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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头盔里的声音停了一会儿。她听见有人在吞咽的声音,听见有人在大声命令:“他们是敌人,瑞斯,消灭……消灭他们。”这声音究竟来自她的头盔,还是来自房间内部,很难说得清楚。
就在穿白色制服的传令兵冲进房间的时候,瑞斯扣动了扳机。她把枪提高了一点,子弹在人们胸前留下红红的血印,在墙上留下一排排黑黑的弹孔。一颗子弹打在一个悬挂着的十字架上,弹壳破裂,掉在地上。瑞斯听见她头盔里的扬声器里传来一个窒息的声音,她又向那些还在动的敌人扫射了一通。弹夹空了,她又从大腿的兜里抽出一支弹夹换上。这时她听见其他房间里传来的自动武器扫射声和人们的尖叫声。
“到下一个房间!快!我们要占领这座大楼。”一个新的声音代替了原来的声音。这次是个女人的声音,带有东亚口音。瑞斯不明白为什么她原来没有注意到第一个说话人的性别。“这是谁?”
“你好,士兵瑞斯。这里是卡尔前中校。在以下的战斗中你将由我来指挥。现在让我们继续,瑞斯。你的任务是守卫大楼,清除敌人。现在,你要提高警惕。你们小队已经失去一名队员啦。他的监视器显示一名手持老式机枪的家伙开枪击中了卢恩的脸。我们的人要戴上面具,不然,该死的敌人会走运的。”
“卢恩中弹了?”瑞斯的脑子一片空白,但她知道她脑子里失去的东西应该叫什么:震惊、悲痛、悲伤。然而这几种情感一碰头就都消失了。她把装满子弹的弹夹推上枪膛,然后冲向走廊。
她突然站住了。有什么东西在刺激她的鼻子,刺激她的记忆。医院的气味,药味儿……
军医试着用一根长针戳安德鲁的肚子,他疼得惨叫着。她抚弄着他的头发,感觉到克里斯蒂在下面死死拉着她的袖子,袖子上的二等兵臂章可是她最近刚刚得到的。她刚把儿子摔在那张手术台上,她希望女儿能放松点。当她的儿子第二次把医生的手推开时,她怒不可遏。
“安德鲁,住手!”她早就告诉过儿子:“无论军队为我们做什么,你都应当感激他们。在这个管制区内,有成千上万个儿童,他们的父母没有能力带他们去找医生种痘。没有军队你就会很弱,像阿美一样。”
她的孩子,克里斯蒂和安德鲁在她母亲家里很安全。无论瑞斯是死是活,他们都可以靠她的退役军人津贴过活……
想起这些,瑞斯有些站不稳了,她抓住一辆医用推车,才没有摔倒。阿美是她的大女儿,她死了,就因为瑞斯没有足够的钱使自己和孩子们保持健康。阿美,那个在卡片里挥着手的孩子。她由于免疫机能低下而死去,死的时候,和瑞斯刚刚杀害的孩子们一样大。
“瑞斯?能听见我说话吗?我们已经占领了大楼。现在向主要目标出击,在马基拉多拉地区。坐标089-20,067-58,参照你手腕上的球形定位卫星监视器。不能再让工厂遭到进一步破坏了,所以我们只能以小组为单位向前推进。你,第一小队的瑞斯,一定要密切注意你的化学监视器,如果它门红灯,就说明有毒气,你就必须使用防毒面具。也许,你要离工厂更近一些。瑞斯,听明白了吗?”
医院里的枪声已经停了,但是瑞斯还能听到远处街上传来的枪炮声。随着一阵重重的穿皮靴的脚步声,瑞斯的小队的其他成员从她身旁经过,一路小跑着穿过走廊,打开了前门。后面的两个人拖着卢恩的尸体,他血淋淋的头在门口石梯上颠扑着。
瑞斯闭上眼睛,想着卢恩曾经说过的话……她抬起手臂凑到鼻子边问了闻,酒的气味儿还在,那是她在储存酒的房子里跌了一跤时沾上的。它勾起了她的记忆……
“我不明白为什么泛拉丁要跟美国军队结盟,来对付那些叛匪。”卢恩说,当时他们正愉快地呷着酒。“我是说,难道他们对当地的军事力量不够信任,而不雇佣他们?为什么要采用传输的办法?一巳我们进入目标,还要通过常规手段把我们抽取出来。为什么不采用正常的空降手段?”
她耸耸肩:“也许他们担心打草惊蛇,那样的话,叛匪们会毁了工厂。传输可以出其不意;它可以减少我们的伤亡。”
卢恩玩弄着手里的酒杯说:“让我气愤的是,那些军官在控制我们,他们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担心什么——经过第一次传输之后,我们的大脑不是都被搅乱了吗?”
