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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有一天,一个叫『伊森·布尔克』的男人在镇上醒来。他自己不知道,住在松林镇的人不知道,建造这个地狱之镇的变态疯子当然也不知道:他醒来就是为了揭发这一切的,为了告诉他们真相,为了给他们一个再度活得像人的机会。
而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会站在这里。所以,告诉我,你们想知道真相吗?
畸人就在他的正下方,上气不接下气、发疯似地攻击挡风玻璃。
还是你们想继续活在黑暗里?
它的头撞出玻璃。
咆哮着。
面目狰狞。
伊森说:现在其实是你以为的年代再加两千年,人类则演化成目前在我车子里的怪物。
伊森用手枪指着畸人的头。
它不见了。
长长的静默。
群众睁大眼睛看着。
惊讶到下巴都掉下来了。
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它从挡风玻璃跳出来,爪子抓住保险杆,直接撞向一个站在挡泥板前的义警,速度快到他都还没想到举起弯刀抵抗。
伊森瞄准畸人的后脑勺,扣下扳机。
它的身体瘫软,被压住的男人尖声惊叫,双手慌张失措地在地面乱划,两个男扮女装的男人上前将畸人从他身上拉开。
义警坐起来,满脸是血,上臂保护了他的脸,皮肤却被畸人撕成条状,皮开肉绽。
但至少他还活着。
伊森说:这些消息会不会太震撼、太难以接受?干脆回头杀死自己的两个同类会不会比较容易?还是你想要和我一起走进戏院?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问题,我可以给你们答案。十分钟后,我们在里头见。而我对天发誓,如果任何一个人胆敢碰凯特和哈洛一根寒毛,我必定毫不留情地立刻射杀你。
伊森拿下头饰,拉下斗篷。
他跳到保险杆上,然后站回地面。
群众自动分开一条不小的路。
他的手上还拿着沙漠之鹰,仍然激动不已,准备好随时开打。
他推开一个义警,站进圆圈里,穿着睡衣的哈洛坐在马路上,两个义警仍一人一边架着凯特。
伊森用枪指着右边的那个。
你没听到我刚才说什么吗?
那人点点头。
那么,你他妈的为什么还架着她?
他们放手。
凯特瘫软在地。
伊森跑向她,单膝跪在马路上,他脱下皮大衣,包住她的身体。
她抬头看他;
说:我还以为你——
我知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可是没有别的办法。
哈洛仍未从惊吓中恢复,仍在另一个世界神游。
伊森伸手将凯特拉起来。
他说:你哪里受伤了?
只是膝盖和左眼,我没事。
我们先帮你包扎一下吧?
等结束之后。她说。
等什么结束之后?
等你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们之后。
24
伊森领着大家走进剧院。
死掉的畸人尸体被放在舞台上让大家围观。
剧院里的位子全坐满了,不仅走道上站满了人,连舞台边缘也坐了人。
伊森低头看着坐在第一排的妻儿,可是他无法不想到碧尔雀。接下来,那个疯子会做什么?他派出手下来抓他了吗?他会怎么报复伊森?泰瑞莎和班恩怎么办?这个镇要怎么办?
不会的,真相已经揭露了。碧尔雀虽然专制独裁,但伊森曾经不只一次听他以我的人民称呼镇民,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碧尔雀最大的资产。他可能会报复伊森,可是现在松林镇的居民已经知道实情,他也只能接受了。
有人开亮了聚光灯。
伊森走进光束中。
他看不见下面的人。
只能看到戏院最后方带着蓝色外圈的强光。
他告诉他们所有的事。
他们是怎么被绑架、被暂时中止生命、然后囚禁在这个镇里。
人类是怎么走向灭亡。
躲在山壁里的碧尔雀和他的团队。
有几个无法接受事实或不相信的人走了出去。
但绝大多数的人都选择留下。
他可以感觉到房间里的情绪从无法置信变成了伤心难过,而他描述碧尔雀如何监看他们每一分每一秒的私生活并加以录影分析时,更是怒火中烧。
他告诉他们追踪晶片的事时,一个女人跳起来,高举拳头,对着天花板她认为有隐藏摄影机的方向大叫:你为什么不下来?你不是正在看吗?下来为自己辩护啊?你这狗娘养的混帐。
仿佛回应她,戏院的灯暗了。
戏院后方的投影机突然启动,将影像投射在伊森后头的电影荧幕上。
他转头,看到大卫·碧尔雀出现在厚重的白色亚麻布上。
他坐在大办公桌后,前臂放在桌面上,双手交握,摆出总统发表演说的姿势。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碧尔雀说:伊森,可以麻烦你先站到旁边,让我说几句话吗?
