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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小旅舍,吃过了晚饭,他伏案写了一封长信,受信人是若愚女尼。
他把此行经过,略略说了一个大概,尤其是关于十姑的事,请她转告瞎婆婆放心,自己因尚有事,不再往访,再者更怕生出不必要事端,匆匆写毕,封好之后,呼来一茶房,并取出纹银五两,嘱其将此信送去。
那茶房先听是送至龙家,还有些犹豫,后见有五两银子的赏钱,他才欣然答应,当晚就骑着马去了。
万斯同连日疲惫,难得睡一个好觉,今夜在客栈内,总算没有人再来干扰,睡了一个舒服觉。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他深恐那一群一心夺书的家伙,又来和自己罗嗦,所以不敢在此久留。
于是就在钱塘江口雇了一只小船,连人带马地装载着直下而去。
这是一条颇长的水路,沿途经富春江、浙江、兰江而至兰溪。
到了兰溪时,又是一个恼人的黄昏,天上下着霏霏细雨,小船靠在岸边上,万斯同归心似箭,他不想在这些地方多留,匆匆换上了一袭雨衣,就拉马上岸。
岸边上泥烂路滑,人又多,还有成群的鸭子被披着蓑笠的老人赶着,发出呷呷的叫声,路人都打着伞,口中说的,也都是本地的方言,万斯同一句也听不懂。
他的马还不小心撞倒了两个人,一气之下,他就下来牵马而行。
等到进了城内,那雨势更加大了,铺着石板的路面,水都快成河了,家家户户都开着门,卷着裤管,拿着盘子,由屋内向外面倒水,有的还在刷着朱漆的大马桶,市面很混乱。
万斯同本不想在这里过夜,禁不住那雨势不停,天空中尚有大块的乌云聚积着,看来这雨还要下些时候呢。
他找了一家客栈,店名“安福”,还算宽敞,因为店门两侧挖得有较深的沟渠,所以店内不曾进水。
那掌柜的和几个伙计,都在门内向外面张望着,指指点点,很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这时万斯同蓦然进内,他们很是惊奇,尤其是万斯同牵着一匹大马,人马都为雨水湿透了。
一个店家忙跑过来接住了他的马,打着伞把马拉到后院去,另一个伙计就给他拿毛巾擦脸,并且问道:“客人要住店吧?”
万斯同皱眉道:“不一定,雨停了我还要赶路。”
那个店小二笑了笑,道:“大爷,你真是说笑话了,这个雨,明天能停,就是好的了……”
说着又张望了一下道:“嘿!好大的雨,这么大雨,今年还是头一次。”
回头又问万斯同道:“客人,你是上哪儿去?”
万斯同一面脱下湿衣服,一面道:“我要去雁荡,怎么走?”
这时那边那个正在抽烟的老板,就过来笑道:“你要去雁荡,是北雁荡还是南雁荡?”
万斯同说:“自然是北雁荡山了。”
掌柜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先由武夷下去到仙霞岭,再经永康可就到了括苍山了。”
他吸了一口烟,一面捻着烟纸,一面说:“过了括苍就到了,不过山路可不好走,要图舒服,客人你就得绕道,经丽水县再绕青田到温州,再下乐清,到了乐清县离雁荡只有七八十里可就到了。”
万斯同哪能记得这么清楚,不过他仍然是仔细地听着,一面连连点着头,道谢不已。
掌柜的口中谦逊着,那双老花眼,却不时地打量着万斯同,尤其是在注意他身上的那口剑。
一会儿伙计掌上了灯,把万斯同引到了里院一个偏间,万斯同就向那茶房要了一盆炭火,把衣服烘干,另外他小心地把那已有些发潮的《合沙奇书》取出来,用火小心地烤干。
这三卷奇书,他虽只是大略地翻着看了看,可也令他心内狂喜不已,举凡内外轻功,以及许多自己根本不知道的武功,书内都有详细的绘形记载。
看到了这些,万斯同不禁雄心顿起,他内心想到,只要找到了心蕊,自己就和她在“冷碧轩”中闭门不出,不出五年的工夫,非要把这三卷奇书中的精奥参透不可。
想了一刻,就连这一路的疲倦也忘了,他小心地把这几卷书收好,又把大木上人赠给自己的那个网袋取出,由内中取出了上人赠送自己的两件东西。
他还不曾好好地看过,这时把那袭薄薄的衣服抖开,见是一身紧身衣靠,非丝非绸,也不知是何质料所织成。
他试着用衣角在火上烧了烧,并未见任何毁坏,心中大为惊异,用手扯了扯,那衣服只是被拉得长了许多,并似微有弹性,心知这定是一件不寻常的东西,当下小心地收起。
再看那本《洗髓真经》,也是自己生平仅见的东西,读一读内中语句,有些自己是明白的,但有很多自己还不大明白。
旅舍之中,人物繁杂,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他小心地把这些东西收了起来。
