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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雉眉眼都在笑,赞道:“听韩将军一言,娥姁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果如萧丞相所言,韩将军实无双国士也!”
刘邦情不自禁叹道:“寡人早得韩信,何至落泊如此!得一韩信,胜得十万雄兵!”
吕雉瞪了刘邦一眼:“大王还等什么,还不拜韩信为大将军,更待何时?”
哪知韩淮楚与刘邦异口同声说道:“先别急。”
“先别急?”吕雉满脸错愕,“这韩信出走汉中,不就是想做上汉国大将军之位,好一展才学吗?怎么这会儿倒不急了?刘季不是早盼着杀回关中吗?怎与他一样,也不着急?”
只听刘邦说道:“韩将军云三秦可传檄而定,那也要能陈兵于三秦才行。可那栈道被毁,秦岭关山难越。听说韩将军绘了一张地图,可否容寡人一观?”
韩淮楚笑道:“此图正欲呈与大王。”边说边从怀中掏出那张陈仓小道的羊皮地图,递与刘邦。
只见那图上用小篆写了八个字。刘邦拿起图来一念:“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第三十九章 疯疯癫癫
后世人人知道的典故,那刘邦还看不懂。楞楞地问道:“韩将军这是何意?”
吕雉却比他明白得快,瞬时喜上眉梢。
“韩将军写的是假意修复那烧毁的褒斜道麻痹那章邯,却派出一支奇兵从陈仓小道突然插到章邯老贼的心窝去。”
韩淮楚赞许地望了吕雉一眼。要不是她王妃的身份,韩淮楚就要翘起大拇指来夸赞了。
这一说刘邦也明白了。
“哦,原来韩将军胸中藏有如此奇谋!敢情这是陈仓小道的地图。将军从何处得来?”
韩淮楚便答道:“臣来南郑之前,曾亲去陈仓道勘察地形,绘制了这一张地图。”
吕雉啧啧称赞:“看来将军早就有这种想法。未雨绸缪,真乃智者之为!”
韩淮楚笑道:“《孙子兵法》云: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那陈仓道路途遥远且狭促难行。但我军只要按地图小心越过陈仓小道,出现在雍兵面前,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拿下陈仓。一旦陈仓在我汉军手中,雍军之粮秣皆囤积于陈仓附近,失去陈仓,章邯便失去战略依托。以战士东归之心杀章邯负义之兵,我军必胜无疑。”
那陈仓的地理位置,与南郑、咸阳几乎呈等腰直角三角形,陈仓就在直角顶点上。汉军只要顺利地攻克陈仓,就等于深入到雍军的后方,这一刀插得要多深就有多深。
刘邦听了韩淮楚一番解释,就像吃下定心丸一样。高声喊道:“来人,取大将军印信过来!”
只听韩淮楚道声且慢。刘邦望了他一眼,很恭敬地问道:“将军还有何见教与寡人?”
韩淮楚傲然道:“大王岂不闻黄帝之拜风后,周武王之拜子牙,燕昭王之拜乐毅乎?知兵之将,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拜一国之大将军,重于鼎祠。安能如此草率,形同儿戏?”
刘邦平日里不甚读书,不清楚那黄帝周武王燕昭王是如何拜将的,听不懂韩淮楚言下之意。吕雉可是土财主家的千金,这些掌故她都知道。
“对!一国之大将军关系我汉廷江山社稷,当须隆重其事。大王当高筑拜将坛,择吉日斋戒祭告天地,而后亲赐大将军玺绶印剑,亲手为大将军加冕拂袍。”
“拜一个大将军这么麻烦?”刘邦听得只是挠头。他是随意流的,这些繁琐的礼仪最不爱去搞。
但人家黄帝周武王燕昭王都搞了,有榜样在前,他不想搞也得搞。刘邦便道:“就依王妃之意,遣人速造拜将坛。”
哪知吕雉话还没说完,又道:“大王须为大将军执缰牵马以示大王倚重之意。”
刘邦愕然道:“寡人还要为大将军执缰牵马!没有搞错吧?”
韩淮楚在一旁只是笑。
吕雉正色道:“这是一定的。周武王为太公望吕尚牵马,换来了周朝八百年江山。不如此,何以使三军敬畏,诸侯宾服?”
牵一牵马,换来八百年江山,这买卖值!刘邦一听,便改口道:“好,至时寡人便为大将军执缰牵马。”
韩淮楚心中暗叹:“刘邦能做到这些,也不枉小生为他竭心尽力开创出大汉的江山社稷了。”
※※※
这拜将的事就商议停当了。
殊知吕雉神色一变,高喊一声:“侍卫何在?”
话音一落,便有宫中侍卫手持斧钺进来。吕雉手向那屋内宫女内侍一指,厉声道:“将这些人拖下去,统统斩首!”
韩淮楚听得纳闷,“方才这老处女还言笑宴宴,怎么一转眼便如此翻脸无情,恢复了毒妇的本色?”
随即明白,这毒妇原来是要灭口。
“暗渡陈仓”之计若是有半点泄露,这汉军的东归大计就要泡汤。这些宫人刚才都听了去,是万万不能让他们活在这世上。
只是只因这个缘故就判了他们死刑,这毒妇是否太过狠辣?
