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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太对举止可疑的我瞪大了双眼,可能是正经地等待着我的下文。另一边,杏子则收起了平时险恶的脸孔,呈现睡昏头似的表情。
「我说啊……」
杏子懒懒地动着嘴:
「那个女的」
「什么女的,要叫大姊姊。」
稍微加强语气要求订正说词。「那个女的」是什么啊?给我有礼貌点,那可是我的女人。骗你的。杏子可能是被气势给压倒,要不然就是太想睡,没有反驳而乖乖地订正:
「那个大姊姊是不是脑袋不正常啊?」
还真是毫不拐弯抹角,一路到底的真实评价。「才没那回事哩,你这个死小鬼」之类的反论完全没有出口的念头。
「杏子,不可以那样讲。」
虽然不可以那样讲,不过这个表现方式在方向上是没有问题的。
「还好,没关系啦。那种情况大概会被归到和那种参加卡拉OK大会还会发表感想那种人的同类吧!……虽然脑袋里的螺丝应该是足够才对。」
肯定了杏子的言语。可是那也不代表我否定麻由。麻由那种特质里有一些是让我觉得颇有魅力的。虽然她喜怒哀乐的精神起伏有过度偏颇的倾向,但正因如此才能拥有常人无法组成的特殊感性。只是到底该说是异质还是异彩就很难判别了。
他们只要再多和她相处一下应该就能理解了……不,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虽然螺丝钉还够,不过建筑本身是失败的。因为中途被人干扰。」
虽然没有随意谈论他人过去的兴趣。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打算就这么放置下去。
于是稍微对他人揭露了过去
「麻由的双亲,是在我们面前被杀的。」
不带感情的发言。还是该说无法置入。究竟是哪一种呢?
「从那时起我和麻由的螺丝就松了吧!能一眼看出有问题的是麻由……不过我大概也是。」
因为,我无法谴责麻由的行动。连一丁点罪恶都感受不到。
为了能做到这样,令心沉睡了。
观察两人的脸色。浩太微妙地颤抖了一下,杏子则没有反应。由于反应普通,因此我也将话题拉回普通的范畴。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如果要说麻由的坏话,我希望先对着我来。哎呀,这不是说我错乱的意思喔,只是自己被说坏话还比较好受一点。嗯,就是这样。」
最后快速作结。丢脸到想要转身。真希望有人来骂我说那什么话。
说明结束,虽然没心情开设回覆专栏,不过差不多已醒来的杏子提出一个简单的问题:
「为什么要那么保护那个大姊姊?」
因为喜欢喜欢最喜欢,超「那个」她的。虽想说是骗你的,但很难这么说啊!
「一定是因为她很重要啊,杏子。」
浩太先反应过来。
察觉到似乎朝着麻烦的方向跳入火坑,巧妙地改变话题。
「以前啊,也有人被问过像这样的问题。」
「………谁啊?」
浩太问道。不使用特定名词,我这么回答:
「某人的母亲。代替小孩被杀的人。她虽然发抖着,却还是毫不迟疑地这么回答」
停了一拍,将过去亲耳听到的话复述一遍:
「她说因为是母亲。」
两人蹙起眉头。可能是在鉴定我说的是真是假吧!
不过这不是骗你的。
我记得她的母亲确实这么说了。
那是为数极少的……
即使想虚饰也办不的回忆。
而那也是
我保护麻由最根本的理由。
音量全开的重金属音乐,穿过门扉直接劈进我的耳朵。
和一楼候诊室窗口眺望出去的风和日丽完全不搭的背景音乐,似乎只有我为此大皱眉头。或许也是因为周围只有我一人吧!乡下地方本来就人口稀少,而这栋建筑物又更远离人烟,建在靠近山麓的地方。消毒水的味道很稀薄,因为这里是治疗心病的医院。
油漆渐渐斑驳的白色门板被打开。重重地甩上门走出来的麻由明显地一脸不满,在我身边的椅子颓倒似地坐下。
「辛苦了。如何?」
说话的音量比平常大了点。我意识到若不这么做,声音就会被别的声音吞噬。
「再也不来了。那种大骗子,最讨厌了。」
毫不隐藏孩子气的一面,抒发不满。麻由今天穿着我洗过的便服,贝雷帽则压得老低。
「说了什么样的谎话呢?」
「不知道。骗子说的话没有去记的价值。」
那么为什么会记得我的话呢?令人费解。
坐下的时候歪掉了,我修正了麻由帽子的角度之后起身。
「那么,你在这里等一下,接下来换我了。」
「讨厌死了。」
双脚像不听话的孩子一般又踢又蹦。在那一瞬间裙子撩了起来,大腿外侧看得到一道相当明显,又长又细的伤痕。那个还健在啊真是令人怀念不已。
「不是要去约会了吗?待在这里根本没有意义。」
茶色的靴子不断踢着地板,大到整个走廊都回响着。但是,即便如此也被这里的音乐给消化殆尽,连听都很困难。
今天是回诊的日子。你忍一下,拜托了。」
双手合十请托。或许是祈祷被受理,麻由虽仍一脸不悦,但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
「明天也要约会。」
「OK。」
「后天也要约会。」
「如果学校的理科教室或体育馆也行,就没问题。」
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儿,终于获得并非诊疗室主人的少女得到许可,进入了房间。
推开螺丝松动的门板。入口前方,坐在窗边椅子上扎着马尾的女性以视线迎接我进入。
带有清洁感的白衣与蓝色的迷你裙。拖鞋散乱在地,双脚毫无顾虑地伸展着。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那孩子。」
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从孩童时期到现在都没有变化。啊不过,从阿道在哪里变成阿道在了。虽然完全称不上是什么良好的变化。」
把手中的病历表丢在桌上打起呵欠。为什么我一进来就开始偷懒放松啊,医生?你把我当成是来跟你喝茶聊天的吗?
