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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的意思是,当然我还是会觉得很……难过。毕竟,他做了……
我知道。
可是我们已经走过最糟的部分。我们一起去做婚姻谘商。我们克服了。可是现在……我变成单亲妈妈了,朵拉。
来,我陪你去卧室,泰瑞莎,先睡吧!今天我们做了很多事,你一定累了。先不要收拾了。明天早上我再过来陪你一起收。
他已经失踪了十五个月,可是每天早上我醒过来,还是无法相信这种事居然真的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一直在等手机响。我一直在等他传简讯来。班恩一直问我爸爸什么时候才要回家,他知道答案,可是就像我一样……就像我还是忍不住一直检查手机一样。
为什么?亲爱的?
因为也许这次我看了,手机会显示有一通来自伊森的未接来电。因为也许这次,我可以在班恩问我时,给他一个不一样的答案。我可以告诉他,爸爸下星期就会出完任务回家了。
突然有人叫着泰瑞莎的名字。
她小心回头,过量的琴酒让她有些失去平衡。
她工作的律师事务所的年轻同事派克站在敞开落地窗的门槛上。
泰瑞莎,有人找你。
谁啊?
他说他姓赫斯勒。
泰瑞莎觉得自己的胃打了个冷颤。
是谁?朵拉问。
伊森的老板。真糟,我已经醉了。
要不要我去告诉他,你现在不能——
没关系,我也想和他谈一谈。
泰瑞莎跟着派克走进房里。
每个人都很用力喝,几乎大家都醉茫茫的。
她大一时的室友珍在沙发上躺平。
五、六个女性朋友聚在厨房,围着一支iPhone,神智不清地想用开了扩音功能的手机打电话叫计程车。
屋子里唯一清醒的成年人是她严格奉行禁酒主义的妹妹玛姬。她在泰瑞莎经过时抓住她的手臂,小声告诉她班恩已经在二楼他自己的房间里睡着了。
赫斯勒站在客厅等她,一身黑西装,黑色的领带松松地垂在一边,眼睛下还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她在猜,他是不是才刚离开办公室。
嗨,亚当!她说。
两个人很快地互相拥抱,很快地在脸颊上亲了一下。
很抱歉我没办法早点到。赫斯勒说,今天……嗯,今天有点忙。不过我还是想来看看。
谢谢,这对我很重要。你想喝点什么吗?
啤酒就好。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半空的啤酒桶,拿一个塑胶杯,装满。
她陪亚当坐在楼梯的第三阶上。
真对不起。她说,我有一点醉了。我们想要以快乐的方式向伊森道别,就像昔日大家都还很年轻的时候。
赫斯勒啜了一口啤酒。他只比伊森大一两岁。她闻到他还擦着多年前他们第一次在特勤局年终餐会遇见时他就使用的OldSpice古龙水,连西装的剪裁也都一样。下巴冒出一天没刮的红色胡渣。她看得出来他的手枪就挂在他的屁股旁。
人寿保险公司的问题解决了吗?赫斯勒问。
还没。他们想尽办法拖延理赔。我猜他们正在等我上法院控告他们。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想下星期一打通电话给他们,看看我能不能让他们加快事情处理的速度。
非常感谢你的帮忙,亚当。
她注意到自己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分外小心,免得全含在嘴巴里。
那么你会把保险公司的协调员资料告诉我吧?他问。
当然。
我想让你知道,泰瑞莎,每天早上醒来,我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伊森。我想找出真相,找出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会做到的。
你认为他死了吗?
这是一个在她没喝醉时,从来不敢提起的问题。
赫斯勒沉默了一会儿,只是静静地凝视手中琥珀色的啤酒。
终于,他说:伊森……是个很棒的探员。也许是我手下最厉害的一个。他真的是,我并不是在说客气话。
所以你觉得这么久了,我们一定会有他的消息,如果不是他……
确实如此。我很抱歉。
不,只是……他把手帕递给她,她用它蒙着脸哭了一会儿,才擦干眼泪,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这实在是太难熬了。之前,我还一直祷告他会活着回来。现在,我只希望能找到他的尸体。一个能回答我问题的具体证据,让我能在伤心之后继续往前走。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亚当?
当然。
你认为到底出了什么事?
