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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最是紧要,那便是雍军会从来路舍命出逃。
经过了一个月伏击突围实战演习的曹参,这点难题想来还难不到他。他自会选择一个有利地形,推下巨石大木,把口袋扎得死死。
※※※
朔风怒号,乌云密布,大雪封道。天地之间,一片萧索,好一幅冬夜凄凉寒冷的景象。
在这严冬之际,四万雍军不在暖暖的被子里困觉,还要披星戴月地赶路,这个罪可真够人受的。
有什么办法,谁叫大老板老章鱼中了汉国大将军韩信的奸计。汉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奸计,那甘索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想不出。
内史郡守甘索乍闻陈仓关求援,惊得目瞪口呆。
陈仓若失,雍军精心布置的防线就门户洞开。他还傻兮兮地守在蚀谷,等着褒斜道修复汉军大举进犯有何意义?
军情紧急,简直是十万火急。甘索想也未想,立马抽调蚀谷八成军力朝陈仓关杀来。
这位百战老将在长城军团混了多年,也不是瞎混的,多少还有一点头脑。
他想得很清楚:陈仓小道艰险难行,汉军若是越过陈仓道,先头部队也只是小股。而陈仓关驻有五千军马,又有城墙可倚,守他几天不成问题。
要是陈仓失守,甘索也作了第二手准备,那便是发起凶猛的反扑,收复被汉军夺下的关隘。
汉军拿下陈仓关,想必已经死伤累累。他麾下四万大军,足以将兵力锐减的汉军碾为齑粉。
至于那朱蒯的性命,这个失去武关峣关的亡国祸首,他要是死,甘索不会皱一下眉头。
甘索救陈仓之心是心急火燎。奈何天公不作美,那道路结冰滑溜异常,他也没长一个神仙脑袋,预先给士兵每人准备一双钉子鞋。那雍军在雪地上是行驰缓慢。
士兵们是叫苦不迭。他们可没有一颗御敌于国门的求战之心,都是被强征而来的童子军,还是十四五岁的大孩子一个,顶风冒雪日夜兼程去与汉军拼命,焉能不怨?
“都是你的错!你这个打仗打成人精的老章鱼,怎没看出汉军打的是陈仓道的主意?”士兵们心里都在暗骂。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将,策马行进在队列之前。
这便是那内史郡守甘索。他的身边,左右各拥一将。左边的中年汉子,是他的儿子甘越;右边那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便是他的孙子甘鹏。
他甘家二代单传,人丁不怎么旺盛。现在三代同堂,都在这一路军中效力。人家说上阵父子兵,他甘家是上阵祖孙兵。
火把熊熊,士兵们举火一来照路,二来也能略微驱除一下那冬夜呵气成雾冷入骨髓的寒意。
前方道路忽然变窄,原来已到了岐山地界。
甘索的老眼变得忽然犹豫,四下眺望起来。凭着老军人的敏锐直觉,他一眼看出,这是一个设下伏击的好去处。
北面是岐山高坡,南面是滚滚渭水。汉军要在这里设下埋伏,从坡上射下漫天的利箭,那他只有挨打不还手的份。
大秦灭亡,天换了,大秦雄师引以为依恃的强弓劲弩也不再是他一家的独门冲。各位诸侯王从秦军战俘处收得大量秦弩,纷纷仿制。至于装备的程度,就要看各位老大的财力与实力了。
老大刘邦的实力在众诸侯中绝对是排得上号的,汉军上下也早就装备了昔日的秦军强弩。从大道到那路边高坡,正好在射程之内。
山高林密,巨石比比皆是。若汉军将巨石从山上推倒,塞在这大道之中,大军的归路便要被截断。
重要的是,现在陈仓城是否被汉军攻下,现在还一无得知。若是冒冒失失闯过这岐山,一头钻进汉军布好的口袋,而陈仓城又攻不下来,那他只有望天号哭了。
甘索仔细看了一下周围,见那路边山坡别无动静。
他还是不敢贸然进军。汉军从南面而来,攻城的方向当是南门。陈仓东面,无任何喊杀之声,看不出任何端倪。
现在须得派出探子,前去城外打探。
于是甘索唤来斥候,交给他两筒烟火讯号,面授机宜:“你速骑匹快马驰到城外,若是城楼上竖的是我军旗帜,便放红烟;若是竖的是汉军的红旗,便放黄烟。”
那探子接了烟火讯号,立即打马而前。
过了一个时辰,只听“噗”的一声,一蓬红烟射向天空。
甘索面露喜色,说道:“看来汉军还未得手,陈仓关还在我雍军之手。大家快去城中增援,休要犹豫。”
汉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大出甘索意料之外。虽然他对那突然冒出的汉国大将军韩信事迹了解不深,但在他心中,起初对他的对手多少还有一点敬意。而汉军攻城两日,竟然破城不下。战略再高明,也要高超的战术作保证。看来那韩信也只是纸上谈兵,没什么真本事。
只要四万大军涌到陈仓城,这里便固若金汤。汉军想兵出汉中,只会是痴心妄想。
此时此刻,甘索的心中充满了轻蔑。
※※※
三更时分,雍军到达陈仓城以东十里。那乌云未散,太阳还没从东方升起,四下里依然是一片漆黑。
眼看城关在望,忽然甘索将马一勒,说道:“不对,赶紧停下!”
