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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处在深闺里的花心蕊,在喜获麟儿之后,看起来出落得更如妖媚动人!
孩子叫葛台山,如今已两岁了,夫妻二人对这个孩子爱同性命一般。
自从有了这个孩子,作母亲的花心蕊,较以前更能安下心来。她把昔日对丈夫的爱心,全数投在了这个孩子身上,从前丈夫出外几天不归,她就感到受不住寂寞;可是现在葛金郎就算一月两月不回来,她也习以为常,她只爱她的儿子。
鬼面神君葛鹰,自从添了个孙儿之后,对于这个媳妇也是破格相待,更为关切。他告诉心蕊要在葛台山满六岁之后,便将全力造就这个孩子;并且说他的衣钵也将要这个孙子来承继!
其实葛台山到底是不是他的亲孙儿,也就是说葛金郎是不是他的亲儿子,这个问题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因为他是如此丑陋,而葛金郎却是那么英俊,任何人在目睹他们父子的面相差异之后,内心都会起疑心的。
转眼之间,又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来临了。
上丸天宫的人,似乎把一件严重的事情忘了——那已是两年多以前的事了,谁又会再记住它呢!
可是高高在上的鬼面神君葛鹰,却不能把这件事情忘怀。
在他的意识之中,紫蝶仙花蕾就像是昨天一样的,只要他一闭上眸子,那脑浆迸流、热血四溅的花蕾,就会出现在他眼前。
虽然花蕾的死,是死于她自己掌下,但鬼面神君却不能推却“迫人至死”的责任!
日子愈久,愈被人淡忘,而葛鹰却更加担心,他知道天南派的南宫敬,和那个年已耄耄的三盒老人柴昆,绝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
在他的判断里,他们师徒所以迟迟不来,必然有其特殊原因,很可能他们自认为实力还不够强大。
那么,直到有一天,他们的实力强大了,也就是他们登门拜访,算一算那笔旧账的时候了。
如果这一判断属于正确的话,葛鹰断定,那么距离他师徒要来的日子是不会远了。
鬼面神君有了这番见地,他就更不敢怠慢。
他有三四种极为厉害的功夫,至今仍不为外界所知,这些日子里他天天浸淫着这些功力。
“隔空点穴”指力,在他来说,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莽牛气功”,也有了八成以上的火候!
另外“紫金桩”的功力,也是听来吓人——左右二足回扫之力;可以横断七根紫木实桩——扫在了血肉之躯的人身上,那种情形自可想知。
有了这几种独门绝功,鬼面神君也难怪要感到自豪了。
有时候他真希望天南派的人快一点来,好让他们尝试一下自己这几手功夫的厉害!
非但如此,在这两年内,他还督促降龙、伏虎这两个弟子,这二人如今的身手,却又较之昔日,突飞猛进了许多!
至于葛金郎,自从有了家室之后,功夫反倒是搁下了。每日早晚,虽然他依然练剑练拳,可是那只限于温习故技,新的技能,他就没有心思再去学习了。
有时候他想到了天南派的人,不由有些紧张害怕,可是只要他的儿子一喊“爸爸、爸爸”,他就什么都忘了,什么也不想了。
每年由四处田亩里的收成,和葛鹰自塞外经营的皮货生意收入大量的金钱,维持上丸天宫必要的庞大开销,是以日子过得很舒适。
两年多的时间,也许不算是顶长的时间,可是对于那些刻苦勤学的人来说,这时间,足以把他们由软弱而造成了强大。
这种情形就像是,你顺手丢下的一枚果核,经过了雷雨的侵袭和尘土的掩没,你早已忘记它了。直到有一天,你忽然发现了那苍劲的树荫,你才会感到奇怪;可是,你却绝不会想到,却是你播下的种子。
春去夏至,秋尽冬来,天台山飘下了皑皑的白雪,岁末冬寒,人们正以一种热切的心情,期待着过一个丰年。
这个时候,在奉化县的城东,一些买卖也都休歇了,除了有几处办卖年货的铺子还开着,其他店铺都暂时歇业了,他们都要等着过了这个年再说。
八大街的“马回子”老店,却仍然开着,人家休息,他却要在这几天好日子里,捞他一笔,他的如意算盘倒是没打错,生意不恶。
晚半天,西北风刮得紧,风掀得那两扇门帘子“叭嗒!叭嗒”的直响。
马回子,又称马尖嘴,这老小子生得是细脖大脑袋,一张雷公嘴,所以弄了这么一个绰号。
这个时候,他正两只手袖在棉统子里,由前院走到后院,后院又跑到前院,打着陕西腔到处嚷嚷。
店里总共有三个伙计,都给他一一叫通了,可是谁也不敢开罪他。因为他那一张雷公嘴找着谁谁就倒霉,准能骂得你狗血喷头,所以伙计们情愿多做一点事。谁也不愿在大年下惹上了他,因为据本地的风俗,要是年下挨骂,要倒霉一年的。
马回子来回走了六趟,把生意招呼得差不多了,正要回房间里暖和暖和,却见风门推开,进来一个年轻人。
他哈下腰,笑道:“是住店吧?客人。”
年轻人身上沾满了白雪,帽上坎肩上全是,他一面摘下了帽子用手扫着上面的雪,一面用那双明晃晃的大眼睛望着马回子。
马回子就觉得对方这个少年大魁梧了,生得猿臂蜂腰,剑眉星目,这么冷的天,少年只穿着一袭青布衣掌,只不过加了一件坎肩而已。
他的肩上只背着一件简单的行李,虽不似阔家子样,可是看来却豪气干云,别有一种威武!
