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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青阳的胸口。
只见青阳白阳二人同时飘身,暴退五尺,青阳道长纵声道:“夫人暂请住手,贫道等尚有下情奉告!”
谷寒香剑势一收,冷然说道:“事到如今,昭然若揭,你们还有什么话讲?”
青阳白阳二人,突然相视一眼,同时将长剑插回了鞘中。
谷寒香秀眉一颦,淡淡地道:“武当四阳,久负盛名,你二人联剑拒敌,未必不能自保,如此畏首畏尾,岂不令人齿冷。”
白阳道长性情原极骄躁,闻言好似忍无可忍,面色一变,开口似欲讲话。
青阳道长突地转面喝道:“师弟难道忘了掌门师兄的告诫?”
只见白阳道长将头一垂,低声道:“白阳不敢。”
谷寒香看二人对答之间,神色自然,不似故意做作,不禁心下大奇,诧然道:“武当派自视甚高,纵横江湖,素来是锋芒毕露,但不知紫阳有何告诚,竟使你们忍辱含垢,如此的一再相让?”
青阳道长虽然听出她语含讥诮,依然不动怒气,浩叹一声,肃容道:“非仅敝派,连少林寺亦是一样……”
谷寒香声色俱厉道:“怎么样?”
青阳道长正色道:“武当、少林两派,追念胡大侠的恩泽,敬仰他的侠骨仁心,两派掌门俱已严命门下,任何情况之下,不许与大侠的遗孀动手。”
这几句话,大出众人意料,谷寒香也不禁悚然动容,满腹杀机,消泯不少。
忽见时寅将那粒药丸投入口中,朝着谷寒香微一抱拳道:“胡夫人厚赐,时某业已敬领,夫人有何差遣,只管示下。”
谷寒香转眼朝他一望,突然冷冷道:“所服的那粒药丸毒绝天下,若无我的独门解药,百日之后,腹破肠穿而死。”
时寅一听那粒药丸竟如此阴毒,刹那之间,脸色变得难看无比,目射凶光,跃然欲动。
谷寒香知他正在暗中凝聚功力,欲待猝起发难,不禁冷冷一笑,道:“你内伤未愈,久战身疲,此时与我动手,不啻自找死路。”
时寅怒哼一声,道:“你解铃系铃,出尔反尔,究竟是何用心?”
谷寒香淡淡地道:“我要杀尽武当、少林两派为首一辈的人,无奈众寡悬殊,难以如愿……”
时寅恍然大悟,截口道:“你的意思,是想我与这批人一样,随在你身侧听令?”说话之间,伸手向一叟二奇等人一指。
谷寒香冷声道:“这批人原也各霸一方,武功威望,俱不在你时寅之下,你若愿意入伙,也未见得受了委屈。”
只见时寅浓眉连耸,沉吟不语,双目炯炯,紧盯在谷寒香脸上,神色之间,狞恶无比。
谷寒香泰然一笑,道:“你仔细考虑一番,待我杀了这两个道人,再与你从长计议。”
时寅突地牙根一咬,厉声道:“要说杀尽武当、少林两派的人,我时寅倒是自愿效力,但却不愿受你羁绊,与这批人为伍。”
说着将手一伸,二度向一叟二奇指去。
罗浮一叟突然双目一翻,冷哼道:“你是什么东西,黑白双魔不可一世,结果依然被武当派联合昆仑峨眉两派的高手,围攻得重伤而遁,终于无声无息而死,你父仇未报,还臭美什么!”
时寅怒火如焚,右臂一举,即待一掌劈去。
谷寒香玉手一摆,道:“时寅,他虽然出语唐突,但是所讲的都是实情,你恼羞成怒,岂不令人见笑。”
时寅强压怒火,狠狠地看了霍元伽一眼,陡地转朝谷寒香道:“念你解围之德,今日之事,恩怨两抵,你报夫仇,我报父仇,我们各行其事,互不相涉。”
谷寒香看他似欲离去,顿时玉面一沉,道:“且慢!恩是恩,怨是怨,哪有两抵之事!”
时寅怒发如狂,厉声说道:“依你如何?”
群雄见她讲出这重大违常情的话,俱皆为之一怔,一双双精芒逼射的眼睛,全都集中在她的面上,要看她到底是何居心。
谷寒香突然淡淡一笑,缓缓说道:“十余年前,开封城发生过一桩震骇武林的血案,十四个武林高手,被杀在黄河渡口。”
这一桩惨案,曾经哄动一时,一叟二奇等俱是久走江湖之人,对于此事,全都耳熟能详,知之甚稔,这时听她突然提起,顿时倾耳静听,看她尚有什么下文。
只见那白阳道长口齿一动,似欲插言,青阳道长向他一施眼色,白阳道长立即缄口不语。
谷寒香微微一顿,忽然神情一整,肃然道:“时寅,你据实答我两句话,我今晚救你的事,从此一笔勾销,百日之内,只要你胜得了我的双掌,我定然解你腹中之毒。”
时寅浓眉一轩,宏声道:“此话当真?”
谷寒香面庞一寒,说道:“我说话算数,问你的也甚简单,你愿答则答,否则作罢。”
时寅不假思索,接口道:“时某知无不言,你问吧。”
谷寒香笑道:“开封血案,你是否在场?”
