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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秋见她沉吟不语,不觉面露诡笑,语带双关地道:“师叔知道,这小辈随你甚久,你有点故旧情重,下不了狠心。”
谷寒香饱历风霜,岂有不懂他弦外之音的道理,只见她脸上闪过一抹杀机,冷冷地道:
“此人虽然随我甚久,却也说不上故旧之情,不过目前正在用人之际……”
酆秋摇头笑道:“这种人派不了大用场,你放心,单我那几个弟子,已足够你使唤了。”
谷寒香哂然一笑,道:“那要见着了人,才知直假虚实。”她微一停顿,脸上突然露出一股坚毅之色,沉声道:“师叔先将此人扔到门外去吧。”
钟一豪被酆秋扣住腕脉,一身功力,点滴无存,眼睁睁地站在当地,竟丝毫动弹不得。
他怒火如焚,羞愧欲死,恨不得嚼碎舌尖,一死以求解脱,然而,他心头又发奇想,要看看斯情斯景之下,谷寒香对他是什么态度,岂料她非但不念故旧之情,而且要酆秋将自己扔出厅外。
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谷寒香一言甫出,余亦乐脸上首先变了颜色,连与钟一豪素有嫌隙的一叟二奇,也都瞿然一惊,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只听钟一豪放声一笑,道:“谷……”
酆秋鼻中一哼,指尖微使真力,钟一豪“嗯”了半声,顿时将未讲的话咽了回去。
他指上的力道使得极巧,直到此时,钟一豪掌中的缅铁软刀才脱手坠地,额上也汗出如浆,簌簌下落。
谷寒香心念一转,知道酆秋故意延捱时间,折磨钟一豪和其余的人,一则立威,一则泄愤,于是冷哼一声,拂袖而起,似欲转身离去。
酆秋突然哈哈大笑,道:“香儿坐下。”举手一挥,将钟一豪向厅外扔去。
就在他手臂高举,肋下门户大开之际,谷寒香霍地纤腰一拧,一指向他“期门”穴上点了过去。
“嘶”的一声,一股破空锐啸,应指而起,刺耳慑心,仿佛出自一条暴起噬人的毒蛇口中。
酆秋骇然色变,封架闪躲,两皆不及,危急中,猛提一口真气,将“期门”穴横移半寸。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酆秋咬牙一哼,身子弹出丈外,脚步踉跄,连窜五步!
谷寒香高声喝道:“时兄、霍兄、钟兄上,其余的守住厅门!”话声中,娇躯电射,“三元九灵玄功”凝聚十成功力,猛地一掌击去。
酆秋闷声不响,扭头旋身,双足疾蹬,直对厅门窜去,其势之猛,宛如负箭之狼。
时寅身手最快,横闪一步,抡掌便击,掌挟腥风,前所未见。
只见酆秋拧腰一窜,暴射丈余,足尖点地,转向麦小明与张敬安之间冲去,谷寒香追踪一掌,未曾将他击着。
麦小明本已惊惶失措,一见酆秋向自己身旁射来,不由自主的横跃开去。
倏地,张敬安挥手一掌,对着冲近身旁的酆秋击去,掌风盈耳,直叩脑门。
酆秋急怒交加,狂吼一声,转向右侧冲去,就这开口一吼,刚刚聚拢的一股真气,重又四散奔腾开去。
转眼间,罗浮一叟挥动青龙夺,与谷寒香同向酆秋身后扑去,时寅在左,张敬安在右,齐向酆秋身前截来。
钟一豪跌落在大厅门旁,也不调息运气,纵身拾起软刀,一抡右臂,挥刀向酆秋便砍。
忽听谷寒香厉声道:“火速下手,若让酆秋功力还原,‘迷踪谷’死无噍类!”
话声中,掌飚澎湃,纵横交织,逼得酆秋如网底之鱼,往复乱窜。
蓦地,麦小明扭头向门外奔去,眨眼之下,消失了踪影。
忽听余亦乐沉声道:“巴兄,宋兄,请守左边,李兄,刘兄,请守右边。”说罢身形一晃,跃出了厅门之外。
四人回顾身后一眼,原来这会工大,厅外业已布满一队弓箭手,百余张强弓硬弩,齐齐扣矢待发,指定了大厅的门户,搜魂手巴天义首先纵身一跃,退出厅门外,宋天铎等相继跃出,各守两侧,让开了弩箭的射程。
只听“哗啦”一声,酒桌被谷寒香一掌震碎,杯盘碗盏,撒落一地。
酆秋形同冻蝇钻窗,在兵刃掌力之下东逃西窜,片刻工夫,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如牛。
谷寒香暗暗忖道:“酆秋已被自己一指点上,震散了体内的真气,如果合五人之力,尚不能将他制住,‘迷踪谷’也只好由此解散了。”
她怒气暗生,掌上奇招迭出,回环劈击,朝酆秋连攻五招。
一直往后逃窜的酆秋,突然低啸一声,道:“贱婢,你好毒的心肠,好辣的手段!”声出招出,倏地连连反击。
谷寒香眉宇之间,煞气隐隐,一口气连攻八掌,始才冷然说道:“你最好言语谨慎些!
