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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雪迟毫无畏惧的回视,不假言色,“七皇子,当年弦歌嫁到这里,你曾经在众人面前许下诺言,可如今呢?看她千辛万苦逃了出来,你这种发应未免太令人失望,不关怀不安慰,反倒含讽带刺的,七皇子,这就是你所谓的怜香惜玉?”
不管了,不管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凌启明叹气,找了个角落里的位子坐下,开始思考签订和约时要提哪些条件。
凌悠扬眼一眯,冷笑一声,呵,你当我和你一样,蠢得连是不是计谋都看不出来?你还指望等我受了你们的欺骗还全然不知?符雪迟啊符雪迟,你是太高看自己,还是太抬举弦歌?或者是太小看了我凌悠扬?“符雪迟,我不管你是来干嘛的,也不管符家和凌家是不是亲家关系。如今,你未经允许就带兵到极东国,这可不是小孩子玩游戏,这种行为,我可以理解为侵略吧?”顿了顿,他挥手,“来人,把符雪迟拿下!”
凌启明陷入沉思中的脑子豁然一惊,惊奇地望着凌悠扬,忽的一下站起,想要阻止,却也不想因为这件事伤害他们兄弟感情。
弦歌跨前一步,声音清脆,“歧阳城的士兵帮你们打了胜仗,如今你却要把主帅抓起来?”她嘲讽笑道,“而且,悠扬,你搞错了一件事,那些士兵现在还在城门前,并未进入极东国的国境。”
凌悠扬脸色微微一变,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了异样的情愫,淡淡道,“你要阻止我对符雪迟动手?”
凌启明叹气,他这个弟弟的任意妄为实在太出名,为了一己之快什么事都做得出。“悠扬,别任性了,就算不感谢他的帮助,你把符雪迟抓起来,考虑过后果吗?”
凌悠扬无动于衷,挑起弦歌的下颚,勾唇道,“来,说说你的意见,你今天都没怎么说话呢。”
弦歌拍开他的手,温言道,“我只希望你冷静思考,多为大局着想。”
凌悠扬嗤笑,黑色的瞳孔深邃无底,“为大局着想?不是为你着想吗?”
弦歌默不作声地听着,沉默良久,忽然转头对凌启明笑道,“三哥,你可以出去一下吗?我想和悠扬单独谈一下。”
凌启明颔首,悄悄走了出去。
弦歌又对符雪迟颔首致意,符雪迟眼中闪过犹豫,也走了出去。
凌悠扬好整以暇地站着,“你想说什么?”
弦歌抬眼看他,“我想问你,你现在在生什么气?”
“你问我生什么气?你不知道?”凌悠扬望着她,忽然冷笑,然后在房里转了几圈,“你骗我,这不足以构成生气的理由?”
弦歌坦然点头,“你当然可以生气。不过,我没骗你,我只是把一些事情隐瞒了一下,我会隐瞒你,是担心你会阻止,总体来说,如果这样你就生气,那从我们认识开始,你的所作所为,足以让我气上百次。”顿了顿,她嫣然一笑,“莫非,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凌悠扬气噎,瞪大眼,好啊,居然还恶人先告状,虽然,说起话来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不管有没有道理,在他这里什么都说不通!“弦歌,当时你被抓是故意的吧?看着我担心焦虑的样子你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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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悠扬静静站着,心头不由焦躁,他向前走去几步,站定在弦歌面前,微微一愣,目光骤然复杂起来。一时间,他挑高眉,似乎笑了笑,“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会不会哭,我还以为,你心头硬得容不下一滴眼泪。”
曾经,她不会在人前哭泣。
雪迟说,她只会在雨天哭,而且每次还不承认。
可是,她真的不记得自己有哭过。
“那么,你已经看到了。”弦歌抬眸望他,伸出手,微笑,“还要看吗?还想看吗?我可以把眼泪擦了吗?”
凌悠扬说不出来话,忽然低头凑近脑袋,舔去她颊边的泪痕,笑如罂粟,“需要我帮忙吗?”
是啊,他任性,他刻毒,他卑鄙。他从来都不是好人,他也从来都不够温柔。凭什么就他一个人伤心难过?既然他不好过,他凭什么让她好过!
不知不觉中,下雨了。
弦歌独自一个站在屋檐下,竟然下雨了,她伸手欲接雨滴,凉凉的,轻轻的,一触及她又缩回手来。这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眼望去,所有的房檐屋瓦在这雨中都像隔着一层帘子,蒙蒙胧胧看不清楚。
远处有士兵在唱着军歌,“君不见走马川,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斗志激昂,气势如宏。
弦歌笑了笑,在口中轻轻跟唱着,“金山西见烟尘飞,将军金甲夜不脱。”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她直接向议事房走去,也懒得打伞,所幸路不远,她走到那里时,身上的单薄白衣微湿,发梢上沾满细碎的雨滴。
她打开门,带来一阵清新的空气味道。该来的人都已经来了,目光齐刷刷射在她身上。弦歌掸去身上的水珠,笑道,“我没迟到吧?”
