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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根本没有维持的意义啊……嗳,总之,我们得挨饿个四五天了。从明天开始,要餐风宿露了。」
「挨、挨饿……五、五天不吃东西,我会死掉的。一眨眼就变成即身佛了。」
「这……你想太多了,绝对没问题的。」
就连一般修行僧都得断谷两三千个日子。老师的脂肪这么多,不断谷个五十年,不会变成木乃伊的。
至于死……或许是会死啦。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确保粮食才行。像是找人借钱之类的……」
「找谁?」
「难道要工作赚钱吗?」
「去哪工作?」
「要不然请人施舍吗?」
「就是这个。」老师说,「那个小偷不是说了吗?有个叫什么的行人寺啊。那里会收留流浪汉和乞丐……还供他们白饭吃呢。」
「你竟然相信小偷说的话?」我说。
「小偷不一定就会撒谎啊。撒谎的确是小偷的第一步,那难道小偷就是撒谎的终点吗?不一定吧。」
「我不懂你在胡扯些什么。」
真的不懂。我觉得既窝囊又好笑,甚至忘了生气和困窘,笑了出来。
「钦,这种时候你笑什么笑?真是有够不检点的。听好了,那个小偷……说那座寺院是免钱的,对吧?所谓免钱就是不用钱。免费,一个子儿都不用……,那,那座寺院叫啥去了?」老师问。
「寺院的名字?我不记得呐。」
只是稍微听到一下而已。
「叫什么去了呢?」
老师站在马路正中央,盘着胳膊,歪起短脖子。真碍路。
「老师,你这样妨碍交通啦。」
「是不是……紫、紫云院?」
「紫云院?」
我的确听过这个名字。
可是……
不,不对,这座寺院的名字我不是听说过,而是看到过。
我想起来了。
「那是先前的卫生展览会出借木乃伊的寺院名称啦,老师。」
「你怎么知道?」
「什么怎么知道……不就写在木乃伊旁边的说明板上吗?」
「有说明板吗?」
你不记得吗?——我本来想问,打消了念头。
我想老师根本没意识到那块说明板的存在。那样的话……
「难道……是同一座寺院?」
会有这样的偶然吗?
「还是同名的不同寺院?」
「这我怎么知道?」老师鼓起腮帮子来,「这个寺名很典型,一点儿都不特别啊。就算真是同一座寺院,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这里是山形,我们要去的是行人寺,而即身佛都是在山形的行人寺里的,不是吗?别计较这些小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饭啊,免钱的饭。」
饭饭饭——老师说着,顶着肚子,在路中央走了起来。这样下去不晓得他会走到哪里去。嗳,管他去哪都无所谓,最好是就这样消失不见,我也落得轻松……
「等一下,我去派出所问问怎么走。」
结果我还是转过身去,跑去找那个嬉皮笑脸的巡查了。
巡查看到我,又笑了。
「还有什么事吗?不好意思,借钱可不受理哦。」巡查说,「如果是到邻町的公共巴士钱,最多是到米泽的火车钱,我也不是不能借……可是到东京的两人车费就……」
「我明白。」
我惶恐地说。身为被害人的我为什么非得表现得这么卑躬屈膝不可?说莫名其妙也的确莫名其妙。
我告诉巡查,我们必须在当地停留到朋友送钱或其他援助过来,因此正在寻找免费的住处,而我们从小偷那里听说了紫云院这座行人寺。
「紫云院?」
巡查发出一种好似从头顶蹦出来的怪叫。
「那儿……怎么了吗?」
「那里啊……」
闷热的气息从背后逼迫上来。
是老师过来采看情况了。
「什么?怎样?是免钱的吗?」
「唔,我想那儿是会收留你们啦。」
「免钱吗?」
老师的脑中似乎只有免钱两个字。
「是免钱没错啦……」
「那、是不是也有饭……」
「好像也会提供米饭。不过好像很粗糙。只是啊……」
你们是良民百姓吧?——巡查问。
「你们虽然打扮怪里怪气的,可是别看本官这样,我很有看人的眼光。你们看起来虽然像两个笨蛋,但不是道上的人。」
「那座寺院是道上的寺院吗?」我问。
「没那种寺院啦。」巡查笑道,「虽说收留的一方是做功德、积善行,但投宿的一方才不管那些。」
「难道……是些无赖之徒聚集之处……?」
浅野好像也这么说过。
「照顾流浪汉啊、外地人是很好……可是他们连逃亡中的犯罪者、通缉犯都一视同仁地收留啊。就警方来说,是希望他们与我们配合,可是啊……」
「他们不合作吗?」
「也不是啦。」巡查嫌麻烦地说,取下帽子,然后笑了。
不,看来这个警官,天生就一副带笑的表情。