逃得出‘迷踪谷’外,你尽可设法报仇,若是出言不逊,不落我的手中则已,落入了我的手内,管教你此生此世,生不如死。”
酆秋虽然纵横绿林,不可一世,此时此地,处身五大高手环攻之下,眼看徒儿张敬安这种神志全灭,六亲不辨的情况,也只得隐恨在心,不敢泄诸口舌了。
这一场恶斗,惨烈异常,谷寒香惟恐纵虎归山,遗下无穷的后患,钟一豪对适才被酆秋制住的事,引为生平的奇耻大辱,时寅好强成性,联手攻敌,在他已是万分委屈的事,再若不胜,他更是忍受不住,张敬安的情绪受谷寒香感染,谷寒香打得拼命,他也随着拼命,霍元伽虽然贪生惜命,但他知道自己力弱,愈求自保,愈易为敌人所乘,因而五人手下,俱是狠辣之极。
酆秋竭尽平生所学,勉强支持了八九十合,情知再打下去,定然不幸,于是招式一变,严守门户,急思脱身之策。
蓦地!他脑中如遭锥击,痛得他手脚一颤,脱口大叫一声!
高手相搏,失误不得毫厘,但见时寅掌如电掣,“砰”的一声,击上了酆秋的左肩!
酆秋一声未歇,又是大叫一声,身躯翻腾,直向霍元伽与张敬安之间摔去。
罗浮一叟最会拣便宜,青龙夺如惊霆迅雷,猛地拦腰砸下。
酆秋端的厉害,身形凌空一滚,霍地射出了青龙夺下,眼看张敬安一招“鬼王扇扇”,酆秋教得尤为详尽,此时眼看他用来袭击自己,不禁怒火狂炽,目眦俱裂。
只听酆秋怒吼一声,反手一捞,抓住了张敬安的右腕,谷寒香与时寅扑到,双掌同时击去。钟一豪突地大喝一声,缅铁软刀“探海屠龙”洒出重重寒光,直向酆秋左肋砍到。
酆秋左肩挨了时寅一掌,手臂下垂,形同废物,危急之下,脱口一声厉啸,右手一带,将张敬安当作盾牌,直向钟一豪的软刀撞去,就势一掌,猛劈右侧的霍元伽,人也激射而起,朝厅门外窜去。
钟一豪一招“探海屠龙”竭尽了全力,估料酆秋决逃不出刀下,岂料他竟将张敬安塞来,钟一豪衔恨出手,招式用老,虽然有意撤刀,也感到力不从心,为时不及。
眼看张敬安性命难保,谷寒香陡地双手一分,一掌拂在钟一豪的刀背之上,一掌将张敬安震开数尺。
同时间,时寅手起一掌,正正击在酆秋的后心之上,将他打出丈外,掼落地面。
但那酆秋一仆而起,凄厉长啸,直向厅门外冲去。
群豪俱是目光如炬之人,眼见他连中两记黑煞掌后,依然有能力突围,各人心中无不骇然。
忽听门外梆子一响,劲矢破空之声,传于耳际。
“啪!”的一声,酆秋掼落门前,连滚带爬,躲入了厅内,一阵密如骤雨的流矢,随在他的身后射入。
谷寒香暗暗忖道:“那药力早该发作,怎的这厮兀自不倒,难道时日过久,药性失效不成。”
原来那一黑一白两包药粉,乃是独眼怪人佟公常所炼,黑色的是解药,白色的下于酒内,无色无味服上少许,半个时辰之后,必然醉倒。
思忖中,忽见酆秋沉声咆哮,涌身扑了过来,双眼血红,势如疯虎。
张敬安见不得人袭击谷寒香,一见之下,必然热血沸腾,按捺不住,这时横身一跃,挥掌便向酆秋拦击。
时寅见酆秋连中自己两掌,非但不倒,亦无毒发之象,不禁激发了乖戾之性,欺身直上,拼力一掌挥去。
酆秋身子一侧,避过张敬安一击,举手一挥,硬接时寅一掌。
只听“砰”的一声,时寅双腿移动,连退四步。
酆秋身子一阵摇晃,似欲倒下,忽觉钟一豪与霍元伽一刀一夺,齐自身后袭至。
他猛一拧身,右掌一扬,即待向二人劈去,忽感脑中一阵剧痛,双眼倏地一黑,扬起的右掌猛地一颤。
钟一豪与霍元伽齐声一喝,刀光霍霍,夺挟惊风,同时加疾击去。
谷寒香实有生擒酆秋之意,见状之下,欲待出声阻止,又恐酆秋垂死挣扎,反而伤人。
忽见酆秋大叫一声,一个筋斗,翻出了八尺之外,右手抱头,在地上倒立乱转。
谷寒香厉喝道:“擒活的!”欺身上步,骈指点去。
酆秋脑中如遭斧劈,痛得他立身不住,讵料谷寒香一指点来,依然被他就地一滚,躲了开去。
转瞬之间,漫天指风,由四面八方袭到,纵横交错,全都指向酆秋身上,钟一豪与霍元伽也都扔了兵刃,随同众人动手。
这是一场怵目惊心,惨不忍睹的搏斗,五大高手,围着满地乱滚的酆秋,此进彼退,猛袭不止。
须知酆秋武功非凡,这时神志渐失,垂死挣扎,发挥了全部潜在的功力,谁若被他的手足碰上,势必非死即伤。
霍地,酆秋又是一声大叫,谷寒香快如电光石火,应声一指点到。
这一指又快又准,群豪俱未看清,谷寒香乍进即退,沉声喝道:“住手!”
漫天指风,霎时收敛不见,凝目望去,只见酆秋身子一挺,旋即瘫倒在地。
大厅之上,寂静如死,人人满头大汗,人人心有余悸,谁也没有心情开口,谁也没有胜利的感觉。
良久之后,始听谷寒香道:“有劳时兄,先将酆秋的掌毒解掉。”
时寅一言不发,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