“在下达的简令里,他们说首次扰频有可能发生。但只有百分之一。天已经很晚了。”她打着呵欠说,“可笑,第二次传输,比率竟能升至百分之九十。毫无疑问他们只把它用在阵亡者身上了。”
卢恩举起酒杯,建议干杯。“为那些传送回来的阵亡者——也为我们大家。”
回忆结束了。瑞斯睁开眼睛,看着卢恩的尸体被拖远了,消失了。
“瑞斯,出了什么事吗?”那声音让她感到压抑。
她觉得闷热,便打开了防弹衣的领口。她闻到自己身上的汗味儿。闷热的气温让她头晕,起码有30℃。汗水顺着头发流下来,浸湿了她的衣领。她站起来的时候,觉得天旋地转。
“我的头疼得厉害,”她对中校说,“我想是我的降温系统被毁坏了。我要检查一下。”她解开了头盔的扣拴。
“不!等一下,瑞斯,别——”
瑞斯用手指捋了捋贴在脑壳上的短发,那叫“头盔发式”,她和其他队员曾经拿这种发型开玩笑。她把头盔放在推车上,那里面的声音变得微弱、遥远了。
瑞斯穿的紧身防弹衣跟潜水衣差不多,是套头的,面料是一种由克服拉和炭纤维织成的有弹力的绝缘层,是标准的格斗服。阿美厄士兵却说它“刀枪不入。”这也是一句玩笑,但是她记不起怎么笑了。
要把这身紧身衣扒下来,得需要十五到二十分钟时间。瑞斯能够感觉到汗水在她的胸前流淌,但是一个士兵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才是脱掉防弹服。瑞斯解开衣服,露出前胸,并不断往脖子上煽风。然后她又擦了擦前额,觉得那儿有什么东西粘乎乎的,放下手一看,发现手上有一层灰色的东西。
她不得不想想手背上粘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她闻了一下,突然想起来那是用来伪装皮肤的。闻起来像化妆品,像脂粉。这气味又勾起她的另一段回忆……
就在传输前几个小时,当她正在往脸上抹灰色条纹时,那位中校走进了盥洗室。她吓了一跳,差点被眉毛扎了眼睛。一个高级指挥官到下属士兵的房间来干什么?
“别紧张。”他笑起来,“我是斯万中校。今天上午的传输,由我来作你的指挥。只想见见你。”他长着一副校角分明的下巴,头发从中间分开,肩膀很宽。典型的军人形象。可是瑞斯不喜欢他盯着她看的那副饥渴的样子。
“见我,中校?这不违反纪律吗?”
“你比你在荧光屏上更漂亮,可是,事情总是很不公平。”他笑着说,然后指着白色柜子上的合影说:“那是你的孩子?我也有孩子,当然,他们都长大啦。”
她把合影揣进内衣兜里说:“我得穿防弹衣啦,我们小队九点整传输。”
“这次没人能回来了,”他低声说,“至少是不能完好无损地回来。”他用食指抵住太阳穴说。“你不光要输入,而且还要输出,就是说,如果你跟那些进攻主要目标的士兵在一起的话。”
他在等着她的回答。她脸上健康的红晕都褪掉了,只剩下涂抹的一层灰色,“可是那将干扰我们……”
“是的,”他生硬地说,眼睛里充满了愤怒。“我猜公司在那个工厂里可能有什么东西,没有许可证,任何人不准看。这就要耗费我们士兵的生命。”她听见他的牙咬得咯咯响。可是他还没说完。
“我要对你说的事是完全违反军规的,我有可能为此而被判死刑。瑞斯,当你们靠近工厂的时候,你最好退后一些,不要冲在前面,好吗?无论我命令你干什么,别真的闯进里面去。如果你不得不那样做,就把头盔摘掉,扔到一边去。没有它,他们不能确定你的位置。记住,别对任何人讲我对你说的话。如果走漏风声,我们俩都会受到审判。你知道违抗军令的后果是什么。”他快速地在喉咙那儿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突然,他好像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就转身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她叫住了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他停下,手还没有完全碰到传感器,“你让我想起了多年前我失去的一个人。本来,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他突然不往下说了,用一种军人的职业口吻代替了伤感的语调。
“别紧张,我被告知一开始会有一些记忆丢失和一点感情倾倒。但是不用担心,我会指引你渡过难关,让旧的记忆回到你脑子里。那需要时间。”
“你怎么知道这些?先生。”他是谁?难道他是一个在传输之后,没有退伍的内行?
他避开她的问题说:“当然,有些东西你不想记住。”他拍了一下传感器,门开了。“祝你好运,士兵。”
此刻他远去的脚步声仍在瑞斯的耳边回响。
现在怎么办?瑞斯站在那儿检查着她的武器,枪筒上的诊查荧光屏提示她润滑一下武器,这可以等等再说。她举起枪,向四周看了看。
她站的过道上扔满了打翻的医用推车、药品、碎玻璃,还有血。一种粘稠的红色的东西从她刚才破窗而入的那间屋子里流了出来。外面的枪炮的响声已经越来越远了。
屋子里有动静。瑞斯弯下腰推开了房门,小心地倚着房门,端着枪扫视着房间。突然一种热乎乎的金属顶住了她的脖子。
拿武器的是一个少年,大约十六岁。他下身穿着草绿色短裤,上身是一件撕破了的棉布衬衫。乱蓬蓬的头发下面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他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