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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只静坐着的温顺畸人给了伊森极大的震撼。
碧尔雀说:不知道你是否已经读过我早上的报告了?
没有,我直接就过来了。
我们刚让一个新人从生命中止期复生。他叫韦恩·强森,今天是他的第一天。现在他大概正在医院里醒来,潘蜜拉负责他的初期整合,可是接下来几天你可能会被叫去帮忙。
好。
我希望监视小组的泰德有帮上忙。
有的。
所以你很快会去找你的老同事谈一谈吗?
今晚或明天。
很好,你已经想好对策了吗?
正在想。
每天都要向我报告调查进度。
伊森说:大卫,关于你昨天晚上在电话上讲的……
不要再说了,我只是认为你应该知道。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我真的很遗憾,请节哀顺变。如果你需要我做任何——
碧尔雀瞪着伊森,他的眼睛里满是怒气,但声调却极冷静:找出是谁杀了我的小女孩,我需要你做的就这么多,没有其他。
10
潘蜜拉穿着她的古典护士服坐在病床末端等着韦恩,强森醒来。
好长一段时间,他动也不动地躺在棉被下,眨着眼睛,瞪着天花板。
终于,他坐起来,看着她。
他上身赤裸,头发日渐稀疏。
四十二岁。
从没结过婚。
没有小孩。
一九九二年八月八日,百科全书业务员韦恩来到爱达荷州松林镇。他抵达时已经很晚了,只来得及向五户人家推销。到了晚上,终于卖出一套之后,他入住松林大饭店,然后走向一间家庭式餐厅准备吃饭。他在过马路时被一辆摩托车撞上,非常完美的肇事逃逸,造成了足以让他昏迷、却不足以造成死亡或脑部永久受损的严重外伤。
因为彼得·麦克柯尔两天前冲撞通电围墙自杀,松林镇现在需要一个新成员加入。
韦恩:强森的皮肤还是灰的,毕竟他十个小时前才刚接受了中止后的输血复生。今天晚上,他的肤色就应该会恢复正常了。
潘蜜拉对他微笑,说:哈罗,你好吗?
他眯着眼睛斜视她,他的视力可能因为系统重新启动而有点模糊,
他们在医院四楼,微风不断从开着的窗户吹入,白色窗帘鼓起、落下,像房间在规律呼吸。
韦恩,强森说:我在哪里?
松林镇。
他拉起棉被,盖住自己的脖子,不过那可不是因为害羞。
我好……好冷。
这很正常。我向你保证,今天晚上,你就会觉得好多了。
出事了。他说。
是的,出事了。你记得是什么事吗?
他眯着眼。
你知道你的名字吗?潘蜜拉问。
百分之三十九的人什么都想不起来,在刚复生的四十八小时尤其普遍。
韦恩·强森。
非常好,你记得你到松林镇来做什么吗?
我来推销百科全书?
是的,好,你记得你卖了几套吗?
我不知……一套。我想起来了,对,我卖出了一套。
后来你出了什么事?
我走去吃饭,然后……她看得出来车祸的记忆瞬间笼罩住他,恐惧和害怕的阴影在他脸上显现无遗,我被撞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撞到我,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儿是医院吗?
是的,现在开始,你就是这个小镇的一部分了。
小镇的一部分?
是的。
可是我不住在这里啊!我住在内布拉斯加州的斯科次布勒夫(Scottsbluff)。
你以前住在斯科次布勒夫,可是现在你住在这里了。
韦恩将身体坐直了一点。
这是整合期里潘蜜拉最喜欢的一段,看着新来的人开始明白他们的人生——或说是这个全新的存在——已经被永远改变了。当然狂欢会还是最棒的,不过对她来说,这些新来者发现自己悲惨处境的静默时刻绝对可以排上第二名。
你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韦恩,强森问。
意思就是你现在住在这里了。
有时候他们会自己将所有的点连成线。
有时候她必须引导他们。
她等了一分钟,看着强森先生的脑袋飞快转动。
最后他终于说:这场车祸……我受伤了吗?
潘蜜拉倾身,伸出手拍了拍他盖在毯子下的腿。
我很抱歉,是的。
伤得很严重吗?
她点点头。
我已经……?
他转动头颅,环视病房。
然后,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可以感觉到他快要说出口的问题。
赶快问啊!
他就要开口了,话已经在舌尖上了。
我已经……?