「那么,把自本院强行出院的臭屁女孩带回来看诊有什么指教呢,『阿道』。」
「那个称呼是麻由专用的。」
「是、是,笨蛋情侣。」
揉着眼角往后压躺椅背之后,终于把脸转向我。
坂下恋日医生。人生已迎接三十个年头的精神科医师,单身,是个读书只看漫画的大人。
「那么,是什么样的心境变化让你对御园表明身分呢?」
翘起脚,双手在胸前交叉,像是估价般上下打量着我。这是相当适合知性美女的姿势,不过前提是不光着脚丫。
「问题可以只答一开始的那一题吗?」
「随便啊,反正你也只会说假话。」
被看穿了。从小学时代看着我到大,对我的人格似乎已掌握得相当彻底。
「麻由在半夜会突然变成头痛的小孩。因为担心所以带来给医生看看,只是这样。」
「半夜……你和御园同居吗?」
医生眯细了眼,像是在宣示「我没有听漏喔」地追问。既然是精神科医师,还真希望她能把注意力放在「头」这个字眼。
「只是在同一个生活区域里寝食与共罢了。」「这种行为叫做同居。」
「在地球这个资源有限的环境下,更何况是国土狭小的日本国民,必须发挥连橘子都不留到隔夜的节约精神,有效而共同地活用空间。」「所以现在同居了。好,我了解了。」
「…………你好像在生气?」
「非常生气。」
配合着音乐以指尖敲打太阳穴,脚尖也轻快地在地板踏着拍子。
「骗你的。」
拿手好戏被模仿了。但是从那充满怒气的声音听来,这个谎话本身就很假。医生暂时无言的闭上眼,最后摇摇头终结了内心的纠结。
「我是有预想过你和御园一起出现。」
「看得出来是恩爱夫妻吗?」
「你白痴啊」伴随侮蔑的视线一起送来。然后以指尖压着额头叹息:
「就像原本养的狗被野猫睡走了的心情。」
「这是什么波澜万丈的展开啊?」
「第一次见到你时与其说是你的医生,不如说是『医生姊姊』而且还挺黏我的……」
之后又惋惜地说:「这大概就像家有思春期小孩的父母会有的心情吧!」满嘴牢骚。
「总之,你的私生活不是我的管辖范围,所以不多说什么。要怎么烂、怎么堕落是你的事。不过这对御园的精神状态是否有改善效果,就让人不得不歪头怀疑了。」
无预警地回复正常。
然后真的开始转动脖子。发出喀喇喀喇的声音。
「你在那孩子身边,对她也很难说是好是坏。肥料若给太多也只会是毒药。」
「但是,可以用拉补来填满。拉补不是比任何事物都崇高吗?」
「吹牛。」
「没错。」
这种事心里根本不曾想过。
指尖敲着桌面,医生的表情混杂了厌烦与苦恼。
「你已经完全养成说假话的习惯了呢,给我注意一点。」
「医生,你不认为要人不可以说谎,就像要足球选手不可以用脚踢东西,或是告诉登山家山很危险不可以去爬一样吗?」
「事实正是如此。但对你不适用。因为足球员和山岳迷与你有小小的差异。足球员会选择要踢什么。球是最基本的,其他顶多是自动贩卖机或人。登山家也只挑战值得登顶的山。也就是都有节制。和你的差别就在这里。你这个打算用假话过完人生的人,不能适用标准人类的理论。」
轻描淡写地被告知不是人类。这算是侮辱吗?真是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