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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寒香大吃一惊,扑到三妙老人身前,惶声叫道:“师父,你老人家怎么了?”
三妙老人微微一笑,道:“老夫就要去了,这音响震耳得很,你将老夫搬到云床上去吧。”
谷寒香瞧他语音虚弱,简直似个魂游废墟之人,脸上的微笑,亦似竭尽了浑身的气力,始才挣扎出来,不禁心头一酸,珠泪夺眶而下。
她双手平伸,捧住那墨玉蒲团,连人带座,搬于丹室之内,放到云床上面。
三妙老人伸手一抚她的秀发,含笑道:“像你这等情感脆弱之人,实在不宜练我这门功夫……”
谷寒香噙泪说道:“弟子只有在师父面前,才会这样易于激动,对于其他的人却是心肠刚硬得很。”
三妙老人失笑道:“刚硬也是不宜,要在心平气和——”他越说声音越低,说了两句,终于语音一顿,大声喘息起来。
谷寒香心头大急,转身将室门闭上,依然不能使那咚咚巨响减低,急得拉开室门,向外奔去。
忽听三妙老人叫道:“谷寒香,你要干什么?”
谷寒香闻言一愣,道:“弟子将那龙须宝竹拔来……”
三妙老人摇手笑道:“龙须宝竹只能增高功力,不能增长寿命,贸然拔掉,连你也得饿死。”他喘了一口大气,接道:“谨记你的誓言,不可多杀一人,善藏老夫的玉匣,不可落于匪类之手。”说罢之后,双目缓缓合上。
谷寒香瞧他双颊之上,逐渐泛露出两片红光,情知他即将大去,不禁悲从中来,珠泪簌簌,直往下淌,却又强忍悲痛,不敢哭出声来。
咚……咚……咚……那斧劈石壁之声,愈来愈响,好似在催促三妙老人,早点离开尘世一般。
倏地,那三妙老人双目微睁,静静地望了谷寒香片刻,跟着双眼重合,两条玉筋,由鼻内徐徐垂下。
谷寒香早已泪如雨下,湿透胸前的衣襟,她痴痴望了老人的遗体半晌,霍地跪在地上,默然大拜九拜。
然后,她将放置云床上的玉匣拿起,贴身收藏妥当,悄然退出室外,掩上了丹室的门户。
她奔到左侧的小室之内,躲在门后,低声啜泣不止,她担心惊动了三妙老人的亡灵,因而不敢放声痛哭,但她难抑心头的伤痛,加以自悲身世,又无法收束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数声巨响传入耳际。
她略一思忖,即知有人正以雄浑的掌力,击在那甬道口的断门石上,想是那人见掌力无效,因而那种规则和有节奏的斧钺声音,重又响了起来。
谷寒香悲痛稍止,立即感到这种震耳的声响极为难耐,她恨恨地咬了咬牙,奔出室外,重又练起掌法。
一日,二日,三日……陡地,一声轰然暴响,由室外透壁而入。
谷寒香被那昼夜不断,一连二十余日的轰轰之声激得心躁意烦,这时见人已到了门外,顿时提起一口丹田真气,大声喝道:“什么人?”
原来石室之外,当门站定一人,正是身穿黑袍,黑罩蒙面的酆秋,左侧一人,乃是少林寺的天明大师,右侧一人,则是自落雁谷大战之后,一直未在江湖上走动的武当掌教紫阳道长。
那甬道出口处的断门石上,被击了一个方圆尺许的小洞,人魔伍独、鬼老水寒、毒火成全、阴手一魔,相继穿洞而入,在那“赏心小藏”等石室门外略一瞥视,立即向这面闪来,接着,那洞口射入一个缁衣背剑的老尼,跟着是一个形貌苍古的和尚,这两人紧随在人魔伍独等人身后,目不旁瞬,对于甬道两旁的石室,恍若未见。
谷寒香在石门之后一声喝问,门外诸人,只感嗡嗡之声,却辨不出是何人的声音。
天明大师忽向酆秋摇了摇手,接着以“凝气成丝”和“传音入密”的功夫,朝着门缝中缓缓说道:“老衲是少林寺的天明和尚,室内若是香儿,可在石壁上轻击三掌。”谷寒香未曾料到自己的中气如此充沛,一声喝问,震得自己的耳膜也隐隐生痛,但她立即明白,自己的内力虽有惊人的进展,但却火辣庞杂,离精纯之境尚远。
这时,天明大师细若蚊蚋的语声,清晰地钻入了她的耳中,她愕然少顷,随即玉掌轻挥,在那断门石上连击三下。
她出手虽轻,而且落掌无声,但那石门之外,却应手响起三声轰轰巨声,整个甬道之内,充满了震耳的回音。
室外诸人,都以为她在猛力劈击石壁,多数人都暗皱眉头,鬼老水寒与人魔伍独相视一眼,面上齐露会心的微笑。
第三十回 武林浩劫 香消玉殒
天明大师暗暗忖道:“这孩子想必受困太久,饥饿难耐,心头烦躁的很。”转念之下,重以精纯无比的传音入密功夫,朝着门缝中说道:“香儿再忍耐几天,为师的加紧施为,务必使你早日脱困。”
说到此处,伸手一拉酆秋,同时飘身退了七八尺远,说道:“水施主,伍施主,两位的掌力雄厚,就请相助老衲一臂之力,先将这两扇石门震碎吧。”
鬼老水寒阴恻恻一笑,道:“老秃驴,你大概想先耗尽我们的功力,然后趁机将我等打败,嘿嘿!”他狂声一笑,接道:“你这佛门弟子,倒是甚擅心机啊!”
