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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非好色之人,况且对方又是救命恩人,绝无动念之意。
只是,他却觉得,这双姐妹的美,使自己有一种没法抗拒的力量,心蕊已成过去,不用再提了,可是眼前这位心怡姑娘,正因为她的娟秀、冰情、冷艳,却更令郭潜感到一种超然的感觉。
这姑娘,她就像是冬夜天边的一粒寒星,给人一种深慕、冰寒和同情的感觉。
只要望着她,你不自觉地就会想去亲近她、爱抚她,因为你似乎觉得她太需要支持,太需要爱了,可是有一点,却是你自感不配去安慰和亲近她!
郭潜正是有这种感觉,所以现在他只能痴痴地看她一眼,甚至于不敢逼视。
心怡收了碗筷之后,最后端来了一个陶土烧成的粗碗,碗内是黑黑的浓汁。
郭潜感动得不知怎么才好,他说:“姑娘你太好了……谢谢你!”
心怡奇怪地看着他,不发一言,等他喝下了这碗药之后,她才说道:“你不要谢我,我妹妹伤了你,我救你,那是应该的。”
她声音还是和刚才一样的冷,甚至连正眼也不看他一眼。
过后她才注视着他,浅笑了笑,说道:“觉得好些了没有?”笑容顿使她美艳若仙。
郭潜不禁觉得浑身舒服,他受宠若惊地道:“啊?好多了,好多了!”
心怡秀眉微颦,半笑道:“好多了,你并未吃多少药呢!”
郭潜讷讷道:“姑娘服侍无微不至,病情自是大大见轻……”
还要说话,心怡却指着碗道:“那么快喝下去吧,喝了以后更会见轻松些!”
郭潜忙端起碗,大喝了一口,想不到人口奇烫,咽也不能,急得一双大眼睛,朝着心怡骨碌碌直转。
心怡忍不住抿嘴一笑,这一笑令郭潜顿时忘了苦,忘了烫热,咕噜一声把那口药咽了下去,只烫得张嘴吐舌不已,心怡忍不住又笑了。
她说:“小心一点喝,烫得很!”
郭潜红着脸连连点头,心怡在他床边,见他一口气把药全喝光了,才收了碗。
她走了几步,却又回头问道:“你是万斯同的朋友?”
郭潜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们是结义的弟兄!”
心怡望着他欲言又止,遂自返身而去,郭潜望着她苗条的后影,暗暗赞叹了一声:
“好美丽的姑娘!”
方才的倩影笑姿,不禁又使他有些意乱神迷,需知一个感情脆弱的人,时常会自作多情的。
他不禁有些想人非非,他想:心怡对自己那种甜美的微笑,绝不会是偶然的,那是有情而发的。
想到此,一时真有些把持不住,不禁脱口唤道:“姑娘!姑娘!”
“来啦!”随着声音,心怡已推门而进。
她转着眸子问:“有事么?”
郭潜一时脸涨得通红,讷讷道:“我……我……”
心怡一笑,道:“你不要过意不去,我不是说过了,何况你还是万大哥的好朋友!”
郭潜这时咳了两声,心怡忙把茶杯送上,那只纤纤的玉手,又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郭潜在接过杯子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也不知是一种什么力量刺激着他,他竟紧紧地握住了心怡的手,花心怡不禁吃惊地后退了一步。
她用力地把手抽了回来,双目之中,闪过了一层愤怒的光芒,可是却又马上消下去了。
她只是瞪着大眼,惊奇地看着他,郭潜一时面红如布,他微微垂下了头说:“姑娘!
原谅我,我实在太失礼了!”
心怡冷冷地道:“我不会怪你的,因为你身上伤得重,可是……”
郭潜抬起头道:“我很喜欢你!”
心怡冷笑道:“我并不喜欢你!”
说完话,她倏地转身欲去,郭潜红着脸唤道:“姑娘请回来。”
心怡冷漠地转过了身子,郭潜正色道:“请姑娘原谅我冒失,我只希望能跟姑娘做一个朋友!”
心怡摇了摇头,眼泪在她眸子内直转,郭潜咬了一下牙说:“你孤单,是需要我这个朋友的,我以后会为你带来快乐!”
花心怡喃喃道:“谢谢你,可是我心中已有所爱的人了,我的感情是终身不会改变的。”
郭潜一时不禁木然,因为他真没有想到,像她这样冰清的人,居然早有钟情之人,昔日闻万斯同说,她姐妹二十年隐居黄山五云步中,不曾结交过任何异性朋友,她这么说,又作何解释呢?
想着,内心不禁浮上了一种说不出的失望和悲哀,他轻轻叹了一声,道:“他是谁?”
心怡想不到他会如此问,当时玉面鲜红,可是她居然很直爽地回答了他,道:“万斯同!”
“万斯同?”郭潜一时张大了眼睛,他几乎呆住了,他说:“那是不可能的啊,他不是曾和令妹……”
心怡淡淡地一笑道:“不错,但是我也爱上了他,只是他并不知道罢了!”
