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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软化了的杏子点点头:「这样啊,你的名字里有『道』啊」,表示了解。
「嗯,阿道……阿道。」
看着在舌尖上反覆吟味般念着阿道的杏子,再次深呼吸。
「总之,心头上的大石头可说消失了一个。」
剩下的,还有一个。
那是为了把这件感受不到紧张感的绑架事件做个了结的手段。
也就是想办法「处理」这两个孩子,让事件「了结」,然后让麻由成为普通的女高中生。
顺便为睡昏头的脑袋做复健,认真思考。
烦恼。
充斥碎片的思考,几乎要目击到幻觉般驱使着头脑。
脑细胞像是要被煮沸似的,热能集中在额头的中心部。
在那之中,我回想起当时在百货公司顶楼作出结论的解决方法。
离家出走、杀人,以及绑架。
抓住以自由落体方式落下时闪过脑海的提示将之反刍,然后看着两人。
「……………………」
「那个,大哥哥?你的眉毛中间堆了好多皱纹耶。」
把人当作物品利用的,大概就是最上级的非人哉了吧!我想着。
那么,为了某个非常重要的人而把旁人当成道具利用,果真那么不可饶恕吗?
我为了自己,把麻由放在最优先顺位。
……因此,我决定要「使用」这些孩子。
解放眉头与肩膀,吐出一口又大、又长、又浊的气。
于是,空空如也的体内就只剩下向后看的决心。
就失去吧!
为了失去而努力。
为了绑架犯与被绑架的人与杀人的人与被杀的人以及将要去杀的人。
事前准备的「前」
出院第二天,活用有薪休假的身分,一早就外出去采买需要的东西。结果沦落到必须进行攀墙躲避监视者的人工障碍运动竞技,又称之为忍者游戏,最后拖着对自己发出强烈要求睡回笼觉讯号的身体回到大厦。
房间里没有声音。麻由就不用说了,浩太他们也因为和我玩到深夜,现在还在睡梦中。
打开电视后横倒在沙发上,恍惚中,我的意识也陷落了。
在少见的梦境中与谜样的婆婆对话而醒悟自身的幸福,不过中午醒来就忘了。
这一天,就这么以只活动半天的理想假日过去了。
明天就要正式上场,今天这样就好了。
再隔一天,可能是前日睡眠过多的缘故,起床的时候头痛欲裂。
今天可是今年最忙的一天,身体却倦怠无力。
「……应该还好吧!」
只要心理没有疲惫就好。不是腐烂的尸体,只要成为泥人偶就行了。
太过简单,比起反胃还更想流泪。
所以(虽然完全没有因果关系),今天重新开始的学校课业,就决定休息。
起床后,在麻由继续贪求着睡眠的寝室里物色着。书桌的抽屉、衣橱里的纸箱,全都成为搜索对象。这是麻烦到想全权委托给志愿是成为侦探的某女性的工作。
在那之后又找了一小时左右,总算找到了想要的物品脚链的钥匙。它被放在玄关鞋箱里的理由,业余人士不可能推理得出来,因此就不管了。
为了确定钥匙的真伪而前往浩太他们的房间。两人都已醒来,正看着沾满手垢,跟人借来的漫画。因为我进入房间,两人都暂时停了下来跟我打招呼。
「早安,大哥哥。」
「……嗯。」
即使被这么称呼也产生不了任何感慨。
在两人面前屈身,把钥匙插进装饰在浩太脚上,手铐型脚链的锁孔。轻易地就插进洞里,一转。机械作动了一声,双脚便从脚链得到了解放。
其实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任何要素能滞留被绑架者留在这个房间了。
「呃……那个,大哥哥?」
「现在还不行,不过晚上会帮你们打开。」
重新上锁,不看两人的脸也不去听两人的声音,走出和室。
来到拉上窗帘的寝室,落坐在地板而不是床上,等待麻由醒来。
同一天晚上九点,我和麻由相邻躺在床上。
麻由很稀奇地还保持着意识,即使双方都已经累瘫了。
反正手闲着也是闲着,便将手指插进麻由的头发里,把耳朵理出来暴露在脸庞两旁。哇,居然还微微振动了一下。
麻由还穿着睡衣,等一下洗澡后就会换上另一件睡衣吧!
睁着由于异常而得以保持的无瑕眼瞳,麻由望着我问道:
「阿道喜欢年纪大的吗?」
「那是当然的啦!」你该不会希望我闪亮着白牙举起大拇指,爽朗地如此回应吧?
「阿道和那个大骗子那么好,居然能和那种头脑有病的人处得那么好,小麻也只能推论出那是因为阿道喜欢年纪大的。」
如果医生听到这番话,即使曾立下不杀的誓言大概也会立即将其打破吧!