那白阳道长似是忍耐不住,手指时寅,愤然道:“那惨死的十四人中,五个是本派门下,四个是少林僧侣,其他昆仑门下两人,和三个中原武林中的名镖头,十四人中,六个人死于黑煞掌力……”
谷寒香秀目一转,哂然道:“黑煞掌力又怎么样?”
白阳道长声色俱厉道:“姓时的业已亲口供出,那次惨案,乃是他所策划……”
时寅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道:“正是时大爷主谋,依你应该怎样?”
白阳道长厉喝道:“血债血还,你今夜就别想走了!”
谷寒香突然纵声一笑,鄙夷不耐地扫他一眼。
白阳道长勃然色变,敞声道:“谷寒香,贫道等恪守掌门师兄的令谕,你可不能欺人太甚!”
只听青阳道长沉声喝道:“师弟!你若不知进退,为兄便权代掌门师兄,以家法治你!”
白阳道长闻言一怔,顿了一顿,转眼望着他处。
谷寒香冷然微晒,眼望时寅道:“这样说来,当时是有你在场了?”
时寅将头一昂道:“时某亲手击毙六人,岂有不在场之理,难道这也算得一问?”
谷寒香蜂首微点,笑道:“不错,我所要问的第二件事,即是神鞭飞梭万晓光,是否也参与了其事?”
青阳白阳二人,此时恍然大悟,明白了谷寒香问话的目的,同时间,二人脸上露出了不安之色。
原来昔日在“万月峡”外,武当派的掌门人紫阳道长,见万晓光身负绝毒的黑煞掌功,因而错疑开封悬案,系万晓光所为,乃以绵掌将万晓光震伤,致令万晓光掌毒反侵,自碎天灵,血崩气绝而死。
只见时寅微微一愣道:“万晓光今在何处,时某正在寻他。”
谷寒香厉声道:“你寻他则甚,莫非那次血案,也有他一份?”
时寅见她杀机盈面,大有一言不合,即要猝然出手之势,不禁暗忖道:“这女子喜怒无常,心意难测,不正不邪,委实令人费解。”
但听谷寒香追问道:“你既然知无不言,怎不回答我所问的话?”
时寅双眉一轩,道:“万晓光对先父有救命之恩,也是当今世上,第二个练有黑煞掌功的人,我既然重在江湖上走动,自然想与他见上一面,至于开封杀人之事,却是我与另外两个同道所为,与万晓光无涉。”
谷寒香暗暗忖道:“以三人之力,同时击杀十四名武林高手,另外那两人的武功,想来定不在这时寅之下。”思忖之际,不由随口问道:“另外那两人是谁,你与万……”
说话中,突然记起自己讲过,仅问他两个问题,急忙住口不言,玉手一挥,道:“我话已问完,你去吧,百日之内,随时可至‘迷踪谷’见我。”
时寅略一沉思,道:“我与万晓光素未谋面,你若道出他的居处,我也将另外两人的姓名出身,说与你听。”
谷寒香漠然说道:“万晓光已被武当紫阳道人逼死,他的两个后人,如今随我住在‘迷踪谷’内,至于和你同谋杀人的是谁,你不说也罢。”
时寅目射精芒,注视谷寒香半晌,忽然道:“另外两人,一个名叫龙行风,一个名叫朱五辰,同是白魔门下。”说罢将手略略一拱,转身昂然而去。
白阳道长忽然扬声道:“时寅,你今日幸逃一命,若不立即洗心革面……”
时寅不待他将话说完,转身道:“但愿你二人今夜不死,时某若不将你二人碎尸万断,誓不为人。”说完之后,反身扬长而去,对于自己身中剧毒之事,仿佛业已忘怀了似的。
忽见那青阳道长稽首一礼,道:“胡夫人得承先夫遗志,重整绿林,为生民造福,青阳等感佩无已,如今暂且告退,他日有幸,再向夫人请教。”
谷寒香见他们要走,心中转念道:我以清白之躯,忍辱含垢,侧身绿林,目的为了什么?
转念之下,冷面阎罗胡柏龄神威凛凛的面庞,与溘然长逝时的遗容,同时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她本是极端善良,博爱众生的人,自从胡柏龄身遭惨死之后,她的生性突然大变,芳心深处,隐隐觉得天下武林人物,不分邪正,俱是杀害胡柏龄的凶手,俱是她报仇泄忿的对象。
一股狂烈无比的仇火,刹那之间燃遍了她的全身,只见她双眼血红,阴森森笑道:“生死有定,你们最好死得硬朗一点。”
青阳道长见她作势欲扑,急忙喝道:“夫人且慢。”
谷寒香秀眉双剔,怒声道:“事到如今,已不是口舌之争,你们抵抗也好,不抵抗也好,我是一定要取你二人的性命。”
青阳道长道:“贫道并不如夫人想象的那样怕死,不过夫人对贫道等如此仇深恨重,贫道却百思不解,因而既不敢有违掌门师兄的令谕又不甘束手就戮,死的不明不白。”
但听谷寒香嘿嘿一笑,厉声问道:“我大哥因何而死?”
青阳道长浩叹一声,道:“胡盟主之死,乃是武林千古未有的惨事,虽然阴错阳差,事出误会,但是武当、少林,以及酆秋水寒等人,俱都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