“你们这店里,可曾住着两个人么?其中有一个姓南宫的?”少年问。
马回子想想点了一个头道:“不借,有这么两个人,客人你是……”
少年双眉一舒,遂取出一块碎银子赏给了他,笑道:“没事,他们是我的朋友,现在我知道他们来了,我就放心了,见了他二位,请你代我问个安,就说天台风紧,请他二人小心。”
马回子连声地答应着,心中却在发怔,却见这少年转过身来,推开了风门就走了。
马回子大声问:“客官你贵姓呀?”未听见回音。
他忙追出了院中,大雪纷飞之下,只见那少年已策马走远了,人马为大雪染成了一色的白。
马回子张望了一番,心中纳罕地把银子收下,就转身走入店内,翻了翻客人注册的本子,果然在九号房里,有两位老客。
这两位老客人,一位姓柴,一位复姓南宫,想了想二人的样子,马回子想大概没错。
他于是就去敲了敲九号房门,门开了,现出了那个年约五旬、生得眉清目秀的老先生。
他问:“掌柜的,有事么?”
马回子咳了一声道:“你先生大概是南宫先生吧?”
这人点了点头说:“不错,找我干什么?”
马回子遂把方才少年嘱托的话转上,这姓南宫的客人不禁皱了皱眉,遂点了点头道:
“知道了。”
跟着就把门关上了。
他进屋之后,那个姓柴的老客人,正捧着一杯热茶在唇边呷着,问道:“什么事情?”
南宫皱眉道:“这事奇怪了,方才那个掌柜的来说,适才有个年轻人来访,要他告诉我二人,说天台风紧,叫我们要小心应付。”
他翻了一下眸子,又道:“这个人是谁呢?”
柴老头放下茶杯,这老人家看来可是老得不像话了,一双眸子凹下去,已成了两个黑窟窿,唇上生着七上八下几根白胡子,身材是瘦小干枯,看来是毫不起眼。
他一只手还拿着一个鼻烟壶,闻言在鼻子上吸了一下,又放下了茶杯,说:“是谁呀?”
南宫心说我哪儿知道呀,就摇了摇头:“我没有见着他……”
那姓柴的老人,冷冷一笑,说:“这么说,葛鹰那老儿,竟是事先知道消息了?”
南宫只是站着发怔,遂又咬牙切齿道:“不论如何,明天我们是非上天台不可!”
老人一笑道:“徒儿,你这么大年岁了,个性却依然如故,咱们既然来了,还能半途回去么?”
这两个人正是来自青城的三盒老人柴昆和他的弟子,也就是天南派今日的掌门人鱼鳞剑南宫敬。
他二人自从得悉花蕾在上丸天宫的消息之后,心中忿恨十分。
尤其南宫敬,他对于花蕾的旧情一直未忘,近来更是为此梦席深思,自从派了师弟万斯同,持了师父的亲笔函件去黄山之后,谁知竟是一去无踪。
他师徒左等右等,一直没有下落,情急之下,这才又派了一名弟子前往黄山。
这才知道了详细情形,原来武林中对于花蕾的死讯,早已渲染得无处不晓,加油添酱地谓是死在了葛鹰的掌下。
这消息传到了南宫敬耳中之后,无异是一个晴天霹雳!
他当时马上就要束装去天台为爱妻复仇;可是他师父柴昆比他冷静得多。
自从他得知了仇人是上丸天宫的那个老魔头之后,柴昆很是吃了一惊。因为他深深地知道,葛鹰这个人,是极为难惹的人物。
他阻止了南宫敬,很冷静地把厉害关系说明了,要点很是明显。
第一,这只是江湖传闻,详情待查。
第二,万斯同仍无下落,等他回来,才能确知详细情形。
第三,如传说是真的,则鬼面神君葛鹰,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不可妄动。
南宫敬在恩师的再三分析之下,这才勉强地留了下来,他亲自下山采访这则消息,结果证实了传说的是实在的。
柴昆在得知这消息后,心中亦甚气愤,他告诉南宫敬,仇是一定要报的,但不可过急。
自此之后,他师徒两人在青城足不出山,日夕地苦练功夫,自信可以对付葛鹰之后,才策谋复仇之举。
他们久候万斯同不归,因此甚为怀疑,在他们推测之中,断定万斯同必定是已死在上丸天宫,自然这一假定结果,使仇恨之心更大了。
于是,选定好时日,他们下山了。
他二人行踪极为隐秘,生恐为葛鹰事先知道了,有了准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