潘蜜拉想着,问啊!赶快问啊!根据之前的资料,如果一个新来的居民会自己想到,而且有勇气提出这个问题,他们接下来的整合期将会一帆风顺。没有问这个问题的人几乎可以确定就是不会相信、会反抗、会逃走的麻烦制造者。
韦恩闭上了嘴。
像吞下一颗苦涩的药丸般将问题咽了下去。
潘蜜拉没有催促他,还用不着。
现在还早。
她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让强森先生以为他已经车祸身亡了。
11
伊森坐在热豆子咖啡店里靠窗的桌子,一边啜饮卡布奇诺,一边看着对街的玩具店;招牌上写着木制宝藏的小店和隔壁的工作室相通,周一到周五,哈洛·柏林格会在工作室里制造玩具,他的太太凯特,柏林格则负责看店,凯特是以前伊森在特勤局的搭档。
伊森来到松林镇后,只和她在他可怕的整合期中交谈过一次。但在他成为警长之后,因为伊森刻意避开她,两个人就再也没有交集。
他透过玻璃窗仔细观察凯特。
她坐在空无一人的玩具店柜台后,全神贯注地看书。已是傍晚时分,阳光斜斜射过展示大玻璃窗,将她满头的少年白化为一团眩目的银光。
像一朵被阳光点燃的积云。
他读了她的镇民档案,读了好几次。
凯特在松林镇已经住了快九年,她失踪时三十六岁,但再过三个星期,就要过四十五岁生日上了。到松林镇前,他比她大一岁;现在,她却比他老了八岁。
她的档案里记载了她十分惨烈的整合过程。
她反抗、逃亡,弄得碧尔雀对她失去耐性,差点就要下令举办狂欢会。
可是,突然间,她放弃了,变得温顺又听话。
乖乖住进分配给她的家。
乖乖接受分配给她的工作。
两年之后,当时的警长指示她嫁给哈洛·柏林格,她便搬进他家,完全没有反抗。
接下来五年,他们堪称模范镇民。
直到有天从他们床上的收音器录到一句话,而产生了第一份监视报告。
一句刚好大声到收音器可以录下来的耳语。
凯特的声音说:英格勒夫妻和葛迪恩夫妻也加入了。
平静无事的一个月后,某天凌晨两点凯特的追踪晶片出现在墓园里。
波普警长找到她,发现她一个人在外头乱走。他查问她,可是她装傻,只是不断道歉,谎称她和哈洛吵架,所以想要出来呼吸点新鲜空气。
那之后两天,另一份报告指出哈洛和凯特躲进他们卧室的衣柜长达一个小时,而那里刚好就是他们屋子里少数的几个摄影死角。
系统发出警告,分析师写了报告,可是没有后续行动。
又过了一年半,监视小组的泰德写了一份备忘录呈给碧尔雀和潘蜜拉。
伊森一边啜饮卡布奇诺,一边又读了一次。
第五一二九日
发文者:泰德·厄普萧
收文者:大卫·碧尔雀
主旨:三〇八号和二九四号居民,又名凯特和哈洛·柏林格夫妻
过去几个月来我心里一直有个怀疑,而且程度愈来愈深,现在终于到了我一定得告诉你们的地步。每隔几个星期,过了午夜之后,据我们所知,有十一户人家(柏林格、英格勒、柯尔比、塔勒尔、史密斯、葛迪恩、欧布莱恩、耐史汪德、格林尼、布莱登堡,以及萧欧)的室内摄影机便完全没有制造出任何录影档案,长度从四小时到七小时不等。正常来说,扣掉睡着静止的时间,一户人家平均一晚会录到大约两小时翻身、变换睡姿的画面。会造成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录影的唯一可能,就是追踪晶片完全没有移动。换句话说,摄影机没被晶片启动。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要让摄影机整晚不启动,那个人一定得是完全不动地躺着,不然就是死了才有可能。我们的监视器非常灵敏,而且设定为只要极细微的动作就会启动录影,小到只是深呼吸带动的胸膛起伏都无法逃过。
摄影机没有被关掉,如果这只发生在一户人家,我可能会归咎于机械异常。可是如此大量的长时间失效一再重复且同时发生在这么多户人家,让我不得不认为有人在我们的背后偷偷摸摸、有计昼地密谋造反。
我相信上述的居民们,甚至更多我们还不知道的人,不但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追踪晶片,而且还找到了不惊动监视系统的移除方法。很显然的,一旦身上没有晶片,监视器就侦测不到也拍摄不到这些人,他们就能自由地在家里、镇上游走,甚至逃到围墙之外,我们都无法得知。
根据上述理由,镇民秘密集会的可能性相当高,令人忧心。我认为我们必须立刻采取因应行动,以防止问题扩大。
伊森喝光杯子里的咖啡,离开咖啡店,走到马路上。
他拉开玩具店的门,上头挂的风铃叮当作响。
他穿越大街时,用力作了好几次深呼吸,但是他的心脏还是跳得好激烈。
凯特从一本破破烂烂的李查德(LeeChild)小说抬起头来,她在看《神采理奇》(Reacher)系列的最后一本故事。
从远处看,满头白发让她看起来好老。可是走近以后,会发现她其实还很年轻,是有一些笑纹,但还是非常非常漂亮。不久之前,至少从他的角度来看是不久之前,他还爱着这个女人。
他们在一起的那三个月是他一生中最高昂、最鲁莽、最恐惧、最快乐也最充满生命力的时光。在他的想像中,吸食海洛英大概就像这样吧?觉得高潮兴奋没有尽头,也不愿去想每一管毒品都有让你暴毙的可能。
那时他们是工作伙伴,有一整个星期的时间他们在北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