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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威老,这里是我的信用保证书。”他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把里面的文件倒在拉发吉面前的办公桌上。
这位银行家看看那些文件,皱起了眉头。他随意拿起了一份。“信用证明,”他说。“这玩艺儿我可很久没见到过了。是从康涅狄格州的丹伯里开出来的,嗯?”他摇摇头,撅起了嘴。“全都是从外地开来的,先生。”
“我也是从外地来的。”
“我知道。”拉发吉停了片刻,大声叹了一口气。“啊,先生,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需要二十五万元,威老。要现款。希望你马上付给我,行吗?”
拉发吉先生眨巴了几下眼睛。
当然,你是不会知道他的。他活着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你可不知道他听到这样一个要求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当我说他眨巴了几下眼睛,我的意思,伙计,是说他眨巴了几下眼睛。接着他又眨了眨眼睛,这样他似乎变得安静了一些。过了一会儿他太阳穴上的青筋暴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张开嘴准备说话。可是他忽然又闭上了嘴,太阳穴上的青筋也消下去了。
你瞧,因为科格兰老人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那个银色和红色的东西。它闪闪发着光。他把它拧了一下,又在上面使劲按了按,它立刻发出了一种很低的颤音。但是那声音还不能让科格兰先生感到满意。
“请等一下,”他毫不在意地说,把它又调整了一下,又接了按。“这样好一些了。”他说。
那声音现在更低沉了,但是那低沉的程度还不能使科格兰感到满足。他在它的上面又轻轻拧了一下,直到那颤动着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了,然后他点了点头。
差不多有一秒钟的沉默。
然后:“要大钞?”拉发吉先生叫着说。“还是要小钞?”他一跳站起来,招手叫一个出纳员。“快去拿二十五万元来!跟你说啦,汤姆·费尔莱!赶快去办。什么?不,我不管你上哪儿去弄。要是保险箱里钱不够,就到大库去取吧。可是赶快给我拿二十五万现款来!”
他又在桌子边坐下,喘着气。“我感到非常抱歉,先生,”他向科格兰先生道歉说。“现如今这些工作人员!我简直希望从前的日子还会再回来。”
“也许那日子会回来的,朋友,”科格兰说,自己咧开大嘴笑了笑。“现在,”他并没有什么不客气地说,“请不要再说话了。”
他等待着,嘴里哼着一支歌,用手轻轻敲打着桌面,两眼直瞪着面前的空墙。直到汤姆·费尔莱和另外一个出纳员拿着四大帆布袋的钞票来到以前,他一直完全没有再理会拉发吉先生。他们把钞票倒在桌上准备点数。
“不用了,不必麻烦了,”科格兰兴高采烈地说,他的黑色的眼睛带着喜悦的表情到处观望着。“我相信你们。”他拿起口袋,对拉发吉先生有礼貌地点点头,就走了出去。
十分钟之后,拉发吉先生忽然摇了摇头,用手揉着自己的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两个出纳。“怎么——”
“你刚才付给了他二十五万元,”汤姆·费尔莱说。“你让我到大库里去取的。”
“是我?”
“是你。”
他们止不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拉发吉先生说:“这种事在彭家角我可是很久没听说过了。”
三
现在我得告诉你们一点不是那么很有趣的故事。这是关于一个名叫马林·格罗肖克的姑娘的故事。关于这个故事我不准备对你们作任何解释。也许我根本就不应该提起这件事,可是这也是我们国家的历史的一部分。尽管这样——
啊,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是的,这也写在一本书上——书名叫《随叫随到》,是知名人作的。(当然我们都知道“知名人”是谁,不是吗?)