一会儿伙计把火盘撤走了,万斯同就随便叫了两个菜,吃了饭,只在廊下走了走,见雨虽然小了许多,可是天更阴沉了,风吹得廊下的几盏灯笼直打转儿。
万斯同望了一阵子雨,内心浮上极度的空虚和寂寞,又想到了雁荡山上的花心蕊,真恨不能插翅飞去。
夜里,仿佛雨停了,想到了眼前的各种事情,万斯同这一夜不曾好睡。
第二天,他揉着惺松的睡眼就上马而行,兰溪街上到处还是水渍渍的,可是他内心憧憬着美丽的远景,眼前的一切,也都似乎变得美丽了。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雁荡山腰,飘浮着朵朵白云,那些嫣红色的山茶花,点缀得这附近真是美极了,小鸟在枝头上扇着翅膀,咭喳咭喳地叫着,像是在歌颂美好一天的开始。
这时候,一匹白马在岭上出现了,马背上端坐着年轻的万斯同。
他像是再也忍不住他内心的喜悦,两弯剑眉由于过度的兴奋而展跃着。
如果有人把他此刻的样子和前数月作一个比较的话,那么看来,他真像是足足年轻了十年。
只见他头扎紫红的英雄巾,身上穿着宝石蓝色的长衫,足下是一双鹿皮薄底快靴,在马上真是精神抖擞,神采飞扬。
雁荡山道四通八达,由于峰岭太多,行人极容易迷失路途,可是万斯同却有一匹识途老马,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座小刃峰。
在往峰上行走的路途中,他的心反倒是不再那么沉着了,他渴望着一见心上人,此刻到底情形如何,对于他来说,实在还是一个谜,不过,他内心似有坚定的自信,那就是,心蕊必定仍然还在痴候着自己。
他决心要给她一个惊喜,因此他的心情极愉快。
慢慢地他已经看见了小刃峰的顶峰了,峰头的背面,就是冷碧轩,这路途他是清楚的。
当这匹马过了这松坪之后,眼前的景物,竟令他惊讶得怔住了。
只见就在昔日的“冷碧轩”座落之处,此刻竟修筑起了大片的围墙。
围墙上,开满了一种红色的小花,远看过去,这围墙就像是一条伸缩的火龙一般。
这是以前他没有见过的,而且由围墙往里面望去,有画楼的阁角,有开着藤萝花的搭棚架子,美极了,而万斯同的眼睛也直了。
他吃了一惊,惊得由马背上翻了下来,心中却道;“奇怪呀!这是冷碧轩么?”
“别是我找错了吧?”他心里这么想着,就慢慢地把马牵了过去。
果然不错,在幽雅的藤萝花架覆盖下,那座用大理石镶就的大门上,有“冷碧轩”
三个大字,那是用朱红的颜色,抹饰在墨绿色的大理石上的。
万斯同不禁大吃一惊,他真是作梦也想不到,昔日那凿壁的两间陋室,一年之后,竟然会变成了如此气势雄伟的宽大宅第。
他望着门口,一时几乎呆住了,又退后了几步,四处打量了一番,那是一点也不错,这地方正是昔日的“冷碧轩”无疑了。
“莫非这里有了什么大变故么?”想到此,忍不住内心一阵难受,因为看样子花心蕊是决不会在此了,否则这里不会变成这样。
这里定是另有人把冷碧轩给占据,所以才会如此大兴土木,以至于和昔日的冷碧轩面目全非。
想到这里,万斯同不禁大为愤怒,因为自从师父三盒老人他移之后,这座冷碧轩交给了自己,并嘱自己要在此好好看守,不得让与别人。
现在看起来,非但是已落入外人之手,竟然为那人任意扩展,把一个简朴的修真之处,一变而成为金碧辉煌的深宫广第,这简直是大大有违了冷碧轩历来主人的初衷,包括万斯同在内。
他不由十分气愤,当下把马系在了一边,昂然行至门前,用手在门环上叩了两下道:
“里面有人么?”
耳中仿佛听得墙内有女子嘻笑之声,玩得十分热闹,他心中就愈发觉得奇怪,更是益增愤怒。
于是他又用力地捶了一下门,大声道:“里面有人没有?快开门!”
这一声大喊,果然有些用,那嬉笑喧哗的声音,似乎停了一下,就有一女子声音隔墙道:“谁呀?”
万斯同大声道:“是我!”
那个女孩嘀咕着道:“谁知道你是谁呀!”
说着门栓开动,大门就开了,走出一个穿着翠绿祆裤的小女孩。
这女孩正是心蕊的心腹丫鬟小碧,她看见了万斯同,忽然含笑道:“少爷回来啦?”
说着就请了个安,又回过头来大声道:“少爷回来啦,你们快别吵啦!”
万斯同不由心中一怔,就点了点头道:“你们是……”
小碧跳了一下笑着说:“花姨这些天可不大舒服,天天都在盼着您啦!”
说着又看了看门口的马,就跑出去道:“干嘛还把马拴在外头呀,我去给您拉去。”
万斯同这时心中万分惊讶,真好像身坠五里雾中一般,忽然用手拦住了小碧。
只见他面色很窘地道:“先慢着,我是来看一位姑娘的,不知她在不在?”
小碧闻言也似怔了一下,她就上下打量了万斯同几眼,可是这个人,实在和少爷面容太相似,她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