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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姐姐心怡都曾在母亲面前发过重誓,今生今世绝不认父,虽然那是母亲逼迫她们这么做的,可是却也深植内心!
而父亲的出走,弃她们母女于深山不顾,却是真的!
虽然为什么会这样,她并不了解,在她们那幼小的心灵里,是不会追究事实原因的。
对于父亲她们由思念而失望,由失望而恨恶,早已根深蒂固。
现在忽然出现了这位父亲,叫她如何能去接受承认?
南宫敬已走到了门口,听到了心蕊的哭声,忽然回过身来,只见他面现伤感,热泪夺眶,忽然纵身而出。万斯同正要去追他,柴昆却摇手道:“同儿,就由他去吧!”他叹息了一声又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说起来我也有不是之处!”
万斯同愣了一下,却见花心蕊忽地跑上楼去,重重地关上了房门,发出了悲痛的哭声。
柴昆的一双老眼也红了,他摇了摇头道:“这事情暂时不要谈了。”又望着万斯亮道:“你去劝一劝她吧!”
万斯亮点点头待要回身,柴昆又道:“老夫也该走了,以后我会和她父再来此处,一切见面再谈吧!”说着老人目光又望向万斯同道:“你呢?”
万斯同道:“弟子愿随师父回去。”
柴昆含笑道:“你兄弟才见面,还是盘桓几日,好在雁荡离此不远,你不妨暂居冷碧轩吧!”
万斯同点头,又道:“弟子这两年的经过、遭遇也需要向师父禀明才是。”
三盒老人笑了笑,一面摇头道:“不急,不急,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一个大概,再过十天,我自会去冷碧轩寻你。”
说着即向万斯亮含笑点头,转身步出,纵身自去!
柴昆走了之后,万斯亮忽然低下了头道:“以前都是我不好,对于你,我真惭愧,我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万斯同摇摇头含笑道:“你不要这么说,过去也不能全怪你……”
说到此,他咬了一下唇,苦笑说道:“兄弟,心蕊是一个好女孩,她只是太任性了一些,你以后应该好好照顾她,不要与她一般任性才是。”
万斯亮感激地点了点头,又问:“同哥,你应该在此多住几天,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万斯同道:“离开,你要去哪里?”
万斯亮叹了一声道:“如今上丸天宫人全都散了,义父也去了,这里还有什么住头?
所以我想跟着你在江湖上走走!”
万斯同冷冷一笑道:“你如今已是有家室的人,怎可像我一般闲云野鹤地四下乱闯。”顿了一下,他又道:“我先要回雁荡冷碧轩去,说到雁荡,我应该还要谢谢你才对。”
万斯亮一怔道:“谢我?”
万斯同点头道:“为什么不该谢你?你想那冷碧轩本是一个简陋的石洞,却为你加工兴建,如今变得焕然一新,这不应谢谢你么?”
万斯亮面色一红即垂首不言,万斯同正色道:“不是我说你,他也要改一改以往的生活习气了。尤其应该学着吃苦,奢侈的生活,只能使人懒散趋以无为!”
万斯亮面红过耳,一时说不出话来,万斯同笑了一下道:“你的功夫三年以前原比我高;可是现在反倒差我甚远。当然,主要的原因是我有了一番奇遇,可是主要的,我是下了极大的苦功;反之,你非但没有进步,我看还有退步。”
万斯亮不由长叹了一声:“今后我要痛下苦功。”
万斯同笑了笑道:“你我兄弟今日一见,足证有缘,依我来看,上丸天宫人已尽去,你也不必再搬了,就和弟媳住在这里。”才说至此,忽见一个三岁大小的男孩,自楼上倒爬下来。
万斯同一怔道:“咦!这孩子……”
万斯亮一笑,纵身过去,把他抱了下来。这孩子白白胖胖的,一只手指着楼上,对万斯亮道:“爸爸……妈妈在哭……哭得大声。”
万斯亮笑了笑说:“我知道了,一会儿就上去。”
他遂对万斯同道:“这就是我的孩子,今年三岁了。”
万斯同摸了摸他的小臂,那孩子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眸子望着万斯同,又回头望着万斯亮,他迷惑了,小嘴断断续续地道:“爸爸……两个爸爸。”
这一句话,把这一双孪生的兄弟都逗笑了。
万斯同看着那孩子漂亮的小脸,觉得他的眼睛和嘴都像心蕊,脸盘儿却像万斯亮,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从他心灵的深处浮了上来,脑子里离了谱地想着:“如果当年初下黄山时,就和心蕊成了婚;那么,我的孩子应该比这个更大了。”
回过念头来,再望着这个孩子,他虽不是自己的骨肉,可是在血统上,却也与自己无异。苦笑了一下,他觉得应该快刀斩乱麻,不要再牵挂这一份非分之情了。自此以后,倒应该打起精神来,把一番热情,用在江湖道义上,用来造福人群。
“走吧!”他对自己说,“离开这个地方吧!”想到此,他紧紧咬了一下牙,慨然地对万斯亮道,“兄弟,我走了,以后我会再来看来的!”
