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种热浪不会烧伤我,”得汶现在说,但他的声音听起来古怪、不正常。
他试图四下张望,但是什么也看不见。屋子不见了,罗夫不见了。只有黑暗,恐怖而沉寂。
他在向前走,但是脚下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固体。一度,他感到惊慌,这种感觉在他内心深处滋生,使得他能够压制住自己思想上的改变。他继续朝着热浪走去。
现在他能听到它们了,也能闻到它们了——一种腐败发霉的味道。“带我一起走。”有东西在他耳边低语。“然后你就会有力量。我能给你这么大的力量。”
“不,不是他,是我!”另一个声音传来。得汶能够感觉到它瘦骨嶙峋的身体挤压着自己,在热浪中却这样冰冷。“带我走,主人。”
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开始能够辨认出攻击他的东西的模糊的影像。其中一个浮肿、柔软,长着难看的爬行动物可怕的突出的眼睛。另一个除了翅膀和骨骼什么都没有,一副怪兽的骨架。
他把它们拂到一边。前面有一片光亮。他好像看到一扇门,他确定是一扇门。他走过去,把手放在门把手上。
“得汶,”从另一面传出来一个声音。他打开门。他又回到了他是在考斯—詹克森的旧房子,他是在那房子里长大的。这扇门通向爸爸的房间,任何东西都如爸爸临终前那样摆设:床头柜上放着药丸和姜汁,无酒精饮料的空瓶子,收音机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播放着柔和的古典音乐;爸爸用枕头支撑着身体,表情愤怒,面色灰白。
“爸爸,”得汶小声说。
“得汶,”爸爸粗声粗气地说,“得汶,过来。”
得汶照做了。他几乎是扑倒在爸爸的床边,用手抓住老人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
“你怎么在这儿,爸爸?你为什么在地狱里?”
“噢,得汶,”爸爸说,“我对你是多么失望!”
这些话就像是一把刀刺在他的心上。“为什么?爸爸?为什么?我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
“但是你失败了,得汶。你使我失望。那个男孩……那个小男孩……那个疯子已经抓走了他。你应该能够防止这一切发生。”
得汶祈求地看着爸爸。“我一直在努力。爸爸!我一直在努力营救亚历山大。”
“呸!”爸爸缩回自己的手,“你是一个失败者,得汶。你没有充分运用你的能力。”
得汶开始发抖。这是他最坏的恐惧,一直深深地潜伏在他的思想里。“我不能实践爸爸的希望,我不能发现他打发我到这里该发现的东西。”
“爸爸,请不要说了,我正在努力……”
爸爸板着脸。“你多么令我失望!得汶。我曾对你寄以多大的希望,但是你竟没有杰克森·穆尔有力。”得汶感到泪水涌满了眼眶。“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如果连爸爸都认为我没有足够的力量……”
他突然抬起头看着爸爸,“爸爸,你总是说我比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更强大……”
“你不是,得汶!他比你更强壮!”
他的声音,有点像爸爸的声音。
得汶站起来。“你不是我的父亲!”他指控。
床上有病的老人眼中闪出了光亮。
“你不是我的父亲!”得汶喊道,“我的父亲总是信任我。他还是这样!他还是这样!”
床上的人开始变形。他转过头,大笑,露出了他的尖牙。得汶看着他周围的屋子开始溶解。他脚下的地板消失了,他发现自己正往下沉,他的斗篷翻腾着包围了他,他掉入了一个燃烧的虚无的境界,他下降的速度不断加快。如果他碰到任何固体物,他就会死——碰到地狱的地面就会摔成碎片。
但是这里没有地面——它完全是个幻觉,他告诉自己,甚至往下落也是幻觉……
“你必须相信你自己。”他听到罗夫在说。
“我没有降落,”得汶说,“我坚定、强壮。一切在我的控制中。”
立即,下落的感觉消失了。得汶站在感觉是固体的地面上。但是仍然是黑暗,漆黑一片。他摸到了裤袋里的像章。
“给我光亮。”得汶命令。
他立即看清了一切。巨大的弓形灯挂在他的头顶。他四下望了望。他似乎是站在一个多功能的舞台上,有照相机、监控器和电线。一条磨损的红色天鹅绒幕布将前后台隔开,他将出现在那里,从某个地方。
这个地方他怀疑自己以前曾经见过。
然后,他又听到了音乐,刚开始不清楚,但是渐渐地越听越熟悉。
这是马哲·缪吉克表演的主旋律。“欢迎,孩子们。”当得汶走过幕布踏上木制地板时,一个看不见的粗鲁的人的破锣似的嗓子传了过来。他四下看了看。一台无操纵的电视摄像机威胁着向他摇晃过来,好像是要记录一个特写镜头。头上,弓形灯跳动着放出炫目的光芒,发出嗡嗡的声音。
得汶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屋子,他看到了露天看台,和成排的黑眼睛的小孩。得汶正试图辨认出亚历山大,突然一只手放在他的肩头,一只敏捷的、化成白色的蛋糕样的手。
他回过头和马哲·缪吉克面对面对视。
“今天的特邀嘉宾是得汶·马驰,”他用嘶哑的声音说,“大家都来和我一起欢迎他好吗?”