“看来我还是嫩了点,不知这是在视人命如草芥的宫廷之中。都是小生无心之过,只想兜售我那锦囊妙计,却忘了屏退左右,害得这些宫人要命丧黄泉。”韩淮楚不由自责。
屋内早跪满了一地,惊惶失措的宫女内侍们未想到眨眼之间厄运便降临到他们头上,哭声一片,齐哀声呼求:“王妃饶命!”
刘邦看着每日熟悉的宫人哭天抢地,起了那么一丁点恻隐之心,对吕雉道:“王妃,你看——”
那吕雉一摆手,语气坚决道:“这些人不死,韩将军的奇妙要是泄露给那章邯老贼听去了,谁能负责?”
刘邦一听,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就那么看着凶神恶煞般的侍卫拧起一个个宫人向门外拖。
韩淮楚实在看不过眼,出声阻止道:“王妃,可否容为臣一言?”
吕雉一听,收起那冷酷无情的脸,笑着对韩淮楚道:“大将军可是要救这些人的性命。你要知道,娥姁这是为将军着想呢?”
“她哪里是为小生着想!分明是为她自己。”韩淮楚也不点明,说道:“可否将彼等暂时收押于密处,待到我军平定关中,那时已不妨害,再将他们放出来?”
这些宫人刘邦使唤惯了,要杀了他们换一批他还真有点不习惯,一听韩淮楚的提议,立马道好,说道:“暂时收押,也不怕他们泄露了我汉军的机密。看在大将军为他们求情的份上,就这么办!”
众宫人能保住性命,均是大喜,齐声拜谢道:“谢大王饶命之恩!”
殊知刘邦这一关过了,那吕雉还是不依,冷冰冰道:“收押起来,安保这些人不胡乱说话。”她顿了一下,又厉声喝道:“将这些人舌头割了,以防意外!”
这已是为这些宫人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韩淮楚虽有点怜悯,这次也不再吱声。
※※※
汉王修筑拜将坛,将拜淮阴人韩信为大将军的消息刹那间传遍了整个南郑城。
这一次汉王看来是对那韩信十分推崇,请教了有学问的大儒陆贾,要按古礼在西郊修筑那拜将坛。
那坛建成后是怎生气象?有陆贾绘出的图样为凭。只见那图上所绘:
坛高三丈取象三才,阔二十四丈比类二十四节气,坛之中列二十五人,身着黄裳各执黄幡豹尾铁钺等件,取象五行之中央戊己土以为勾陈之象;坛之东列二十五人身着青衣手执青旗按东方甲乙木以为青龙之状;坛之南列二十五人通身穿赤衣戴赤巾执赤幡取象南方丙丁火以为朱雀之形;坛之西列二十五人着白衣白巾,手执白幡,取象北方庚辛金以为白虎之意;坛之北列二十五人穿黑衣黑裳手执黑幡取象北方壬癸水以为玄武之位。坛有三层各具祭器祝文,周围执五色杂旆者三百六十五人分列三百六十五度。杂旆之外列七十二人,俱皆强壮高大,各执剑戟,以应七十二煞。坛之下左右列文臣武将,中间筑黄土通道,直至上坛,下坛四方各立一面镇静牌,牌下列二十名牙将值守若有喧哗或掉队者立时拿人。并有一员大将执御制法杖把守通道口。
这监修拜将坛的大臣还不能随便委派,一定要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汉王便令昌文君灌婴为建坛特使,监督拜将坛修造,限一月完工。
一石激起千层浪。消息传出,朝野大哗。
临武侯樊哙立马就跳了出来,对刘邦诉苦道:“大哥,小弟们千辛万苦打下咸阳,又随大哥身旁已有三年,如何说也要讲个先来后到。就算要立大将军,也要在弟兄们中挑选一人,怎能反受那跨夫节制?”
建功侯曹参也参上一本:“臣有下情上奏,请大王斟酌。韩信者,淮阴饿夫也!昔在淮阴受辱胯下,为世人不齿。若有真才实学,为何在楚只为持戟郎中小卒一个?今弃楚归汉,鼓如簧之舌沽名钓誉,未见有尺寸之功。大王若屈驾为其执缰牵马,拜为大将,让项王与天下诸侯闻之,岂不耻笑我汉中无人乎?此事非同小可,大王当熟思之。”
一时之间,奏本如雪片般飞来,呈到那刘邦面前。众小弟像走马灯般出入于王宫,都是对拜韩信为大将军之事愤愤不平。请大王改变主意的呼声那真是高得惊人。
刘邦又犯迷糊了,“这韩信到底要拜不拜?”便请来丞相萧何商议。
萧何看了看那些奏章,阴险地一笑:“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就让臣来对付。”
那萧何果然有套路,把那些闹事的沛县老将统统召到府中,呵斥道:“你们立了点战功就翘尾巴了是吧?那大将军是人是鬼都能当的吗?要能运筹决策,百战百胜,处之机变神鬼难测,你们哪一个能够做到?韩信之能,大王,王妃,本相深知,那韩信便是本相举荐给大王的,你们只可听其指挥,怎敢轻言乱我军心?你们这帮家伙,在大王面前居功自傲,口出妄言不遵军法。这次姑且算了。谁若是再犯,便要拿下斩首军法从事!”
萧何义正词言,一顿劈头劈脑的顿喝把那些小弟们都震慑住了。瞬时大家噤若寒蝉,都不敢出声。
要是没有刘邦把话,萧何怎敢这么牛B?众人心中明白,大哥主意已定,那韩信做上大将军骑到大家头上拉屎这事是铁板钉钉子了。
于是众将灰头灰脑,离开相府,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