天明大师目光炯炯,轻注鬼老水寒一眼,淡然说道:“既然两位施主顾虑如此周详,就请退过一旁,待老衲来独自施为吧。”转身面向室门,调息运气,凝注功力。
那酆秋满身尘土,衣履尽湿,手持一根长达五尺,形如降魔杵的兵刃,这时倏地兵刃一扔跨步上前,与天明大师并肩立定。
人魔伍独观状之下,忽然哈哈一笑,道:“水兄,咱们也卖点气力,省得见到那丫头颜面无光。”说罢身形微晃,立至酆秋身侧。
鬼老水寒冷冷地瞥了紫阳道长和那僧尼二人一眼,终于闪身上前,在天明大师身旁立定,四人小立片刻,霍地四手齐扬,向那两扇石门隔空按去。
只听砰然一声暴响,两扇坚厚的石门,顿时四分五裂,碎落地面,石屑纷飞中,露出了堵塞门户的断门石来。
这断门石颜色微黑,青光闪闪,状如一块巨形石碑,上下两头,都在石槽之内,恰好将这室门堵住。
天明大师见石门一碎,顿时扬声叫道:“香儿,你无恙吗?”
谷寒香立在断门石的侧面,虽然瞧不到外边的景况,对于室外的声息,却已听得一清二楚,这时抑住心头的激动,高声道:“弟子没事,你老人家怎地到此了?”
天明大师听她语音清亮,神元气足,不觉吁一口大气,道:“不但为师的到了此处,连武当、昆仑、峨眉、少林等四派的掌门,也都早已到达‘万花宫’内。”
人魔伍独倏地狂笑一声,道:“寒香,黑白两道,各门各派,尚有成百成千的人,正往此地陆续赶来,只等你这天下绿林盟主出阵,一场百年未有的黑白决战,即要锣鼓登场了。”
谷寒香秀眉微蹙,冷冷叫道:“庞士冲。”
庞士冲人不在场,鬼老水寒却接声问道:“你叫他则甚?”
天明大师忽然低声一叹,道:“酆秋的四弟子名叫‘冷眼神枭’高嶙,那人得知酆秋失手后,立时赶去‘天香谷’内,将你那翎儿掳到手中,如今正被庞士冲和‘迷踪谷’的人困在一座山头之上,双方僵持了二十多矢,须得等你出面,才能解决此事。”
谷寒香闻言之后,芳心一阵猛震,顿了半晌,始才缓缓问道:“门外尚有何人?”
人魔伍独干笑一声,道:“除了旧相识外,尚有武当紫阳,昆仑一休,峨眉曼因,三派掌门,俱都在此恭迎鸾驾。”
忽听那缁衣老尼冷冷说道:“贫尼到此,只是监督尔等,以防有人窥窃先贤遗泽,亵渎武林前辈的遗体。”
鬼老水寒勃然大怒,身形一转,似欲发作,人魔伍独却已狂笑一声,抢着说道:“老夫还道你们想混水摸鱼,乘机捞上一票哩!”
天明大师向那缁衣老尼歉然望了一眼,意似求她忍让一时,接着转向室门道:“这石碑坚硬异常,香儿捺住性子,再有十日工夫,即能使你出困。”说罢之后,将手中的纯钢禅杖靠在壁上,拾起那根形如降魔杵的兵刃,举手一挥,直对断门石上击去。
这断门石不知是何物制成,降魔宝杵,和天明大师的一身功力,劲力至大,这一杆击上,但见火星飞溅,响声震耳,那石面之上,却不过微微显出一点白痕。
谷寒香暗暗忖道:“三妙师尊的遗体尚在室内,而且听他老人家说,这密室中尚有甚多的宝藏,如果断门石被毁,门户洞开,实不妥当。”
转念之下,又听一声震耳巨响,急忙高声道:“师父暂请住手。”
天明大师歇手问道:“香儿有话要讲吗?”
谷寒香道:“这声响伤人的很,弟子承受不住,师父就请各人静坐用功,待到功力复元后,咱们内外合力,将这断门石扶了起来……”
只听人魔伍独笑道:“寒香,这鬼石碑叫做断门石吗?”
谷寒香听他叫的亲呢,不禁暗暗冷笑,口中道:“正是。”
人魔伍独含笑道:“你知有多少分量?”
天明大师寿眉暗翘,接口道:“这断门石质地特异,重约万斤,加以不便着力,凭一人之力,那是万难扶起,即使两面施力,至少亦得两万斤以上的力道,始能有望扶起。”
他说到此处,重又向那断门石打量几眼,接道:“这外面可由在场的几位合力施为,你那边独自一人,何来万斤神力,将这断门石扶起?”
谷寒香见天明大师将这断门石的分量,估计的颇为正确,对于这位记名师父的眼力,心头确是暗暗佩服,她自知服过“火龙丹”
后,自己的内力业已大非昔比,不过究竟到了何等境界,她自己也不确知,但她听闻翎儿已落入那个“冷眼神枭”高嶙手内后,心头已是忧急如焚,急于出困。
她暗暗忖道:“依照三妙师尊所言,那龙须宝竹的根部吃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