万斯亮却紧紧地拉着他一只膀子道:“这怎么行!我兄弟才见面,无论如何你也要住上十天半月,要不然不放你。”
万斯同一笑道:“兄弟,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各人有各人的地方,我还有事,以后再见吧!”他苦笑了一下道:“我只有一句话交待,请善待心蕊,否则我可不饶你。”
虽是一句轻松话,可是自他那闪亮的眸子里,却做出令人不敢逼视的威力。他真的走了,重新踏上江湖路途了。
他伫立在雪地里,目送着才相会的胞兄离开之后,万斯亮也不禁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
他注视着雪地里的足迹,见万斯同所走过的地方,只留下极浅的印子,雪花飘下来,很快就看不见了。
这种“踏雪无痕”的绝顶轻功,令他既惊且佩,身边的孩子,却一股劲地拉着他的衣袖。
“爸爸……爸爸……”
万斯亮拉着他的小手,回过了身子,使他意外地吃了一惊,原来不知何时,心蕊已立在他的身后,只见她秀发披肩,面形消瘦,颜色十分苍白。
她身上穿着一袭大红的缎裙,长可及地,一双白足,其白如雪,却是赤裸着,没有穿鞋,就那么赤足站立在雪地里,她那双圆大的眼睛,呈现着一片呆滞。
万斯亮吃了一惊,道:“你……怎么了?”
心蕊目光迟滞道:“他走了?”
万斯亮怔了一怔,遂点头道:“是的,我哥哥他走了;不过以后他还会来。”
“他走了……”心蕊泪眼模糊地说,“他再也不会来了……”
说着,她转过了身,口中喃喃地道:“同哥……同哥……你走了,你不回来了。”
万斯亮心中不禁大大地动了一下,他飞快地跑上前,用力地拉着她的手,摇晃着:
“心蕊,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弄成这样?你……”
心蕊忽然用力把他的手甩开了,她说:“你不要碰,不许弄脏我的衣服。”
万斯亮吃惊地道:“你……你疯了?”
“嘻嘻!”她无拘地笑道,倏地转过了身子,两只手拉开了身上大红的裙子,在雪地里很快的旋转着身子,秀丽的长发,就像一片乌云似地飘散着。
万斯亮不由扑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一时热泪夺眶而出。
他嘶哑地叫道:“心蕊,心蕊……你真的疯了?”
忽然心蕊把他推到了一边,这个像玉似的美人儿,睁大了眸子道:“我没有疯?谁疯了?我还要与斯同哥拜拜天地呢。”
“拜天地?”万斯亮一时眼睛发直!
“是呀!”花心蕊又旋转一下身子,她的双手拉起裙角,妩媚地道:“你看这裙子美不美?漂不漂亮?我要结婚了。”
万斯亮不禁触景伤怀,内心真有说不出的悲愤,悲伤的是,爱妻可能已经真的疯了;愤怒的是,她的心中真正爱的却仍然是万斯同,爱的是自己的哥哥。
这么些年以来,自己始终认为她是真心真意地爱着自己,谁知道她内心的深处,却仍然藏着这一段无法除去的隐情。
一股无名的怒火,忽地燃烧着他,反手用力地打了她一掌,厉声叱道:“无耻的贱人!”
这一掌直把心蕊打跌在雪地里——她只是喃喃地唤着“万斯同”这个名字,她说:
“我要和你结婚……拜天地!”举起了雪白的手,在空中缓缓地抓着落下的雪花。
万斯亮忍不住扑在她身上,一时热泪浸衫,喃喃地道:“我错了……我错了……心蕊,你原谅我吧!”
那个三岁的孩子,名叫小台,因为他是生在天台山的,这时也哭着跑过来,嘴里只是叫着:“爸爸!妈妈……”
万斯亮哭了几声,就毅然地站了起来,双手把心蕊捧起:“心蕊,你告诉我,真的不爱我?你爱不爱我?”
心蕊木无表情地笑着:“我爱你……爱你。”
万斯亮不禁狂喜,可是紧跟着心蕊又唤着:“同哥哥!同哥哥……你走了,你不和我拜天地了?”
万斯亮不禁顿时就怔住了,这一刹那,只觉得打心里凉起,一阵冰凉串遍全身,眼泪忍不住再次溅落在地。
小台又在身后直叫,他咬一下牙,回头道:“孩子!跟爸爸回去,不要哭。”
说着他就抱着心蕊回到阁楼,两个丫鬟,都呆呆地站在客厅里。
她们已被眼前的事吓呆了,这时双双跑上来,要去服侍心蕊。
万斯亮摇摇头说:“没有你们什么事,你们下去吧。”
两个丫鬟正要退下,斯亮又道:“你们去给我找一匹马来。”
小碧吃了一惊道:“少爷要出门?”
万斯亮点了点头说:“我要出门一趟,也许很快就回来,也许很久才回来,你们要好好地照顾家里。”
小碧说:“少爷放心,我们不走。”
小蓝又说:“他们全都走了。”
斯亮就点了点头,抱着心蕊上了楼,心蕊这时却比先前安静多了,她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般。
斯亮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