她不是一个坏女人。一点也不是。或者至少应该说她没有意思想做一个坏女人。她长得太美,美得对她自己都没有好处了。而且她也不很机灵。她对生活的唯一要求是想变成一位电视明星。
可是,这当然是根本办不到的。在当年的彭家角,我们的电视从来不播送实况录像,而只是播一些过去的录像。里面还掺杂着很多商业广告,虽然那些已经死去的旧播音员试图推销的商品事实上在任何市场上都已经找不到了,更不用说在彭家角了。而马林所崇拜的偶像却是一位名叫贝蒂·弗内斯的电视女推销员。马林从录像带上复印了她的许多照片,在她屋里的墙上贴得到处都是。
在我所讲的这段时间,马林把自己叫做公共速记员。当时并没有很多人找她工作。(而且后来,因为有了别的工作,她已经完全放弃了她的这方面的业务。)可是如果在彭家角还有任何人需要找个人帮忙,比方象写一封信,或者帮着把没有来得及编排的档案编起来等等,他们就会去找马林。到这时为止,她还从没有给一个陌生人干过工作。
当旅店的管事告诉她,有一位科格兰先生新近来到本市,而且他需要有一个人帮助他管理某一项他正在进行的工程的时候,她感到相当的高兴。她不知道那项工程是什么,可是我还得告诉你,即使她知道,她也一定会愿意帮忙的。当然任何一个一心想作电视明星的人都会愿意干的。
她停留在彭家旅店的过道里重新化装了一下。查理·弗林克用那么一种眼神看了她几眼,尽管他才不过十五岁。她对他嗤了一下鼻子,把头一扬,骄傲地走上楼去。
她在四十一号房间雕花的橡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那就是新婚间,这一点她是完全知道的——她妩媚地微笑着等待那位高个儿的目光炯炯的老人给她开门。
“科格兰先生?我是格罗肖克小姐,一位公共速记员。我听说你要找我。”
那老人仔细地打量了她一会儿。
“是的;”他说,“我要找你。请进。”
他对她转过身去;让她进来后自己把门关上。
科格兰很忙。他把这房间里的电视机已经拆散了,铺得满地都是。
他是在想怎么收拾收拾这台电视机,马林心里想。这实在大怪了,马林带着年轻人的疑惑神情观望着他,因为尽管她并不是一个真正很聪明的人,她却也看得出他不是一个修电视的工人,或者任何这一类的工匠。她完全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在他的名片上已经说得很清楚,而拉发吉先生已把他的名片拿出传观,差不多让满城的人都看到了。他是一位研究和发展的顾问。
谁知那又是干什么的。
马林对工作非常认真,她知道一个公共速记员对临时雇用她的人的工作必须认真对待。她说:“出了什么毛病吗,科格兰先生?”
他不耐烦地抬起头来,“我没有办法收到丹伯里的电视。”
“康涅狄格州的丹伯里?外边的电视台?不成,先生。你恐怕是没法收到丹伯里的。”
他站起身来望着她。“恐怕是收不到丹伯里的。”他沉思地点点头。“这个四十八时二十七管全色抑制频道外带稳压器和自动补偿调台线通用电气公司UHF-YHF挂式电视机,恐怕收不到康涅狄格州的丹伯里。”
“是这样的,先生。”
“啊,”他说,“这要是在斯克内克塔迪的地洞里,让人听见了可真是一个大笑话。”
马林极力解释说:“它没有任何天线。”
科格兰皱了一下眉头,改正她的话说。“不能,那是不可能的。它一定有一根天线的。这些线头必然是有用的。”
马林非常动人地耸了耸肩膀。
他说:“战争刚刚结束之后你完全没有办法收到丹伯里的信号。这我完全同意。当时到处都是裂变产物,对吗?可是现在它的数量已经完全微不足道了。丹伯里的信号应该可以非常清晰地收到。”
马林说:“不是这样的,还在那以后。啊,过去我常和一个名叫蒂米·霍兰的小伙子出去玩,他是干这一行的,我是说他是专门修理电视的。战后两年,我还是一个孩子,他们有时候还能收到外边的图象。可是后来,他们通过了一项法律,科格兰先生。”
“一项法律?”他的面容马上显得非常严峻。
“是呀,我想是的。不管怎样,蒂米曾经到处跑着去把所有电视机上的天线都给拆下来。他的确那么干过。然后他们就用一些电视录像带来蒙骗观众,好象是那样的。”她仔细想了一想。“他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她自己又补充说。
“我知道为什么。”他毫无表情地说。
“所以科格兰先生,他们永远只放一些旧的录像带。可是如果你想看任何东西,管磁带的人都会给你找来。他们那里磁带可多了。黛娜·肖尔斯的影片,杰基·格利森斯的影片,还有什么医药常识等等全都有。噢,还有西部故事。你只要告诉他你要看什么就行了。”
科格兰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说,“我明白了。”接着他完全是对他自己而不是对她说:“难怪我们总也接不上头。行了,让咱们来试试。”
“怎么,科格兰先生?”
“不要去管它了,格罗肖克小姐。这情况我现在完全明白了。可这情况并不怎么妙。”
他又走回到电视机前面去。
他不是一个电视工人,他不是,可是他对他现在干的这个工作肯定还是比较懂行的,因为他很快就把所有的零件又都安装回去了。懊,还不能那么说。并不是把它完全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把它改进了。这一点连马林也能看得出来。也许并不是改进了,而是装得和原来不一样了;总之他在上面使了一个什么把儿。
“好一些吧?”他看着她问道。
“你是说?”
“我想知道,看到这些画面你有什么感想吗?”
“我很抱歉,科格兰先生,可是我的确很不喜欢看第一台的节目。你知道吗,它常让我要绞尽脑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