了一怔,打量了几眼,揉了揉眼睛,猛地跳下马来,道:“我的天啊,这不是小蛮姑娘嘛,真是巧了,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啊。”
大胡子也吃了一惊,“表哥,自己人?这姑娘是您的相好?”见赵平福赵大人都对这姑娘如此热情,他似乎也只能这么理解了。
“混帐!”赵平福抬手重重地给了他一记耳光,“瞎了你的狗眼!小蛮姑娘是将军府的红人,你得罪得起么?”
小蛮冷冷道:“赵大人,您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将军府的红人,我是黑虎寨的山贼桃花娘子,他们都说认得我的。”
赵平福脸有怒意,然后又是一脸尴尬地对着小蛮,道:“小蛮姑娘,您就别拿我开涮了,少将军近日可好?”一推大胡子,“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还不快给小蛮姑娘叩头赔罪!”
大胡子无奈的应了声“是”,也只得跪了下去。
小蛮身子微微一晃,人已经闪到一旁,轻声道:“别……您这是折我的福,我只不过是伺候人的下人,这个我可不敢当。”
大胡子一见小蛮如此,他也得了理了,口里嘟囔道:“就是嘛,男儿膝下有黄金,将军府红人又怎么了,就是什么头牌,花魁,表哥你也不能逼我跪啊。”
头牌?花魁?这是什么个概念?小蛮立刻就明白了,这都是世人对那些烟花女子的称呼。
小蛮自幼命运坎坷,父母早亡,在八岁的时候被她二叔卖到青楼,因她年幼,她也只是做些杂役,而在她逃出青楼的时候,又被追上毒打,幸好此时被上香归来的张夫人所救。
那一天,就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对于青楼里面的姑娘们,她倒没有鄙视之意,有的只是怜惜之情,而对于那些出入青楼的嫖客,她只能选择憎恨。
听到大胡子如此之说,小蛮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双目已经变得极为冰冷!
赵平福似乎也发觉了小蛮这可怕的神情,于是立刻又是一巴掌挥出,打得大胡子的人都在原地转了一个大圈,“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你满脑袋都是什么东西?小蛮姑娘是什么人?宰相门前看门的也算七品官!小蛮姑娘是将军府里面的红人,比一般的千金小姐也要高贵几分!回去我再修理你。”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张傲天的存在,道:“这位兄台是……”
张傲天缓缓道:“我是黑虎寨的余孽,卖瓜老王勾结的山贼,曾在你围山时候杀死六名兵丁逃下山去的‘一阵风’。”接着回转身来。
赵平福吃了一惊,“少将军,怎会是你?”
张傲天叹道:“捉拿山贼,天经地义,还是功劳,但诬良为盗,残害无辜,该当何罪!赵大人,我不得不对你这几年平乱的功绩有所怀疑。”
赵平福大惊失色,立刻跪下,道:“小人有失察之罪,望少将军宽限数日,小人必将此事调查清楚,给少将军一个交待!”
张傲天缓缓道:“赵大人请起,不管怎么说,你是官,我是民,你怎能给我行礼?而且,你又何必交待于我?”
赵平福一脸深情之颜色,感叹道:“小人承蒙老将军栽培,又得少将军提携,无论如何,少将军便是赵某的小主人,怎能忘怀?”
张傲天将他拉起,哈哈一笑,道:“今日得见故人,真是幸事,不过卖瓜老王一案,疑点甚多,否则我真想去和你喝几杯。”
赵平福道:“审案是胡镇抚的事情了,我们……”他还是想将张傲天拉走,然后就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张傲天微微一笑,看着大胡子,口中道:“这个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的是你表弟?”
赵平福不大好意思,道:“是,他很有力气,上阵也很勇敢。”
张傲天哈哈大笑,道:“外举不记仇,内举不避亲,只要他行,提拔他又何妨,不用不好意思哦。只是,有他在此,我怕胡大人会太在意你的面子,难以公断。所以我希望你和胡大人一起重审此案。”
这时,王班头已经陪着胡镇抚行了出来。胡镇抚道:“张大少,稀客稀客,请到后堂小坐。”
张傲天笑道:“我自然是要进去的,不过却不是去后堂的,我来是要陪卖瓜的老王太太告状的。”
接着,分开人众,行了进去,胡镇抚与赵平福对望一眼,也只得行了进来。
胡镇抚端坐在堂上,堂下摆了两把椅子,张傲天与赵平福分坐左右,灵儿与小蛮立在张傲天身后。
胡镇抚道:“升堂——”
两边差役齐喊:“威武——”
胡镇抚一拍惊堂木,“何人有冤。”
老王婆婆哆哆嗦嗦上堂,跪下道:“民妇有冤。”要是没有张傲天的支持,她真的不敢来告这个状!
适才见张傲天与这赵大人似乎也是相识的,她都想打退堂鼓了,可是小蛮和灵儿都在支持她,况且,她的两个最亲近的人都在死牢里,她还有路可退吗?
胡镇抚只得道:“你有何冤?”