伊森退出聚光灯。
好几秒钟,碧尔雀只是看着摄影机,不发一语。
然后,他终于说:你们之中有些人认得我是精神科医师杰金斯,但我真正的名字是大卫·碧尔雀。我会试着长话短说,你们亲爱的警长刚才告诉你们的事都是真的,如果你们以为我是来为自己辩解或道歉的,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不会这么做。你看到的一切,每一样东西,都是我创造的:这个小镇,这个世外桃源,让你能站在这里的科技,你的家,你的床,你喝的水,你吃的食物,供你杀时间、让你觉得活得还像个人的工作。因为我的恩准,所以你还能呼吸,否则你早就死了。我想让你们看点东西。
碧尔雀的影像换成一个大平原的空照图,风吹动的野草中,几百只畸人正在迁徙。
碧尔雀的声音配着畸人行动的画面回荡在戏院里。
他说:我看见你们的舞台上放着一只这种怪物的尸体,你们每个人都应该好好地、仔细地看看它,因为在安全的松林镇外存在着好几亿只这样的生物,而荧幕上的,不过是一小群畸人聚集的样子。
碧尔雀的影像回来了,但这一次他自己拿着摄影机,所以他的脸占据了整个荧幕。
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过去的十四年里,我就是你们唯一的上帝。为了你们自己好,最好还是乖乖继续过我想要你们过的生活。
一块岩石从黑暗中被掷向荧幕。
群众里有个人大叫:你去死吧!
碧尔雀移开视线,看向他的荧幕墙上戏院里的实况转播。
伊森站在舞台侧边,看着三个男人爬上来,动手撕下荧幕。
碧尔雀继续说话,可是投影机已经被人从戏院后方的墙面扯下,撕成了碎片。
碧尔雀独自坐在书桌后。
他拿起威士忌酒瓶。
直接从瓶口灌进嘴巴,然后猛力将瓶子砸向荧幕墙。
他得抓住桌子边缘才有办法站起来。
摇摇晃晃。
他本来就有点醉。
现在更是醉得一塌糊涂。
他蹒跚地离开书桌,走过深色的硬木地板。
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右耳包扎着绷带的梵谷从墙上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差点撞上房间中央的大桌子,他低头看着玻璃下松林镇的建筑模型,手指往前滑,直到找到第八街和大街的交叉口。
他第一次尝试时就成功了,一拳将戏院复杂的模型压得扁扁的。
手往回抽时,被玻璃缺口划破了。
他高举还在滴血的拳头,用力再打向另一个部分。
又一拳。
再一拳。
他终于将全部的玻璃击碎时,手已经血肉模糊,洒在小镇模型上的玻璃碎屑和细块犹如圣经预言中的冰雹风暴。
他跌跌撞撞地绕着大桌子走,直到找到伊森的黄色维多利亚楼房。
一拳压扁它。
再一拳压扁警长办公室。
一拳压扁凯特和哈洛·柏林格的家。
但是这样还不足以纡解他心头的怒气。
他抓住大桌子的桌缘,蹲低膝盖,用力掀翻了整张桌子。
即使伊森已经告诉他们所有的事情,即使电影荧幕已经被撕烂,人们仍旧继续坐在位子上。
没有人愿意离开。
有些人看起来紧张兮兮的,应该是吓呆了。
其他人则是泪流满面。
独自痛哭。
或三三两两相拥而泣。
和他们被迫结婚的配偶一起哭。
戏院里的气氛沉重,犹如丧礼似的死寂绝望。话说回来,这其实真的是一场丧礼,每个人都在哀悼他们之前的生活,悲痛他们再也无法见面的亲人,以及非自愿、被夺走的一切。
有好多事要细想。
有好多事要悲伤。
有更多事要害怕。
伊森和妻儿坐在舞台的帘幕后,他伸出手紧紧拥抱他们。
泰瑞莎轻声在他耳边说:我真为你今晚所做的一切感到骄傲,如果你怀疑过你一生中最灿烂的时刻是什么时候,我可以告诉你,就是刚才。
他亲吻她。
班恩一边哭,一边说:今天下午我在长椅上对你说的那些话……
没关系的,儿子。
我说你不是我爸爸。
你不是真心的。
我以为碧尔雀先生是好人,我以为他就是上帝。
那不是你的错,他故意误导你,误导所有上学的孩子。
现在呢?接下来怎么办?爸爸?
儿子,我不知道,但是无论如何,从这一刻开始,我们生命的控制权又回到自己手上。这才是最重要的。
人们纷纷走到前面观察畸人的尸体。
它的体型不大,只有一百二十磅,伊森猜测可能就是因为它的体型小,所以麻醉剂的药效才会持续得比他预期的久。
刚过午夜,他看着满屋子命运刚被他完全改变的人,突然,戏院大厅里的电话开始响个不停。
他爬下舞台,跑上通道,推开厚重的木头双门,走入大厅。
电话铃声是从售票处传出来的。
他在售票口后的椅子坐下,拿起话筒贴在耳朵上。
你好吗?警长?
碧尔雀的声音听起来像喝了太多的威士忌,却异常兴奋快乐。
我们明天应该见个面。伊森说。
你想知道你刚做了什么好事吗?他口齿不清地说。
什么?
碧尔雀故意放慢讲话的速度:你想知道你刚做了什么好事吗?
我想我非常清楚。
是吗?嗯,不管你想不想听,反正我一定要告诉你,你刚为自己买下了一个小镇。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