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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晗不善地瞥她一眼,嘀咕道,“最讨厌这种道貌岸然的人……”话说到一半,太子妃方仪蓝就没好气地拍她的背,“子晗,你真想被赶回去?”
唔,要不要计较呢?可不等弦歌考虑周到,自己的嘴巴已经自动自发地开口,笑眯眯的,“道貌岸然?是在说我吗?在场这么多智谋卓绝的人,我以为这词怎么轮也轮不到我。”
话音一落,所有的目光都齐齐聚集在她身上,像要在她身上钻出无数个洞。气氛顿时紧绷,一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弦歌无辜地眨眼,一脸的不解,歉意道,“我开个玩笑,各位别介意。”
凌悠扬的脸色瞬息万变,意外,不解,再到恍然,最后憋笑。他偷偷移开脑袋,可笑声还是禁不住逸出口中。
在场其他人的脸色也是各种各样,千变万化的。太子很快收起自己的尴尬,笑道,“七弟妹这玩笑,呵呵,真是有趣。”
弦歌很不给面子,笑道,“我倒觉得这笑话很冷。”
“符弦歌!果真与众不同!”一道洪亮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弦歌转过头去,看到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气质揉杂着坚毅和多变。嗯,有点雪迟的感觉,弦歌的笑容敛下来,心口有点痛。只是瞬间,她很快调节好神色,嘴角扬起浅笑,“阁下是军旅中人?”
男子的笑容中有几分骄傲,“好眼光,我以前的确打过几仗,现在在京城管着巡房营,是从一品的都统。我是第三皇子,你称我一声三哥就成。”
72
弦歌欠身,柔声道,“见过三哥。”
三皇子凌启明玩味地望着她,“符弦歌这个名字我早有耳闻,那座被誉为‘边境明珠’的歧阳城,你就是城主吧?”
弦歌不动声色,点头,“以前确实是。”
凌启明轻轻鼓掌,眼睛依旧盯在她身上一瞬不瞬,“巾帼不让须眉,符弦歌,让你放弃政事嫁到皇家,不觉得委屈吗?”
“哪里委屈?”凌悠扬挑眉,声音不徐不急,“三哥,你在暗示什么吗?”
弦歌笑容不变,淡淡道,“悠扬很好。”
凌启明不羁一笑,“真可惜,我本来也想娶个这样的女人,可惜却被七弟捷足先登。”
凌悠扬眯起眼。
太子凌靳朔几步走到他们之间,笑道,“都先坐下来吧,待会儿有的是时间聊天,三弟,你这话说的有点伤和气啊,彼此都是兄弟,虽说没什么顾忌,但有些事还是要注意的。”
凌启明笑道,“实话实说,何错之有?”
凌靳朔摇头叹气,怎么就没个老实的?他开个家宴容易吗?非得个个都来砸场子吗?脸上笑容依旧,他伸手为弦歌做介绍,“这是五弟凌远禄,这是十弟凌秀,还有十一弟凌英怀。至于四弟和六弟,他们不在京城,九弟凌陌忧身体虚弱,在自己府中养病,弟妹有空也可去探望。”
凌秀和凌英怀都还是孩子,一个十岁一个八岁。凌秀一张娃娃脸,容貌青嫩可爱,偏偏摆着一副老成样。凌英怀八岁,看上去活泼好动,异常调皮。
凌远禄五官端正,面容白皙,眉目间有股正气,他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瞟到皇甫容身上。弦歌眼观四方耳闻八方,心思玲珑剔透,眼神的余光向后一瞄,正巧看到皇甫捏紧的拳头。心中低叹一声,她又看了凌远禄一眼,冷笑若隐若现,原来是他。
各个皇子王妃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在明朗春日下,极东国里最高贵的皇亲国戚们围坐在一起细品香茗,谈天说地。女子们说一些闺房秘事,声音轻微。男人们则高谈壮阔,从天南聊到地北,从国事论到政事。
坐在上座的一群人是离权力中心最近的几个皇子。凌尹宣举杯笑道,“七哥,没想到你回来就这么突然地把嫂子也一起带回来,一声不吭,都没有半点前兆。”
“呵呵,我以为七弟会是我们中间最后成亲的那个。”凌远禄也笑了,“没想到娶了王妃,以前那个风流浪子会收敛到如此地步。”
凌启明笑声爽朗,直接站起身对着弦歌,“若是我像七弟那样直接带个王妃回来,恐怕不会有这么美满的结果,说不准父皇立刻就把我赶出去了。七弟妹,我敬你一杯。”酒杯刚放到唇边,却见凌悠扬从弦歌手中拿过那杯子,对着凌启明懒懒笑道,“三哥,这酒还是我喝吧,我坐在自己的王妃身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她被你灌酒。”
凌启明也不推拒,眼神微微一闪,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我今日才知道,七弟竟是如此体贴。以前一起出去玩时,不都是你劝身边的女人喝酒吗?”