老王婆婆先看了灵儿一眼,然后鼓足勇气道:“民妇状告赵大人诬陷我丈夫和儿子为贼寇,强占我家瓜田十八亩。”
赵平福怒道:“放……胡说!你老公和儿子做贼是有证据的!给我掌嘴!”
此言刚落,胡镇抚似乎立刻就要去拿令箭。
的确,赵大人是海州卫司的指挥同知,也就是副指挥使,从三品级别,而胡镇抚是海州卫司下辖的镇抚司的掌印镇抚,不过是从五品而已,赵大人发话了,他怎敢不从?
“慢——”见到两人如此做法,张傲天实在是无法忍受,他大声道,“赵大人且莫动怒,公堂之上,怎能还未问话便责打原告?即便她是诬告陷害,也应该在确定她的罪名之后再行责打。”
赵平福见张大少一脸怒色,低下头来,脸色涨红,“少将军说得是。”
张傲天笑道:“还有,审案子是胡大人的活计,赵大人似乎有越权之嫌?”
赵平福额头见汗,不敢抬头,颤声道:“小将知错。”
张傲天微微一笑,把头转向胡镇抚,“在下认为,这个案子的关键就在于卖瓜老王两父子是否真的是山贼?”
胡镇抚连忙道:“大少说的有理。”
张傲天道:“当日胡镇抚将此二人判为贼党,不知以何为证?”
胡镇抚道:“这个……”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吏目。
吏目道:“军士马大山、姚勇为证人。”
张傲天笑道:“请传证人。”
胡镇抚大声道:“传马大山、姚勇二人上堂!”
一名差役向堂外喊道:“传证人马大山姚勇上堂——”
立时,大胡子与刀条脸两人行上堂来。
张傲天一见所谓的证人居然是这两个家伙,心下更有不快,从刚才瓜棚衙门口,这两人扮演的都是胡作非为的角色,他对这两人更是毫无好感,于是道:“你二人是证人?”
大胡子马大山和刀条脸姚勇都应了声“是”。
张傲天道:“我现在是王家请来的讼师,有几个问题问问你们,你们必须据实回答!”
马大山道:“那就问吧,还等什么?”
张傲天道:“你是如何证明王氏父子是山贼同党?”
姚勇连忙道:“他们已经认罪,没有必要再问了吧!”
张傲天道:“刚才在门外,我亲耳听见你说王小虎不肯认罪,所以我知道王小虎并没有认罪。”
姚勇一听此言,立刻就觉得心虚,忙道:“我……我只是随口说说……”
张傲天道:“好,我就当你是随口说说,只是,你先后说的这两句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胡镇抚连忙道:“王氏父子的确都已经认罪了。”的确,如果王氏父子不肯认罪,那么就是他断案的问题了。
姚勇看了赵平福一眼,忙道:“在衙门口那句是随口说的。”
张傲天厉声喝道:“大胆!王氏父子已经认罪,你却在公堂门口宣扬他二人不肯认罪!既然他们父子不肯认罪,又怎么会画押认罪?所以,你明显就是在诬陷胡大人断案不公!”
姚勇吓得面如土色,“小人怎么敢啊!”
张傲天声色俱厉,喝道:“胡大人已经结案,你却四处宣扬王氏父子不肯认罪,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诬陷胡大人徇私舞弊,屈打成招?你说,你是何意?诬陷朝廷命官,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姚勇忙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从小就有一个毛病,喜欢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这是做不得数的。”
张傲天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你了,恕你无罪。”
姚勇喜出望外,“多谢大人。”胡镇抚与赵平福听张傲天如此之说,也都松了口气。
张傲天见他管自己叫“大人”,心中想笑,转向胡镇抚,道:“既然姚勇有胡话连篇的毛病,这诬告也就免了。只是,怎能让一个平素胡话连篇的人来做证人呢?大人,你说呢?”
胡镇抚一副吃惊的样子,两手一摊,道:“下官也不知道他有这个毛病啊,要不然怎会让他作证?”
张傲天的目光又转向赵平福,赵平福忙道:“末将也不知情啊。”
张傲天笑了笑,“失察之罪,今天不计较了,不过姚勇的证词是不是也该取消了。”
胡镇抚忙道:“是极,是极,证词取消,取消,只是怎么处置他呢?”
张傲天道:“一个人有病更应该谨慎,不能以此为由来逃避罪责。从轻发落,重责四十,让他长长记性。”顿了一顿,“大人以为如何?”
胡镇抚道:“好!”拿起一根签子,丢在地上,“重责四十!”
小蛮悄悄地拉了拉张傲天的衣袖,张傲天一回头,小蛮笑着冲他挑了挑大拇指。
张傲天笑了笑,道:“既然姚勇的证词不足为信,那么就只有马大山一人的证词了。”注视着马大山,缓缓道:“还好马大山没有说胡话的毛病。”
堂外已经开始打起了,姚勇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马大山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张傲天笑道:“马大山,‘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是凭什么断定王家父子是贼寇一党?”
马大山道:“这……”
张傲天的表情似笑非笑,“如果没有证据,只怕你也不会少于四十大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