「他们一副咱们这儿永远是来者不拒的态度呐。像是县里出了什么事,警方把人捉来讯问一番,结果发现是住在紫云院的家伙……很多是这样的情况。警方事后去询问,寺院也推说没发现,说那人看起来没那么坏。」
「人不能靠外表来判断啊。」老师神气地说。
「不不不,有些人是可以靠外表判断的。像通缉犯,应该一看就知道啦。我们都有发通缉令嘛。可是寺方还是没发现。或许他们是没有隐匿包庇的念头,但结果还是成了罪犯的藏身窟。从外头跑来,在这县里为恶作案,然后在邻县被捕,这岂不是咱们国家警察山形县本部之耻吗?人家会觉得:你们这些家伙,难道是成天发呆不做事吗?所谓你们,也就是紫云院所在的辖区派出所人员,也就是本官。」
真伤脑筋呐——巡查说,又笑了。
「本部也把它当成个大问题,但这个问题很棘手呐。那儿不是旅店,没有登记簿,也不受观光工会什么的约束,法律也管不到那儿呐。」
「那里是寺院嘛。」
「不是正式的寺院。」巡查说。
「咦?是寺院吧?行人开的……」
「唔,姑且也算是寺院啦。」
「哦……」
我明白了。
虽然是寺院……但不是寺院。
笹田富与巳的亲戚的寺院也是这样。
「说起来,行人根本不是和尚啊。唔,也是有些行人寺,是行人修行得道,盖了寺院,然后受到某些本山认可,真的编入某某山法系,成了不折不扣的寺院。这些现在仍然是寺院。可是啊,这座山……原本叫什么去了,没有神明佛祖的区别,结果在明治的……」
一神佛分离令,是吧?」老师说。
「就是它,说一定要分清楚是哪一边,结果山成了神道教的了,是神社,有很多寺院也变成了神社。大寺院还好,他们也有宿坊、会帮人祈祷嘛。可是行人寺啊,是五花八门。喏,我刚才也说过,就算小,若是确实归在某些法系底下,成为寺院的话……」
「原来如此。那么神佛分离的时候,有些地方没有成为神社,也没变成寺院?」
「唔,表面上是归到其中一边啦,但内在还是一样的。有些有即身佛的地方,好像就成了寺院。」
「那里……有即身佛吗?」
「那里有呢。」警官说
——是那个木乃伊吗?
木乃伊已经回来了吗?
「所以呢,紫云院那里啊,上上任住持——听说这个人明治的时候已经过世了,是个非常德高望重的和尚,但是在他之后,这会儿一个不晓得打哪流浪过来的和尚成了第二代,这个和尚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到最后还搞失踪,结果又来了其他和尚,但也不成材……结果现在那儿是由上上代的大黑※在管理。所以那里现在没有住持,很容易被些怪家伙趁虚而入吧。」
〔※僧侣之妻的俗称。〕
原来那里没有住持啊。
昨晚浅野——这大概是假名——说住持是个好心人,那不是谎话,大概就是搞错了吧。可能只是随口说说。
「那个……过世的上上代住持,成了即身佛吗?」
「这个嘛……」巡查说着,搔着脖子,露出窝囊的表情,「不,应该不是。」
「可是那座寺院是上上代创立的寺院吧?」
「呃,我记得应该是把原本是废寺的地方重建起来的。哦,那里啊,我要重申,现在并不是寺院。上上代的住持也是为了方便起见,才叫他住持,但他大概只是个行人罢了。我记得是说他的行止非常了不起,所以才把那间废寺托付给他之类的。然后……对了,我想起来了。第二代的住持啊……」
「那个好吃懒做的?」
「对,好吃懒做的那个。我记得是说他找到了古文书,从寺院的土地里挖出了即身佛呐。所以上上代不是即身佛。」
「就像古文书上写的……寺院里埋着即身佛吗?过去都没有人挖掘出来吗?」
「不清楚耶。」巡查歪起脑袋,「可是啊,听说其他地方也有还没被挖掘出来的一世行人,所以也是有这样的事吧。然后因为挖出了即身佛,紫云院成了座大有来历的寺院。可是啊,第二代和尚跟第三代和尚都在不知不觉间失踪了,后来就再也没有和尚过来了。老太婆一个人,亏她独力支撑着,可是啊……」
被不好的家伙给趁虚而入了,是吗?
浅野六次或许也是这类坏蛋之一。
「怎么办?」
我望向老师的侧脸。
老师一样面无表情地回答:
「还能怎么办?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那里免钱嘛。」
还在拘泥免钱吗?
此时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我大吃一惊。是巡查桌上的电话响了。巡查的吃惊似乎不下于我,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拿起了话筒。
「是!」
声音都走调了。
「是,没错。是的,下官就是伴内巡查。是。呃,有案件的嫌疑?这里?要前来这里?咦?下午抵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