凌悠扬似笑非笑,“自己的王妃总得自己照看,三哥,你也该定下心来娶个正妃了。”
八皇子凌尹宣忍不住叹道,“这样看来,七哥以后都不会陪我们上花楼了。”
凌悠扬正想接口说话,却见方子晗闷闷地踢了一脚桌子,冷嘲热讽,“符弦歌,女子的三从四德你没学过吗?你还没嫁过门,就已经要开始阻止夫君寻花问柳了?现在满京城传的都是……”
“子晗!别给你姐姐丢脸!”太子凌靳朔呵斥,方家把这个小女儿当宝贝一样地养,养到后来,就养成了这种刁钻任性的脾气。看来,他得尽快把着个棘手人物丢回给方丞相,这家宴还是让众人都散开吧,否则最后收不了场就麻烦了。
“传什么?悍妇?还是惧内?”弦歌丝毫不避讳,瓷白的脸庞上闪现出点滴微笑,“在你们眼里,悠扬是这样的人吗?那不是怕,只是爱而已。以讹传讹,我也很为悠扬委屈呢。”
闻言,凌悠扬嘴角不自觉地勾起,黑眸转到弦歌身上,笑意弥漫,“王妃的话,深得我心。”说着,握住她的手。
深得你心个屁!弦歌回握他的手,目光看似情深脉脉。
方子晗“哼”的一声撇过了脸,“肉麻。”
“原来如此。”凌启明打量着他们二人的神色,漫不经心地问,“你们的感情真是让我有几分羡慕,不知当初是谁先爱上谁的呢?”
“对啊,对啊。”最小的凌英怀也凑热闹,好奇地看来看去,“是谁先表白的?”
自作孽,不可活。弦歌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脸上笑意依旧,她的目光投注到凌悠扬身上,眼神拼命传递着“你来回答”的讯息。可惜,凌悠扬越笑越灿烂,却什么也不说,只是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
弦歌心中暗怒,握着他的手用上了力气。丫的,居然敢给我装傻?
凌悠扬见好就收,嘴角的笑容得意万分,轻声道,“是弦歌先爱上我的,不过,表白倒是我先说。这种事,总不见得让姑娘家开口。”
什么?脑袋里的神经噼里啪啦地断了一大半,若不是理智尚在,她早一脚踹过去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能变脸色,弦歌只能静静地望着他,平淡的目光下暗藏着波涛汹涌。
“当时我正伤心的时候,是弦歌温柔地陪伴在身边,不知不觉的,就陷下去了。”凌悠扬把当初对惠临帝说的话又重复一遍,讲得那叫一个顺口,“所以我决定了,弦歌是我今生唯一的王妃。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73
弦歌深深呼吸一口气,好,很好。她侧过脑袋,尽量摆出一副感动的模样,感动,真他妈感动,感动得她想杀人。
目前的场面还算和平,趁着还没闹出什么事情前先把人给散了吧。太子凌靳朔站起来,“七弟你和弟妹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容易啊,我祝福你们,等着你们的大婚之日。”话一说完,他立刻笑道,“这样吧,大家都坐在一起也很拘束,不如分开各玩各的吧,皇弟们跟我一起去箭场射箭喝酒,各位弟妹就跟着仪蓝一起去聊聊体己话。”
“不要!”方子晗很干脆地拒绝,斜着眼,嘟着嘴,“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射箭。”
凌靳朔瞅着她,不禁皱眉,“你不跟你姐姐聚聚,跟着我们这帮男人干什么?”
“射箭比较好玩,我要和你们一起。”方子晗的目光盯在凌悠扬身上,“大不了我听话一点,不喝酒就是了。”
凌靳朔实在有点烦,小祖宗啊,“随便你,别给我惹麻烦就是了。”
“谢谢姐夫。”方子晗雀跃不已,蹦蹦跳跳地跑到凌悠扬身边,目光柔情似水,一把揽住他的手臂,娇滴滴地将脑袋靠上去,“没事,没事,有七哥看着我,我会很乖的。”
唉,就是这样才担心。凌靳朔撇开脑袋,率先向箭场走去,不管了,不看了,你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
弦歌笑靥如花,看得凌悠扬心颤。他拉开方子晗缠在自己身上的手,好言相劝,“你好歹也是云英未嫁的大姑娘,给我注意点。”说完,凌悠扬对着弦歌招手,语调柔和,“弦歌,你跟我们一起去箭场吧。”
旁人的目光都随着这句话聚焦到弦歌脸上。她微微一笑,颔首道,“好。”
方子晗不满地眯起眼。“她会射箭吗?”
弦歌笑,“不会就不能去了吗?”
“废话,不会你去干嘛?凑热闹啊?”方子晗极力阻止,“姐夫不是说了吗?女人都跟着姐姐一起去聊天……”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个女人,她又改口道,“我不算,我还没出嫁。”
“你就别在那里讲你的歪理了。”凌启明拍一下她的脑袋,笑道,“据我所知,弦歌和那位名将符雪迟是一起长大的,符雪迟箭术绝世,想必弦歌也是不差的,至少比你这三角猫的功夫要好些。”
“三哥,你别整天打我的头,会被你打笨的。”方子晗抱着脑袋跳开,倨傲地瞥了弦歌一眼,眼神中还残留着不满,“去就去,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高绝’的箭术吧。”
弦歌垂下眼,但笑不语。
“好啊!”第一个射的人是太子。凌靳朔射出五箭,有三箭正中红心,其他两箭也是稳稳地钉在了靶子上,离红心很近,旁人看了不住喝彩。
凌远禄接过弓箭,抬眸笑道,“想不到二哥久住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