看台上的孩子们都开始没有情感地鼓掌。得汶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两台电视监控器。在一个上面,他可以看见自己正和这个小丑站在电视里。
在第二台上,他看到了罗夫、塞西莉、D·J、马库斯和艾娜,都蜷缩在一起,望着。
“他们正在看我,”得汶知道。在一台电视上格兰德欧夫人已经将亚历山大藏了起来。
这个小丑令人厌恶的气息喷到了得汶的脸上。
“孩子们,今天要说的内容,就是‘得汶的死亡’!”他野蛮地高声笑着,“噢,那是两个词,不是一个,我是多么笨的老粗人!”得汶怒目而视,“两个你再也不会说出来的词!”
他一跃而起,抓住这个污秽的东西的腰,推翻了摄像机。在下面传来一阵令人发抖的碰撞声。但是当他们落到地面时,在得汶的手臂里,除了一件破烂白色长袍外,什么都没有。得汶转着圈,到处寻找着。
在他头顶上隐现的是杰克森·穆尔。
“好一个鲁莽的年轻朋友。”这个幽灵说。
得汶不能动。这是杰克森第一次用自己的声音说话。这是一个低沉着、居高临下的声音,傲慢的态度就好像兴奋的糖浆从他的唇缘滴下。
他站在得汶从那里落下的地方,是一个长着一双炽烧的黑眼睛、头发乌黑、非常高的男人。他全身的衣服都是黑色的,在他的翻领上有一朵红色的康乃馨。
“看看你,”杰克森·穆尔发出隆隆的声音,“穿着我的旧衣服,夜晚飞行力量的衣服。难道你认为它们会使你更强大吗?你认为它们能吓唬我吗?——你认为自己是在所有夜晚飞行的力量中最强大的人?
杰克森·穆尔向后倚靠着大笑。他的笑声回荡在整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舞台,升到了房顶上。当杰克森笑得合不拢嘴时,得汶有机会四下张望。磨损的红色幕布的绞索就在他手边盘绕着。得汶灵机一动,抓住了绞索,沉重的天鹅绒幕布哗啦掉到了杰克森·穆尔的身上。
这只是瞬间让他吃了一惊,但是得汶也在瞬间从他下面溜了出来。
“多顽皮的男孩!”杰克森说道,他放声大笑,就好像他很喜欢他们的相遇。
“也许,”得汶想着,“自从他陷入那些能给他提供一个真正的挣钱机会的人的纠纷已经是很长时间了。”“我是为亚历山大来的,”得汶说,“我想带他和我一起走。”
他能觉出力量从手中涌出来。他几乎能看到它穿越空气,像一阵刀子雨,像一阵射线枪风,目标对准杰克森·穆尔。
但是随着他的手腕偶然一摇,杰克森转移了得汶的力量,将其发送射到一堵很远的墙中。墙上被烧了一个大黑洞。
“真的,孩子,你的监护人并没有很好地教导你。”杰克森说着,走近他,“如果换作我,我会教他步行的功夫。”
“他教我已足够让我知道我比你更强大!”得汶反击道。
“比我更强大?”杰克森·穆尔又开始笑起来。“我看我们还是应该先摒弃这种愚蠢的念头吧!”
他的身体不断增高,变成了一个巨人。先是八英尺,接着九英尺,变得越来越高。“你可知道我是谁?”他怒吼着,“我做过什么?”“我知道你杀了你的家族。”得汶告诉他,“从你的妻子开始!”
这个魔鬼的脸扭曲成愤怒的表情,“你敢提我的妻子?”
“今天是艾米莉的去世周年纪念日。”得汶冲他喊道。
“我不许你再说下去!”
“你不能禁止我做任何事!我知道你为艾米莉伤心!你知道在你的内心深处还有灵魂!你爱她,杰克森!但是你杀死了她!”
魔鬼狂暴地尖叫着。
“告诉我,克拉丽莎是谁?杰克森!为什么艾米莉在她的墓前哭?”
“你什么都不知道。”杰克森向他唾道。
“我知道你可能亲手将艾米莉从魔鬼岩上推了下去,你在那儿把她推了下去!你杀死了她!”
杰克森·穆尔咆哮着。突然一切都变了:电视舞台的幻象不见了,他们站在地狱的中间。突然,一种猛烈、刺眼、悲惨的黄光代替了黑暗。得汶能够清楚地看到他周围的一切:丑恶、黏糊糊、滑溜溜的东西,像蠕虫一样爬行,相互缠绕在一起,血红的眼睛反射着光芒。由于永世生存在黑暗之中,它们的皮肤是暗灰色的,它们就像是岩石底下的动物突然暴露在阳光下一样:惊恐和令人恐怖。
但是这些惊恐的魔鬼一看见得汶就变得狂暴起来。它们眼中冒火,黄色的魔爪舞动着。附近,一条像爬虫的怪物发着嘶嘶的声音,分叉的舌头围着得汶的脸边吐来吐去,散发出一种高度腐烂的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