也许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好时——
我求求你。
赫斯勒把手上的啤酒一饮而尽。
他走向啤酒桶,将杯子装满,再走回来。
我们从已经知道的事实开始看,好吗?去年九月二十四日早上八点三十分,伊森从西雅图机场搭乘直飞班机前往博伊西。他到市中心的美国银行大楼的特勤局办公室和史塔宁斯探员及他的组员碰面。他们开了两个半小时的会,然后伊森和史塔宁斯在上午十一点十五分左右驾车离开博伊西。
他们到松林镇是为了找……
他们有好几个任务,但最主要是为了寻找失踪的特勤局探员比尔·依凡斯和凯特·威森。
光是听到她的名字,泰瑞莎就心痛得像被一把刀刺进肋骨。
突然间,她很想再喝一杯。
赫斯勒继续说:你最后一次和伊森讲电话的时间是下午一点二十分。他们在爱达荷州的罗曼镇停下来加油时,他用手机打给你的。
因为那时他们已经进入山区,所以电话的收讯状况很差。
当时,他们离松林镇不过一小时车程。
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今天晚上再从旅馆打电话给你,亲爱的。』我想向他说:『再见,我爱你。』可是电话就断了。
而你和他的这通电话是他和外界的最后接触。至少是和任何还活着的人的最后接触。当然……后来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她知道。而且她也不愿意再听一次。
下午三点零七分时,在松林镇的一个路口,一辆麦肯牌大卡车撞上史塔宁斯坐的副驾驶座。他当场死亡。因为撞击力太大,前座车体严重扭曲变形,他们得将车子移到另一个地点才能拉出伊森的尸体。可是,在他们把门锯掉、撬开部分车顶后,却发现驾驶座上什么都没有。
泰瑞莎,其实今晚我过来还有另一个理由,我想告诉你事情有一点新进展。你知道我们不满意史塔宁斯林肯轿车的内部检查结果。
是。
所以我拜托FBI的科学鉴定专家帮忙。这个建立『整合性DNA指标系统』(CODIS)的小组网罗了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才,全球顶尖的团队。他们花了整整一星期去检查那辆车。
结果……
我明天再将他们的报告转寄给你,不过长话短说,他们什么都找不到。
什么叫『什么都找不到』?
就是他们什么都找不到。没有残留的皮肤细胞、没有一滴血,甚至连一滴汗都找不到。就连他们称为『已降解的DNA』都没有。如果伊森真的坐在那辆车里三个小时,从博伊西开到松林镇,这个小组应该至少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这怎么可能?
我也还不知道。
泰瑞莎抓住栏杆,挣扎地站起来。
她走向架在水槽上的临时吧台。
她不想浪费时间再调琴汤尼,干脆拿起一个平口杯舀了些冰块,倒满纯伏特加。
她喝了一大口,然后踉跄地走回楼梯。
我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个讯息,亚当。她说,然后又喝了一口酒,即使她很明白这杯酒会让她明天头痛欲裂。
我也不知道。你刚刚问我,我认为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至少现在,我没有答案。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定不能说出去。我们正在努力调查史塔宁斯探员。同时也在调查任何在我到达之前、有机会接触到车祸现场的人。可是,目前为止,我们什么线索都没找到。而且,就像你知道的,这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了。
这其中一定有鬼。她说。
赫斯勒瞪着她,他坚定的眼神中满是烦恼。
没错。他回答。
泰瑞莎送他出去,走到他的车子旁。她站在已经被雨淋得湿答答的街上,看着他的车尾灯愈来愈小,终于消失在山坡上。
沿着蜿蜒的山路,她可以看到几百颗发亮的小灯泡在每户邻居家里的耶诞树上闪啊闪的。她和班恩还没把树架起来。她不知道今年他们是不是有这种兴致做这种事。如果做了,感觉上太像是他们已经接受了这场恶梦,太像是他们终于接受了伊森再也不会回家的事实。
每个人都坐上计程车离开后,泰瑞莎躺在楼下的沙发上,看着派对后乱成一团的客厅,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她睡不着,也没醉倒。
每一次睁开眼睛,她就看着墙上的时钟,看着长长的分针从半夜两点前进到三点。
二点四十五分,她再也受不了想吐和晕眩的感觉,于是从沙发上爬起来,站稳,然后跌跌撞撞地走进厨房。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少数剩下的干净玻璃杯,打开水龙头装水。
她一口喝下,又喝了两杯,才稍微缓和嘴巴里的干涩感。
厨房也是乱成一团。
她将轨道灯微微转亮,把碗盘放进洗碗机。看它愈装愈满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她按下清洗钮,提着一个大塑胶袋到处游走,把啤酒杯、纸盘、用过的纸巾通通丢进去。
到了凌晨四点,屋子里看起来好多了。她觉得自己清醒不少,但是眼睛后头开始传来阵阵抽动,预言了不久之后头痛就要来临。
她吞下三粒止痛药,站在厨房水槽旁看着窗外黎明前的寂静,听着雨滴落在外面阳台上的滴答声。
她在水槽里放满热水,挤了一堆洗碗精,看着泡泡渐渐覆盖表面。
她把双手浸入水中。
直到热得受不了才把手移开。
伊森在家的最后一夜,她就是站在这儿看着他很晚才下班进门。
她没听到前门关上的声音。
她没听到他走进来的脚步声。
当她感觉到他的双手环抱她的腰,他的头枕在她脖子上时,她正努力地刷着煎锅。
对不起。
她头也没回,继续刷,七点、八点,那叫晚回家。但现在已经十点半了,伊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