其子甘越问道:“爹,有何不对?”
甘索眉头一皱,说道:“这里怎么这么安静,没有一点动静。就算汉军还在攻城,那朱蒯知我军来援,也该派出哨兵来迎接老夫。”他话语一顿,又道:“而且那派出打探消息的斥候哪里去了?”
众将都面面相觑。那斥候打探完消息,绝没理由不回来归队。
甘索的孙子甘鹏想当然道:“想是那斥候贪生怕死作了逃兵。”
甘越怒叱道:“胡说什么,那斥候跟随爹多年,是从长城带回来的,最是忠勇,怎会做逃兵?”
甘索叹了口气,说道:“老夫恐怕那陈仓关,此刻已落入汉军之手。”
话音刚落,只听前方路上一声朗笑:“甘索老匹夫,本帅早已收陈仓于囊中。你派出的斥候,已被本帅斩下头颅。陈仓关上我汉军精兵强将,正恭候你来送死!”
只见雾气之中,驻马立着一影。火光照处,紫金盔驼龙甲,大马银鞍,赫然是一位英武非凡的年轻将军。
“难道这便是汉军主帅韩信!”甘索看罢大吃一惊。
敌军主帅能单人独骑出现在这里,那陈仓关落入汉军之手已无疑问。甘索随即想到的是,韩信斩杀了自己派出的斥候,却放出红色烟火讯号引诱自己越过岐山险地,绝不是无因!
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汉军已在岐山布好了伏兵。自己这四万大军,已活生生扎进了一口陷阱!
布陷阱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用来捕猎,致猎物于死地,后果是无比的可怕。
甘索的反应是无比的快,立马下令:“放箭!”
若能射死敌军主帅,汉军军心必然动摇。这是此时甘索唯一能把握的机会。
“飕飕飕”,雍军前排弩手张弓搭箭,射出一天箭雨。
只可惜那韩信跨下神骏异常的战神宝驹,驱驰如电,竟比雍军射出的箭还要快。只一眨眼,便消失在黑暗之中。万千雍兵雍将,只有用四个字来形容:望尘莫及。
第五十章 关门打狗
追不上也要追!那甘越是个火爆脾气,不等甘索下令,自个儿催马驰出,欲追上那韩信,或擒或杀。
甘索连忙呼道:“我儿且慢!”却哪里喝止得住。
那韩信不知武功如何。既做到汉军主帅,想必了得。最为担心的是敌军使诈,前方设有埋伏。
甘索唯恐甘越有失,急令随护亲兵,驱马追出。
这亲兵有三百人,都是军中精锐。雍国不缺马,个个都是长刀在手,骏马在骑。
只见那前方逃着的韩信忽然慢了下来,出现在视野之中。甘越大喜,喊道:“诸位随我追上去,若擒得此厮,便是大功一件!”
擒到敌军主帅当然是大功一件。但韩淮楚会让他们擒到吗?若凭脚力,他胯下战神宝驹早就可以把追兵抛个没影。他是在有意控制速度,意图歼灭这些痴心妄想的雍军,给对手一个教训。
※※※
那日,众将议起甘索发来援兵一事,韩淮楚令周勃,樊哙两位大将出城,与曹参一道扎下口袋,准备将甘索的援军一口生吞。
周勃,樊哙讶道:“我俩都出城设伏,城中现只有四千军马,如何能挡住雍军的攻城?”
韩淮楚洒然一笑,说道:“看来大家兵法学得很好。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是这个道理。”
他话语一转,又道:“只是大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错,现陈仓城中只有四千军马,而雍军犯关,必在数万之众,人数悬殊,表面上似乎守不住,但是这是在城池四面被围的情况下。陈仓城地处险山,雍军无法绕过城池去往西,南,北三面,只有从东面一路攻城。我将四千军马集于一路,便是等于有了一万六千守城将士。以一万六千矢志东归之士,依仗城池之险,抵抗区区几万无备之敌,何忧之有?何况我军援兵正从陈仓小道源源不断而来,军力只会越战越强。而雍军攻城,必死伤无数,不攻则已,欲攻便是自损实力,想要逃出重围,更是艰难。到时大家就等着活捉甘索那老匹夫来见本帅吧。”
樊哙闻言哈哈大笑:“原来大将军的算法与末将算的不同。这下俺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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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淮楚说得轻松,但准备得并不轻松。
四千军马,抵挡数万雍军的凶猛反扑,委实是有点艰难。而汉军经过那艰险的陈仓小道,并不能带来守城的器械。所依仗的,只有是城中雍军遗下的东东。
只可惜那朱蒯也料不到汉军会突然出现在陈仓,城中守城的器械没有准备多少,有的也不精良。靠的住的,只有汉军箭筒里自己带来的与收缴雍军俘虏得来的五万枝箭。
要是每枝箭都长眼睛,能射杀一个敌人,那仗不用打胜负已分。只是箭不长眼,雍军攻城必会带有挡箭的盾牌。能有十分之一命中就不错了。
一旦箭矢射完,四千汉军就别无依恃,只有以血肉之躯以命搏命,来抵抗雍军形同困兽一般疯狂的攻城。
这种情况,是韩淮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