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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吃惊她的年轻,而非不明白她的身份。
她轻轻对她笑下,没再继续问。
房间竟然比李嘉睿在越南的房子还要陈旧,刷成绿色的墙壁角落已开始泛黄。家具是西式可是上面有中式的雕花。一张铁艺床,床腿微微有生锈。
不过好在房间打扫的非常干净,落地窗没有悬挂任何窗帘类的遮挡物,分不清是天还是海的蓝色,似要把灰色的地板也染成蓝的了。
颜芮指了指床头柜上的奶白色电话机,“我就在楼下。常小姐有任何吩咐,都可以打电话来。”
她对通讯原理不了解,只能猜测这是一种内线设计,不过还是问:“电话是否能打到岛上其他地方?”
颜芮说不可以,“这里有能够通讯的对讲机,但信号时常不大好。而且,只有少数人才有。”
与世隔绝的荒僻岛屿,剥脱人们及时通话的权利。如果刚来时还有疑问,那常安现在是全明白了,这一切,应是刻意为之。
颜芮离开后,她拉开箱子想要悬挂衣服,但却在打开柜子门时愣住。里面悬挂着李嘉睿的衣服,尽管只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
再次回头审视房间,而依照床的平整服帖程度来看,不像是早晨临时重铺。视线稍挪,常安注意到椅子被稍微拉离了写字台。
她走过去,指尖抵在桌沿上,想到他应该在这房间里短暂停留过。
没有他的特意嘱咐,颜芮理所当然认为他们是睡一个房间的,也就把她安排在了这里。如果现在再去说要换房间,虽然不是不可以,可如果让别人产生更多的猜测,常安不清楚算不算是好事。于是只好将念头暂时搁下。
快要傍晚时,常安再次见到了阿全,却还是没有看到李嘉睿。
在楼下,阿全吩咐颜芮将准备过来的礼服送上楼后,告诉常安今天晚上在岛东,有个舞会需要她出席。
“哦?是怎样的舞会?”她尽量让自己放轻松,不是担心舞会的事情,是李嘉睿一直没出现,她心里不免惴惴。
“只是后辈人的聚会,连我也有机会出席,气氛不会很沉重,常小姐不用太紧张。”阿全说。
“李嘉睿他……?”
“自然也会去。”阿全懂得她的心思,“不过那件棘手的事还要耽误一些时间,老板可能会晚一点出现。”说着眼神扫了一眼楼梯,确认什么后,才压低声音说:“颜芮会陪着常小姐过去。但某些时候,常小姐最好还是要有自己的判断。”
最后半句话,不像是阿全会说出的。他僭越而为,常安清楚里面的良苦用意,慎重点了点下颌。
。
穿湖蓝色礼裙的女孩从门外进来时,喻以苑正同友人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她视线停留在窗外,看到绀青色的大海上起了薄雾。
“以苑,”身边人轻轻撞了下她的肘部,眼神有指向地递到门口处,“这次居然有以前没见过的新面孔。你知道她的来头吗?”
“我怎么会知道。”她有些不耐烦地站起来,然后笑了下,“不过听说这次那个人也来了。也许,是和他一起的。”
女性友人听她这么说,脸色变了变,将后话咽了回去。
这是一处独立单层的礼堂,欧式风格,天花板很高。围绕着中心,人们的头顶上悬挂着十来展大到夸张的水晶吊灯。中间靠里位置摆着回字形的桌台,上面摆有食物和酒。而除了通过各种形式布置的香槟玫瑰,室内再没有其他布置,简洁到呈现微微凝重的气氛。
来之前说是舞会,也的确有人弹着钢琴,但常安并没有看到有谁真的在跳舞。大约三十来名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女,有的在三五低声交谈,有的隐没在角落里。
而她自进入,就成了他们视线的焦点。
她知道,这种特殊的注视,并不是因为她的出挑。或许只是,她对他们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一个人。
颜芮站在落后她半步的位置,在看到一个朝她走过来的女孩时,以仅两人听到的声音提醒:“常小姐,这位是喻小姐。关系算是,李先生的表姐。”
她淡淡点头,转身,“你好,喻小姐。”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穿珠光抹胸上衣的女孩,下身是条素黑色长裤,有男子身上的干练气场,和场内其他女性都不同。
“常安。”礼节她懂,平时也不是怯场的人。但是面对眼前人,她没能笑出来。
“常这个姓不太常见。”喻以苑眼神玩味地打量常安。
她一说完这句话,常安就看到喻以苑身边友人脸色有了变化。由此察觉,这句在她看来再平常不过的话深处,或隐含着某种她所不了解的敌对意思。
“常安是我的客人。”木景尧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站到她的同一侧,手里端着盛着蓝色酒液的杯子。