「我是喜欢漂亮的大姊姊啦,不过要说是喜欢熟女就有点……」
「好想赶快变老喔」
医生要是听到,大概会在丑时三刻于神社后徘徊,说出内心深藏的愿望吧!
「我为什么会跟阿道同年呢为什么会这么年轻呢为什么是麻由呢我为什么是我呢?我是……我嗯嗯,嗯嗯?」
吟唱童谣般地重复着哲学性的问题,麻由突然蹙起眉头。眼睛往左移动,就像是要窥伺自我内面般恍惚了眼神。那是危险的,眯得细细的眼神,但似乎又和因为问题过于困难而发生运算错误的状况不同。把脸整个埋进枕头,除了脸颊靠过来之外,感受到一点过去和她无缘的理性。
「唔……噫啊!」
非常认真地由嘴里发出怪异的声音。敲一敲会不会修好呢?不过万一被咬怎么办?
把身体拉开了一点,继续观察为怪电波所苦的麻由。
麻由持续散发了大约五分钟充满苦恼的怪声,然后终于像是除灵成功般一动也不动,整个脸埋在枕头里。刚刚那个是不为一般人所知的仪式吗?
咕噜噜地转了一圈,麻由转过来注视我。
「阿道。」
「什么事?」
「我啊,很讨厌我自己。」
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就像和教室里的麻由调和了一般,不知为何有种粗糙的感觉。
「……怎么了,突然这样说。」
麻由做了个没有表情也没有表达意思的脸。
「我也不知道,就突然这么想。」
「……哦,我可是很喜欢呢。」
自己,还是麻由。到底是指哪一边?还是另一个谎言?
真正的想法根本无所谓,只要能够模糊焦点就好。
「为什么我会讨厌我,阿道知道原因吗?」
没有效果。麻由的目光摇曳,寻求着解答。
「不知道耶?我并不讨厌小麻啊!」
撒了个大谎。麻由喔了一声,把头往反方向转去。
发丝流泄,薄薄地盖在肌肤外露的肩膀上。麻由的肩膀和手不同,没有一点伤痕。就像盐湖般散发着炫目而冷清一片的白。脆弱到如果用指腹去触压,说不定就会因此破裂。
抱紧麻由。即使算不上大个头的我,也能轻易地将她纳在怀中。
「喂」,她唤了一声,转过来面对我,甜甜地冲着我一笑。
「你在做什么?啾?」
啊,回复了。正好。
「小麻喜欢我吗?」
麻由想睡似地,以暧昧的笑容点头。
「最喜欢阿道了喔!」
「这样啊,嗯,是吗」
可恶,感动到眼睛都快飙出卤汁(代理泪水) 来了。
「阿道呢?」
在我胸前缩成一球,麻由反问。
想都不用想。「隔壁班的小口同学好可爱。」有必要说这种欺负人的话吗,脊髓!
「喜欢啊!」
「咦不是最喜欢啊?」
「喜欢到要死的程度喔!」
「啊我也是」
放松地笑了。真要说的话是喜欢麻由,喜欢到想杀了她的地步才对。
「阿道道。」
不清楚到底算升格还是降级,总之被叫了个很屈辱的名字。不服输地加以对抗。
「什么事,小麻麻。」
说完之后的羞耻心狠狠地刺伤了自己,内伤到需要准备遗书的地步。
麻由磨蹭着我。是想跟我同化吗?身躯贴得死紧,喷在锁骨上的气息搔得人痒痒的。
从肌肤上的触觉,察觉麻由张开了双唇。
「笑一个。」
「……嗯」
虽然理解关于这件事的重大程度,也经过深思熟虑的检讨,因此现在意识里对案情有两种不同解释。即使知道必须早日得出结论但也无法立刻决定,日本人连「不」也说不出口的民族气质正在作祟「幸福的话,就笑一个。」
「……什……」
喉咙、脑浆和胸口彷佛同时被人捏紧。
御园麻由,对我询问了幸福。
就像那个人带来的连锁一般。
这必定是命运等级的恶作剧。
眼球像是要变成碎片一般被向后拉扯,因焦躁而烧炙着。
窗外的景色混入在医院看到的情景,像晕开的水彩画一般形成异质性的世界。
「我啊只要这样就觉得很舒服,有阿道的味道,好幸福」
语尾拖长,眼睛眨呀眨地,呵欠的时候眼泪顺着流下。麻由的意识已与梦境融合在一起,失去了明显的分界线。
「唔好想睡喔……」
我在和她一起度过的时间里,到底记住了什么?
「那就睡吧!小麻果然还是睡着的时候最像小麻。」
心已经成为尼特族的我,无法将被给予的,类似感情的东西分类吐露出来。
「但是小麻已经不是小孩了,所以要晚睡……」
「会说这种话的人才是小孩子喔!」
把心整个埋住的感情垃圾山,喜怒哀乐,到底哪一种比较突出呢?
「唔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