“没有。”凌启明道,“那么,接下来就商谈停战的事。”
凌悠扬望着她,很快又收回自己的目光,也不打招呼。
弦歌迟疑片刻,走到凌悠扬身旁,坐下,开始聆听其他人说话。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边,各自都没开口说话,甚至也没有参与讨论。偶尔视线对上,互相看一眼,然后又分开。
其实,房里的其他人,被这气氛影响得很不自然。符雪迟和凌启明是尽量不去看,装作若无其事,而温闲的眼睛,从头到尾就没消停过,这里转转,那里看看,嘴角时尔划过冷笑。
龚游是将军,他只摆出一句话,“停战我同意,可是,割地赔款绝不可能。”对龚游来说,这是句不折不扣的实话。
凌启明摇头,“龚将军,我敬你是英雄,所以以礼相待,可是,你这句话,是以什么立场来说话?”他不屑地笑道,“战败国的身份?”
龚游脸色微变,他的乌发中浅见几根银丝,皱起眉来眼角就有了岁月的皱纹,“凌将军,你这样的谈法只会再谈来一场战争。”
凌启明不以为意,“现在的兵力是我方占优势,再加上符家的铁骑,我甚至有信心可以让你们全军覆灭!”
龚游叹气,他望着眼前这个意气飞扬的年轻人,不由想到自己年轻时的不可一世,忍不住嗟叹,“凌将军,我可以在利益上有适当的退让,但是,既然今天是我领兵,就绝不可能把越觅国的土地赔给你们,也绝不可能把百姓的钱财赠给你们!否则,我们只有继续打下去。”
凌启明望着他,沉目思索。“悠扬,你怎么看?”
凌悠扬今天是破天荒的沉默,似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他托着脑袋,目光望向窗外,乖巧地不像话。“三哥决定就好。”
弦歌也不插嘴,闲坐在边上,手指无聊地在茶壶上打着圈儿。
凌启明道,“军人的功绩本就该在战场上取得,我并不反对继续一战。不过,我也得为下面的兄弟们考虑考虑,有战争就会有死伤,我是诚心诚意想和平解决的,唉,龚老将军却不肯退让一步。”
“是你太咄咄逼人。”温闲的眼睛灼亮逼人,朗声笑道,“只要合理的,在能退让的范围内,我们都会妥协。”
凌启明哼道,“温闲,你又是以什么立场说话?”
温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仍被反缚身后,好笑得抬头,手都被绑着,嗯,“以俘虏的身份吧,难不成俘虏还不能说话?”
凌启明眯了眯眼,然后微笑,“你想说什么?先不论停战和约,交换人质也是需要条件的吧?”
“当然,我也不指望你们会做赔本的买卖。”温闲说话很干脆,不拖泥带水,“我们的要求,就是拒绝割地赔款,不过,如今带在身边的金钱和粮食可以都给你们,而且,也可以对外宣布是我们战败,增加你凌三皇子的功绩。”他笑了笑,斜眼瞥去,“虽然这其中还有符家的帮忙,不过,你们怎么分享这战绩是你们的事。凌将军,在问我们之前,你是不是应该也问问符家的要求?”
弦歌终于缓缓抬起了头,平静地看着他们。
凌启明望向雪迟,问道,“符将军有什么想说的吗?”
符雪迟颔首,“我并没有其他的要求,因为想帮忙所以就来帮忙,符家和凌家毕竟有联姻的关系,我为的是保持和贵国的友好。”冠冕堂皇的一番话,顿了顿,他又道,“真要说得点好处,温闲,我雀南国不要你的钱,只需要签份停战条约就好,我也有些厌倦战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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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闲狡黠一笑,“这个好说,和符雪迟对战需要太多勇气,能够不打仗自然是最好。”说着,他转向凌启明,“凌将军的意思呢?”
这一次出战,最主要还是建立功绩。父皇还把悠扬也一起送来,意味已经很明确了。他也不好太急功近利,见好就收吧。凌启明叹气,颔首道,“就这样吧。”
“等一等。”凌悠扬突然开口,眼神冷冷的,笑容冷冷的,“其他的我不过问,冷立的命我一定要留下!”
弦歌惊讶地盯着他。
冷立也迎上凌悠扬狠辣的目光,心下一沉。
温闲摇头,不行,绝对不可能,他打这一仗的很大理由就是为了收拢冷力的忠诚。龚游已经不年轻了,越觅国向来重文轻武,龚游之后,也找不出什么像样的武将。好不容易冷立主动投奔,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把他还给凌悠扬?“七皇子,冷立很重要,我不可能把他交给你。”
凌悠扬慵懒地笑了笑,“我意已决,那么,为了保住冷立,温闲打算以自己的性命阻止?你以为阻止得了?”
温闲沉重地看着他,“何必苦苦相逼……”
“得了,得了。”凌悠扬轻蔑地笑出声,“温闲,你在我面前就收起那套把戏吧,我说过要冷立的命,就绝对有能力拿下他!”
冷立尖锐地笑道,有仇恨,有决绝,“七皇子,你可以说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