她意识到这是这位仅见过几面的男人,第一次叫她的全名,语调里有很明显的捍卫。但她并不打算领情。因为虽然不是这种场合的常客,但她亦懂,一时的舒适感,在之后也许要付出多倍的代价。
“小木先生客气,”常安扬起羽睫,唇边弯出妍媚笑意,“但我只是在等人。”后半句是对喻以苑说。
“嗯,让你久等了,抱歉。”
略带疲倦的声音意外在她耳边响起时,带着海和风的咸湿气味也同时蔓延过来。常安诧异地抬头,然而除了腰上多出一道力量,额头竟也在这时被来人的热气灼了一下。
在这样拘束庄严的社交场合里,李嘉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
第9章 你的岛屿(二)
他本来一出现就是全场的焦点,更遑论在人与人之间都刻意保持距离感的当下,做出这样的行为。
常安这一瞬的情绪有些复杂。一大半为他担心,一小半是无法忽略的甜蜜。
上次他说会陪在她身边,那样的话,是很动听,但细究起内容来,也含糊而抽象。而且不是面对面的说出来,总显得不够正式。
是以,在她这里,他也许还不能正式算是她的。可是,有了今天这个不经意却流露真实情绪的举动,就算习惯不确定如她,恐怕都不能再否认他们已经开始渐渐属于彼此的事实。
“李嘉睿,很久不见。”一个声音这时响起。
“你是?”他礼貌地问,声音里没有太多温度。
“喻以苑。”对方面上没有无所适从地尴尬,反而落落大方,“你的表姐。”
他喔了声,“那的确很久不见。”表情依然很淡,手轻轻搭在常安的腰上,眼睛却是掠过喻以苑,看了眼不远处的木景尧。
木景尧有瞬间的受惊表情,不过弯起的嘴角很快将情绪掩饰下去。他执起酒杯,在空中敬了下李嘉睿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掉。
常安忍不住去拉李嘉睿的袖子。他感到了,轻轻拍她的胳膊,示意自己不会有什么举动。
“常小姐,我能不能和我的——表弟,单独说几句?”喻以苑口气尚算客气。
常安淡淡说了声,“请便。”
。
他们几乎是最早从礼堂离开的一组人。回到住的那栋楼,常安以要去楼下浴室洗澡为由,抱着换洗的衣服匆匆离开房间。但等到她洗好回去,发现李嘉睿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
他双臂抱着垫在脑后倚靠在床头,不同的是,眼睛现在闭了起来。
她站过去,看了一小下,伸出手在空中描绘起他眼睛和眉毛的走向。然后,突然很后悔当初没有继续学国画。
这样的男人,画形画皮难画骨。西画实在是不适合,想来,如果真的要画,也惟有传统方式或可勉强勾勒一二神韵。
“嘉睿?”常安叫了声。尽管知道他非常累,可是今晚上房间的分配问题还是要解决。
他低低哼了声,一会儿后,才完全醒过来,坐直了,“对不起,我居然睡着了。”
“没关系。”站着实在奇怪,短暂犹豫后,她最后沿着床沿坐下。
他看出她的欲言又止,笑着猜,“你现在,该不会是想赶我去其他房间吧?”
“也不是。”常安垂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的却是,“洗澡水烧的很热,你不去洗,恐怕……凉了。”
说完,她狠狠掐了下自己手心。
在外地旅行时,连不怀好意上前来,问她是否想赚钱的皮条客都能从容应付的自己,却在面对李嘉睿时,缕缕的失常。
听她这么说,李嘉睿嘴角咧的更开了些,说:“或许你也已经看出,今天晚上的舞会,其实有相亲的性质。互相亲近的姓氏家族的后辈,被聚合在一起。”
“明明都不陌生,他们却只肯和同性打交道。”她补充着,这个状况,自打她跨入礼堂时便注意到了,“仿佛同异性多说一句话,就是失了分寸。”
“是这样。”
“可是你的那位表姐她……”
“说她做什么?”他扶住她的肩膀,佯装不高兴,嘴角有拳拳的笑意,“你怎么不提我对你这样了。”说着竟在同样的位置又亲了下。
她垂下额头,紧接着笑了,也在他的侧脸也蜻蜓点水似的啄了下,“那这是奖励。”怕态势就此发展下去,又很快接上刚刚的话题,“那在他们以为我们是那样的关系的前提下,我们是不是不能再分房睡了?”
“什么叫他们以为的关系?”他气笑了,“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一直以来,他们的关系就有些畸形。
她是怕太快了,让他们靠近的就不是真感情,而是其他的东西。然而那天她在车里的失控,无疑改变了这种坚持。
不过即使发生了那件事,她也还能够控制事情的进展。但今晚喻以苑高调而主动的靠近,及木景尧别有用意的示好后,常安知道,他已经想要一个明确而肯定的答案了。
“我们……”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不是不够喜欢,实在是太在意,而小心翼翼过了头。也怕把握不好开始的时机,那件好的事情就会被自己弄丢。
“常安,”他郑重扶住她