她又说:“我并不打算要他知道,只是我爱他……”
郭潜苦笑了笑,他不禁大为惭愧,可是他却知万斯同的隐病,也许万斯同刻下已经出家为僧了,那么这姑娘莫非空守一生么?
这太残酷了,我要老实地告诉她。这么想着,他就大胆地说:“姑娘,你那种感情,我很钦佩,可是万大哥也许已经出家了,他曾说过……”
“为什么?你快告诉我!”
郭潜长叹了一声:“这是一件隐秘,你也许并不知道,万大哥是为你们姐妹二人所牺牲的!”
心怡几乎颤抖了,她追问道:“怎会呢?”
郭潜冷笑了一声,他身子往上坐了坐,道:“你那母亲固然是爱女心切,可是心大狠了……太狠了!”
心怡不禁蛾眉一挑,低叱道:“郭兄,请你说话有分寸一点,我不愿任何人骂我母亲!”
郭潜苦笑着点了点头道:“听我一说,你就知道了,姑娘,你可记得当年万斯同为你母女所囚之事?”
心怡冷冷地道:“我自然记得,我们太冒失了!”
郭潜看了她一眼,又说道:“那么,你可知道令堂大人曾偷偷背人,把他给废了?”
心怡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颤抖着声道:“这……不可能,我曾见他好好地离去的啊!”
郭潜冷笑道:“我指的废,远比废除四肢更可怕、更残忍!”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心怡,又道:“令堂闭了他的精蓄穴,万斯同将终身不能人道!”
这句话,就像一个雷,击在了花心怡的头上。又像一根尖针,深深刺入了她的心,她只觉双瞳一阵发热,差一点跌坐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就像闪电一样地击中了她,她真想不到母亲竟会施出这种辣手,现在一切她都明白了,她用发抖的声音道:“这是真的?”
郭潜冷冷一笑,说道:“自然是真的了!”
心怡咬了一下嘴唇问:“那么现在他在哪里呢?”
郭潜惊异地看着地,问道:“姑娘,你……打算怎么样?”
心怡的大眸子里,坠下了两粒晶莹的泪水,她喃喃地说道:“我要找他去……我一定要找到他。”
郭潜单手撑着身子,皱了一下眉头,叹了一声道:“姑娘,他现在可能已经出家了,再说……”
他似很难启齿,以下的话就接不下去了,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盯在她身上。
心怡这时脸色苍白,她苦笑了笑,对郭潜说:“不怕郭兄笑话,我爱他,我爱的是他的人……”
说着顿了顿,叹息道:“我不能让他出家,我要找他去。”
郭潜似乎很感动,他紧紧地握着自己一双手,点了点头,说道:“我很钦佩你的至情,你可以去找他,他大概目前还没有走……”
心怡忙问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郭潜望着她说:“我来的时候,他还住在洞庭澧水中流的‘波心寺’内,现在走没走就不知道了。”
“波心寺?”心怡问。
郭潜点了点头:“那是一座非常有名的寺院,随便一打听就会有人知道,姑娘你这就去么?”
花心怡脸色微微一红,她问郭潜道:“你一个人在此养伤行么?”
郭潜哈哈一笑道:“这点伤算什么?再有几天我就好了,你放心去找他吧!”
心怡默然点了点头,郭潜冷笑一声,说道:“令妹欺人未免太甚,还有那个葛金郎,我岂能与他们善罢甘休,等我伤愈之后……”
花心怡大惊道:“郭兄,你千万不可如此,那葛金郎武功出众,你……你不是他的敌手!”
郭潜脸色一红,心怡忙改口道:“他二人合力,只怕你一人应付不下。”
郭潜冷哼了一声,很不得劲地笑了笑说:“这点我知道,不过我不会就这么甘心的。”
心怡呆了呆道:“舍妹如此自甘堕落,日后必当自食恶果,郭兄你暂时还是忍耐一下吧!”
郭潜知道她心中还是深爱心蕊,唯恐自己伤害了她,闻言之后,一时倒不好言声了。
他顿了一顿,才苦笑道:“姑娘如见着了我那万大哥,请代我深深致意,说谢谢他的关爱,只是他的希望,却恕我无法从命了”
心怡问:“什么希望?”
郭潜叹了一声,苦笑道:“姑娘不必多问,只要见着了万大哥就会知道了。”
心怡又深深嘱咐了他很多疗伤之法,并把挖来的野药指给他看,好在这些轻微的劳动,在郭潜来说,并不十分困难,现在就留下他一个人在此静居养伤了,当然不久之后,他就能恢复健康了。
静静的洞庭澧水,在晨曦中无波如镜,那些紫色的朝霞,橘红色的块状流云,历历如绘地自波面上飘过去,映衬得一片五彩斑谰,万紫千红。
金碧辉煌的波心寺,倒是名副其实地耸立在这条如带似的溰水中央,只是那是远看,近看就会发现,水面上只是一座桥而已!
这座雕刻得形同龙蛇的长桥,横跨波心两岸,更巧一头是接着“波心寺”的。
当小沙弥敲了晨钟的时候,水面上惊起了成群的野鸭。
它们深灰的翅膀,在水面上拍起了无数的涟漪,水花飘溅,银花朵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